攻打鲁国根本不需要智瑶亲自前往指挥。他需要干的事情是请智申派出人员前往“曲阜”指责鲁国,顺道再向鲁国进行宣战。
为什么要宣战?一切只因为晋国和鲁国并没有处在战争状态之下,鲁国又是中原地区的国家,晋国有些该走的程序不能给忘了,要不然哪怕鲁国被灭,晋国也将要被骂上个千儿八百年的。
这一次晋军在“艾陵”周边交战,的的确确是没有看到过鲁军的身影。
到底是夫差无法给鲁军下达指示,还是鲁国那边得到命令没有执行,反正只要晋国认为鲁国跟吴国结盟是种威胁,根本意义上就没有什么差别,打一顿是晋国必须干的事情。关于这点,鲁人肯定也是心里有数的。
“宣战之余,且告知鲁君,‘艾陵’复归于鲁。”智瑶说道。
宰予就是这一次要前往“曲阜”的晋国使节。
智瑶当然知道宰予是鲁人,并且还知道孔子在“曲阜”当图书馆的管理员,并不妨碍选择宰予作为晋国使节的人选。
身负宣战使命的宰予可能心里会无比复杂,乃至于有一种自责的情绪,认真说由他去“曲阜”宣战其实最好。
这么理解并没有任何错误,宰予还能在嘴巴上给鲁国君臣留情,换作是晋人前往少不得会侮辱几句。
到时候,一旦鲁国君臣顶嘴的话,鲁国必将会面临更恶劣的后果。比如晋国干脆生出灭掉鲁国的想法,再过一段时间之后付出实际行动。
宰予走了,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抵达“曲阜”,先用晋国使节的身份宣战,再用鲁人的身份劝说鲁国君臣赶紧给晋国赔罪,态度诚恳一些,识相一点拿出足够的赔偿,免得战火一旦点燃让处在战区的鲁人遭受各种罪。
这是宰予当鲁奸了吗?如果晋国和鲁国不同属周王室的分封国,无疑就是成了鲁奸,并且还戴上了带路党的帽子。
然而,晋国和鲁国虽然是国家,却是一种分封的诸侯国,正儿八经的算同为周王室治下,晋国和鲁国同出一源,哪怕是种名义上,互相依旧承认属于周天子的领导,算是一种兄弟阋墙,扯不到民族大义的高度。
还有一个现在人们说认定的真理,既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观念。
换句话来说,宰予吃着智氏的俸禄,心里却还想着母国,公认的道德已经有所缺失,谈起人之常情却是能够得到理解。
总之,春秋到战国,跑到异国谋生的人,他们就是会那么复杂,一旦为之效力的国家对上自己的母国,忠义着实难以两全。
“大人,细作回报‘临淄’城外集结五万齐军,尚有齐军斥候、细作活动于‘谭’地。”智瑶说道。
他们目前在“鲍”这个地方。
而“鲍”地其实就是鲍牧的封地城邑之一,鲍牧本人已经死在齐国内斗,连带一众子嗣也全死了。
之前“鲍”地被分配给了谁并不重要,它现在遭到了智氏的控制。
智申一脸的纠结,说道:“齐军于‘艾陵’丧师九万?若再歼灭五万齐军,吕氏国祚难保也。”
除非是晋国内部达成一致,要不然齐国其实不会有灭国的危急。
只是,齐国啊,齐桓公时代做过九合诸侯,一度是诸夏文明的灯塔!
包括智申在内的很多人,他们认定灭亡这样的国家会面临不祥,迟早是要受到报应的。
所以,智申很担忧一旦智瑶觉得齐国能灭掉就会去灭,偏偏智瑶想做的事情,哪怕作为父亲也很难去阻止。
智瑶不理解智申的想法,对于灭掉齐国会遭遇不祥有自己的理解。
其实,应该就是齐桓公那一代的齐国挽救了诸夏文明,使得非常多的人感恩和怀念,要是谁将齐国灭掉必将会遭到这一批人的敌视。
“难道某天我想获得齐地,需要留下姜姓吕氏的国祚?”智瑶对这一套操作有点熟悉啊!
