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城的地狱犬事件让整个城市出现了一丝阴霾,入夜之后,街上闲逛的人明显比以往少很多,虽然没有人因此而死去,但是那些关于地狱猎犬的传说,让整个城市里的居民都人心惶惶,书店里的一些描述地狱世界的冒险书籍最近非常畅销,很多居民都想通过一些途径,了解地狱猎犬,以便应付突发事件。
接着就有一些流言蜚语传出来,说某某处的私人园林里就豢养着这种凶恶的地狱生物,每个晚上都有一些掘墓者向那庄园里送一些新的尸体,他们应该是与地狱一族相互勾结的异端分子。还有人传言,也许是地狱魔族寻找到了新的空间节点,开辟出来新的时空门,派一些地狱猎犬先过来探路,也许不久之后,魔族的大军将会大举进犯北方史洛伊特省,诸如此类的传闻真是众说纷纭。
神庙里的神官们最近总是在城里出现,看起来她们也在查询那些地狱魔族的消息,以及异端分子聚集的窝点儿,整个埃尔城就像是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大动作,但是却外松内紧,就连城门口的盘查也是格外的严苛。
昨天鲍比还和我悄悄的说过,埃尔城里当权的贵族豪门,借着这次地狱犬事件,将一些平时的政敌们狠狠地收拾了一番,他的远房姑姑家就因此受到了牵连,可惜他根本帮不上任何的忙,现在家里也是人人自危,担心警卫营的那些骑士们什么时候,会冲破他家的大门,将他的家人也抓起来。
我感叹这也许就是政治,没有善与恶,也没有绝对的敌人和永远的朋友,只有当利益冲突的时候,那些迷失在权利中的大人物,就会笑眯眯地举起手里的屠刀,毫不留情的斩落挡在他们身前每个人的头颅。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鲍比,只能陪他在操场边缘儿单杠上呆呆的坐着,看着远处昏黄的斜阳。
我问他:“你的水球队最近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他有些感叹地苦笑了一下,那张油乎乎的胖脸笑起来很像一张芝麻饼,他想想又说:“辛柳谷之行,水球队差不多荒废了将近一个月时间,回来队伍差不多就算是散了,再想组织起来就更难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他:“还有我啊,如果缺人的话,还可以喊我,不过我连一场训练都没参加过,要是输得太惨,你可别骂我!”
鲍比有些感动,他从怀里摸出两张‘水疗术’魔法卷轴,眼圈有些微红,他对我说:“你在辛柳谷送我卷轴,我都记不得有没有跟你说一声谢谢!”
我一拳打在他厚实的肩膀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铭文师嘛,绘制一张魔法卷轴很简单!”
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个人,就在不远处安静的看着我,她的眼神就像夏夜里清凉的微风。
鲍比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厚嘟嘟的嘴唇裂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搂着我的肩膀笑眯眯地对我悄悄说:“喂,嘉!我原以为你留下来陪我,是为了安慰我的嘛,原来是在等待佳人时候无聊,凑到我身边打发时间……”
说着,他‘哧溜’一下敏捷的滑下双杠,向我摇了摇肥肥的手掌,挥手道别,大步向操场另一侧走过去。
他最近一直在追求的学姐,正在对面的操场上,此时刚好下晚操,正坐在操场边缘的草地上收拾行装,鲍比就像是一只欢快的肥鹅,拍打着自己肥硕的翅膀,向那边一路奔跑,他也在寻找他的幸福啊!
