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宁停下脚步,楚姨娘三两步就走了上来。
“二姑奶奶,此次陆家的丑事多蒙您相助,才总算是有惊无险。有劳了。”楚姨娘郑重其事福下身子,向倩宁行了大礼。
从把俏宁带回来到现在,钟氏和田氏都没有言语过一声感激,要说倩宁心里没有一点点伤感,那是不可能的。没想到,倒是楚姨娘赶过来道了声谢。
“都是一家人,何必言谢,若是三妹妹出了事,我的面子也不好过。”
楚姨娘“哎”了一声,又小心问道:“那陈家公子与侯府姑娘的亲事可是要作罢?”
这也是倩宁惆怅的地方,这么个烂人,要还嫁作夫婿,简直是把梦芊推入火坑。不过,这件事情要如何解决,也不是该跟楚姨娘说的。
“儿女亲事事关重大,要怎么解决还得家中长辈从长计议,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倩宁不想多说,只是凉凉答了几句。
楚姨娘倒也不介意倩宁明显的敷衍,仍是微微弯着腰:“确实如此,女儿家的声誉最是重要的,不管是什么原因退亲,总是要被影响,是不能草率了事。若是,有法子能让陈家把责任担了下来,好商好量退了亲自是最好了。”
平日里楚姨娘也是个察言观色的人,看见自己不耐烦,还是这般多嘴,倒是让倩宁多留了几分心:“怎么?姨娘有什么好主意?”
楚姨娘听得此问,顿时来了劲,“二姑奶奶,您向来高风亮节,对于那些个曲曲绕绕是不晓得的,像这种定了亲又退亲的,最是讲究。”
“哦?”楚姨娘说的一套套的,倩宁也来了兴趣。
“有什么讲究,我倒是要洗耳恭听。”
楚姨娘咽了咽唾沫,把心里头盘旋了好久的话说了出来:“姑奶奶。侯府和陈家的亲事虽是过了更贴,却还没下小定,这男婚女嫁合八字,最是看不得轻的。一次合了,说不定是有差池,还得再合一次,再合说不定就有问题了……”
倩宁茅塞顿开,是啊。梦芊是刘氏唯一的女儿,如珍如宝,多找几个高人合八字也是说得过去的,若是陈家能自觉顺着这个台阶往下走自是最好,若是不能,就私底下把话说开了,想必,陈家也不愿意自家儿子做的丑事传出去了吧。
楚姨娘一番提点,倩宁感激,自是客气道:“多谢楚姨娘相告。来日有机会必当重谢。”
楚姨娘也不客气,直言说道:“若是二姑奶奶有心,就多提携提携五姑娘吧,五姑娘虽然还未及笄,但是一直没见过什么世面,为人处事与姑奶奶相比,相去甚远,如果姑奶奶能多带她出去见识见识,我就感激不尽了。”
仿宁是楚姨娘唯一的女儿,也是她唯一的惦念。事事处处为她处心积虑也是情理之中。
倩宁点了点头:“仿宁也是我的亲妹妹,我会多加留心的。”
“那就太感谢姑奶奶了。”楚姨娘喜形于色,又是扎扎实实行了个大礼。
回到侯府,倩宁像脱了力般。才刚走到听雨轩的门口,就看见小椴在门口东张西望,看见倩宁走过来,快步迎上去:“奶奶可算是回来了,世子回来了,在屋里坐了好一会。”
倩宁掐指一算。今天不是休息之日,怎么赵洛岩回来了?
带着疑问,倩宁走进卧房,看见赵洛岩半躺在床榻上,手上翻弄着筐子里的络子。
“世子,怎么这会子回家里来了?”倩宁堆起笑意,轻巧走到榻前。
赵洛岩将筐子放回,坐起身子,“今日是诗会,早早就散了,我想着好些日子没回来,就顺道来了一趟家,没想到你却是出门了。去哪里了?”