周王室本来就在被一再削弱,到后面干脆削得只剩下一座城池。
一再挨打的卫国,近千里的江山轮到最后只剩下方圆十数里。
灭没有办法灭,给予喘息之机可能成为祸害,肯定是要极尽地削弱,再给吊着最后一口气不让死翘翘。
智瑶对智申说道:“大人,齐国必不敢出兵犯我。如有齐使前来,施以痛斥悖盟之举,乱棍将之赶出便是。”
这可不是智瑶蛮横不讲理。
今年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包括智氏救援齐国的同时谋夺了“谭”地,齐军在“艾陵”那边有背刺晋军的谋算。
虽然是智氏先动的手,谁让齐国是弱小的一方,再则“艾陵”那边的齐国将领还出昏招,甭管是谁先动手,智氏抓住了齐国的把柄,占领“谭”地就变成是早就窥知齐国心怀歹意,控制“谭”地是防范于未然,并且还真起到作用的一种先见之明。
智申脸色奇怪地答应下来。
不过,智申只要听懂智瑶没有要灭亡齐国的冲动就好,乱棍打出齐使这种锅,当爹的背也就背了。
“与吴一战,我军折损多寡?”智申到现在都还没有看过相关的资料。
之前,智瑶负责战事,马不停蹄赶到“谭”地,好些信息没有得到确认的同时,总战损和战果也没来得及统计;智申更多的时间是在处理新控制的地盘,几乎没有怎么关注过与吴军的交战过程。
智瑶现场翻出魏氏和狐氏给的战报,仔细地反复看了几遍,又给当场做了计算。
“我家阵亡八百七十二人,重伤两百零七人,轻伤不计。将士上缴吴军首级六千七百零九颗,生俘一万八千余人;魏氏战死八百余,重伤一百余。消灭吴军约有三千之数;狐氏战死两千余,失踪五百余,重伤三百余。上报战果,消灭约有千余吴军。”
智瑶很清楚自家的伤亡是怎么产生的。
在“艾陵”那边的交战损失不大,七成以上的伤亡都是在消灭吴军偏师的时候出现。
有一个是智瑶刻意不说的战果。他们抓了齐国的很多贵族,缴械了三千齐军。
智瑶语重深长地说道:“大人,此次出征首重非以消灭吴军多寡,乃是我家得‘谭’地,再谋济水上游。”
所以,智瑶鼓动出兵东征,还是为了自家的利益,能近一步削弱吴国只是顺带的。
这一点智瑶决定不说出去,能达成自己的战略目标才是最实在。
智申双眼有点放光,憧憬地说道:“若得济水上游,天下何人可撼动我家?”讲的是纺织相关,不是什么宏图霸业。
讲真话,一旦齐国的纺织业拉垮,剩下的也就吴国能跟智氏在纺织产量上掰掰腕子。
而吴国的纺织四成左右其实是建立在剥削越国身上,低价乃至于不付钱从越国那里获得,满足吴国自身需要的同时再销售往列国。
智瑶有些怔怔地看着兴奋起来的智申,心想:“重视祖传产业,好像能视作在打一种为了经济而扩张的战争?”
这也是时代的一种现状,无主之地还有挺多,愿意开垦就能发展农业,以至于有那份实力的强国不以占土而东征西讨,不是为了经济利益,便是谋求政治领域的霸权。
追求政治领域的霸权在各个强国更加深入人心,像是晋国能够吊打大多数国家,偏偏好多次能灭掉他人国祚没有付之行动,要的是对方进贡,卿位家族则是获得“优惠”特权。
什么玩意?就是卿位家族能够在一些屈服给晋国的国家享受到免税待遇,并且那个国家的贵族阶层不能以任何理由阻止商品的进入。
齐人不喜欢晋国,其实就是因为晋国学管仲的称霸策略,出兵帮助某国,征讨哪个国家,占据大义名份的同时,该有的好处一点都不能少。
“太奇怪了!春秋时期都能懂得那些道理,怎么越往后的国家管理者反而越混越倒退了呢?”智瑶心想。
现在智瑶已经知道怎么让智申拥有扩张意识,不要动辄喊要灭谁,玩的就是一手为了祖业,占领市场啥的之类。
讲真话,智瑶一直以来没有完全忽略家族传统产业,只是要说有多么重视真的是昧着良心,着实不知道智氏占着多少市场份额。
后面,齐国果然来了使节,要求智氏退还占领的城邑。
齐国使节没张口白要,给出了很有诚意的价码。
智申先认真听完齐国使节想讲的话,随后下令将人给乱棍打了出去,整得齐国使节非常狼狈又觉得智氏太贪心。
明明齐国真的拿出了很有诚意的赔偿,为什么得到这样的待遇,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当然,齐国现在可不敢跟智氏玩命,乃至于是求着智氏放过齐国,真的不能再继续搞,行行好将‘谭’地还给齐国。
智瑶清楚一件事情,占领归于占领,齐国没有放弃主权的话,后面智氏必然会面临占领区内齐人的各种反扑。
所以,智氏占领齐国的地盘只是考验的开始,并不等于能够享受成功。
“有什么办法让齐国放弃主权呢?”智瑶其实有方案,只是难度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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