校园里的傍晚,有几个高年级的学长在魔法院的操场上绕着环形跑道散步,他们似乎大声谈论着‘大火球术’的魔纹法阵线型排列,大家的情绪饱满而又热烈,很有魔法学者对学术上的那种孜孜不倦的追求之心。
据说今年的魔法高校论坛,有位魔法学者提出:改变绘制魔纹法阵的笔顺,能够改变魔法技能的基本属性。这个论点所有魔法师都知道,但是没有人成功过,这位魔法学者在论坛上,就拿‘大火球术’这个魔法做演示,在绘制过程中改变了一条魔法线的笔顺,然后大火球竟然威力缩小了一半儿,但是射程却提高了三分之一,让今年的高校论坛上刮起一股‘魔纹法阵改’的旋风。
一旁的单杠下面,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顽皮家伙,在上面绑了一个简单的秋千。木板制成的秋千上面,这时候坐着一位穿着浅绿色魔法套裙的职装女魔法师,她娴静的面容下面透露着一丝野性,凤尾一样的眼角里微微向上挑起,抿着嘴唇,微微颔首,却让人不得不注意到她那尖尖的下巴很美,栗色的肌肤透着健康的光泽,黑色的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面容精致,她正专注的看着一本魔法书,就像是四周的一切景物都与她无关,她沉醉于魔法书中。
在魔法师中,女性的人数要比男性少一些,但是就算长相平凡的女魔法师,在达到一定等级以后,也会用魔法修饰自己的容颜,让自己看上去更顺眼些,所以女魔法师中不乏美丽女人,可是长得有没有味道,却是与生俱来的,这没法用魔法改变,就像此刻的女魔法师,独自坐在单杠下面的秋千上,就像黑夜里空谷中的幽兰在悄然绽放,那美丽看在所有人的眼中,她身上的那股气质,就像是静夜中绽放的兰花身上的芳香一样,分外迷人。
那些高谈阔论的高年级学长们,大概就是想要在她的面前有所表现,才会将当下最热的话题拿出来讨论,看得出他们对此下了一番苦功,应该是对‘魔纹法阵改’有一定的研究,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真的学会那个攻击距离超远的‘大火球术’。
前两天的时候,我听到有人说起这个消息,还专门与耶基斯学者探讨过这个问题,耶基斯学者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对我说:任何魔法技能都不排除偶然性,每个魔纹法阵都非常繁复,要是想从中找寻出可以改变魔法技能基本属性的笔顺,难度不比学会一个禁咒级魔法简单。
现在,当我再次听见有人郑重其事的讨论着‘魔纹法阵改’这一学术的时候,就会觉得他们是在浪费时间。
高德佛里院长昨天已经在学院里发布了通知,介于‘魔纹法阵改’这一门学术冗长生涩难懂,建议学院里的师生不要偏重研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还是在那边,借着此事在高谈阔论。
我可不想管他们说的是什么,纵身从双杠上跳下来,轻盈的身体在落地的时候进行一个深蹲,用以缓冲落下的惯性,双手就像是两只翅膀一样,在身后向两侧张开,如一样姿势落到地上。
抬起头,看着坐在秋千上的莫拉雅儿,我慢慢走过去,就坐在她身边的秋千上,缓缓地向前荡起……
我们俩也不说话,看着黄昏里的斜阳被天边的彩霞慢慢吞噬,看着头顶上的蔚蓝一点点的颜色变深,看着天边的飞鸟归巢,它们排成整齐的一排,就在暮霭之中时隐时现,我们在等着夜幕的来临。
“今天你好像很闲,这一阵子不是在跟耶基斯老师学习绘制魔纹构装吗?我以为你会很热心!”莫拉雅儿的心情很好,微抿着嘴唇上挂着得意地笑。
我一次又一次的荡起,在秋千上玩的不亦乐乎。片刻才说:“今天耶基斯在组装那些符文金属板,又没我什么事儿,那么多绘制一个个符文的金属板有效的组合在一起,才会构成魔纹构装。前一周,已经失败了两次,我都搞不明白,是他设计图纸有偏差,还是我绘制的魔纹图案有问题,这是第三次了,紧紧是一个岩石高仑的护肩,就已经花费了我们快要两周的时间,可是我还没看到成功的希望,所以到操场上透透气儿。”
“魔法研究与铭文师学习,就是这样枯燥乏味,如果你现在想放弃还来得及,我可以叫你魔法药剂学,也许你会认为这个比较有趣儿!”莫拉雅儿开心的掩嘴笑起来,她微眯着眼,可是那双眼还是透着一种迷人的野性,就像是一只调皮的小花狸猫。
我双手抱住后脑,抬头看着远处教学楼的窗户里亮起了灯火,那些明亮的月光石魔法灯将整个大楼照得通亮。
“算了吧,我还是觉得铭文更有趣儿一点。耶基斯学者只不过是因为忙着要组装这些魔法符文金属板,没时间绘制下一个魔纹构装的方案,我才有时间喘口气儿的!”然后我尽可能用最平常的语气说:“你今晚的魔法套装很漂亮!”