没来由的,倩宁觉得赵洛岩的眼神带着怀疑,心里一滞,定了心神才说道:“我娘家弟弟要准备满月酒席,家中忙不开,我回去帮帮忙。”
赵洛岩显是不信,“你不是和继母关系不好?怎么还叫你回去帮忙?”
怎么今天的赵洛岩这般敏感?平日里也没觉得他对自己的事情这般上心。
倩宁仍是笑着,坐到赵洛岩对面:“我也觉得奇怪呢,许是母亲现在身子不好,身边有没个干活的,就叫了我回去吧。”又细细说道:“夫君是没见到我那个弟弟,长得胖乎乎的,白白嫩嫩,可爱的紧。只不过,我母亲生了他之后,身子就没太好,此次回去,也是脸色蜡黄,下地还得人扶着,只怕身子亏空得厉害。”
倩宁说的细,赵洛岩不懂得这些女人家的事情,也只是敷衍:“是么?要不你从库房拿些好药材回去。”
“不用了,”倩宁推辞,“家中本就备了药材,再说了,连姐姐也快要生产,也是需要补身子的呢。”
说起连成梅,赵洛岩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那倒也是,还是你想得周到。”
倩宁又问了些书院,诗会的事情,神情轻松,言语间也很平静。
赵洛岩不禁有些怀疑,难道今日所见,真的不是倩宁?又想,那宋易是多么傲慢之人,平日见人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怎么就会与倩宁熟悉呢?
如此一想,赵洛岩也觉得自己是看错了,抛去那些探究的心思,与倩宁说起诗会的事情来。
倩宁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自己进去找俏宁那段时间,赵洛岩有事出去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做法确实鲁莽,且不说要是赵洛岩在,就根本装不下去,就是后来没了宋易刚好赶过来,只怕自己也带不走俏宁了。
还好,一切凑巧,只不过,又欠了宋易一个大人情了。
还有一件大事,梦芊的亲事,一直压在倩宁的心头。
回来两日,陈家一点消息没传出来,看来,那陈家公子真是个脚踏两条船的。
眼见着李家已经跟侯府过了小定,梦莹的亲事已经是定了下来。梦芊,只怕也快了。倩宁几次明示暗示梦芊,想讨她的主意,都被她一语揭过。那神情淡定的,似乎要成亲的不是她,而是别人一般。
倩宁实在搞不懂梦芊所想,又不能眼睁睁让她嫁过去,只得咬了咬牙,跟刘氏提道:“前两日,夫君回来,听他说了好些诗会上的趣事。有一事,倒是有些蹊跷,不知该说不该说。”
刘氏转着佛珠,轻声道:“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倩宁抬头看了眼露水,示意她们都退下。这才悄声说道:“听说那日,陈家公子带了个俊美的公子去参加诗会,举止之间甚是亲密,世子好奇,多看了几眼那公子,发现耳朵上有耳洞,猜想该不是女扮男装吧?可是又觉得,陈家公子已经跟二妹妹定了亲,怎么会带了个女子参加诗会,还如此亲近。夫君只当是说笑了,我却是觉得有些担心,加之陈家一直没什么动静,议亲以来,态度也不甚热络。我猜想,不会是其中有什么事情吧?”
刘氏握着佛珠的手紧了紧,抬眼看了倩宁:“陈家家风甚紧,陈大人和陈夫人也是知书达理的,想来那陈家公子也该是个懂事的,可能是岩儿看错了。”
“我也是希望如此,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二妹妹自小在家里养的好,不免有些娇惯,亲事上可不能马虎了。这女儿家嫁人,可是如同再生一般呢。”
“你如此为芊儿着想,也是难为你了,此事,我自有分寸,你就别操心了。”
刘氏虽然还是语气平缓,但是捏着的佛珠却是停了下来,想来心绪不平,看来这话是听进去了。
倩宁松了口气,希望刘氏能赶紧派人去查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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