莫拉雅儿有些娇嗔道:“明明只是一个魔法学院的新生,干嘛总是用这种老气横生的语气说话嘛!不过我就当你是在赞美我,不管怎么样,你这样说我很喜欢!”
她的心情总是非常的欢快明朗充满阳光,很少能在她的身上感觉到阴霾气息。
那几个围着操场转了半天的高年级学长再次绕回来的时候,看见我坐在莫拉雅儿的身边,都在偷偷用刀子一样的眼神瞪我,一时间他们也停下来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应该继续在操场上绕圈,还是凑过来将我赶跑。
难得有这样一个轻松地傍晚,莫拉雅儿从秋千上站起来,舒展了一下曼妙的身体,然后拉起我的手,当着那几位高年级学长的面,与我扬长而去。
那些穿着魔法师长袍的学长我有印象的,他们是魔法学院四年级学生,是这一届最有希望突破九级瓶颈,让自己的魔法池产生魔力漩涡,晋升为‘魔法师’的一群最优秀的魔法师,他们今年都已经年满十六,将会在夏末之后参加成人礼,说起来,只比莫拉雅儿小两岁而已,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觉得有资本追求学院里的助教女老师的根本原因。
可是他们费尽心思营造的气氛,却没有一点效果,最终反被我将气氛破坏殆尽。
我在心里默默地感叹一声,看起来我又做了一次恶人。
说起来,我进入魔法学院这三个月之中,真是没有留下什么好名声,先是与三年级火系魔法班的阿比盖尔决斗,不管怎么样也是因为我才让他受伤辍学的,魔法学院三年级的学生已经恨我入骨。
这是鲍比悄悄告诉我的,我之前不太明白我与阿比盖尔两个人之间的事儿,怎么就惹怒了整个三年级的那些学长了。
后来鲍比才点醒我,说我在那次决斗上,完完全全压制了一位三年级的火系魔法师,算是在那些三年级的学长们的脸上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鲍比对我说:那些人要是能不恨你,那才是怪事儿呢!我一想,还真的这个道理。
据说已经有人谋划着,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再重新找我决斗,用以挽回三年级魔法学徒们的颜面,这个风声已经放出来很久了,可我不是参加辛柳谷探险活动,一直没在学院里待着,返回学院之后,就一直躲在耶基斯的实验室中,让他们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下手,也没办法找个合适的理由。
我听鲍比告诉我这些的时候,唯有报以苦笑。
而今,莫拉雅儿拉着我的手,慢慢地走出学院的操场,我就知道我接下来的生活注定不能太平静。
莫拉雅儿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用眼角扫了我一眼,得意地说:“要是他们找你的麻烦,我会与苏菲一起替你出头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就下泥土里的那条猛毒花藤也趁机窜出地面,露出绿油油脊背,滑腻地就像一条巨型鳗鱼,吓我一跳。我毫不犹豫的在它脊背上狠狠地踹了一脚,吓得那个大家伙再次钻进你头里。
莫拉雅儿轻轻地扯着我的耳朵,嬉笑着对我轻声说:“不许你欺负小花!”
“啊,小花是树藤的名字吗?”我被她口中热乎乎的气息吹在耳朵上,感觉得很痒,却被她扯着耳朵,想躲都躲不开,只好伸手在她的腋下挠她的痒。
莫拉雅儿嘻嘻笑着反身躲开,我兴起追上去……
年轻的人,年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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