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我在以太界内的所见所闻。”
伯洛戈站在长桌之前,身心俱疲地说道,“关于这部分的情报,我已经向决策室转达过了。”
说完这些,伯洛戈一屁股回椅子上,拿起桌面铁盒里的药剂,里面飘荡着银色的璀璨星光。
伯洛戈将芒银的灵魂注入体内,灵魂的充裕感令伯洛戈感到一阵安宁,玛莫说自己精力与体力消耗巨大,这样会令他感觉好一些。
将空药剂丢在一旁,伯洛戈看向前方,长桌的两侧坐满了年迈的学者,他们和玛莫一样,一个个都老的不成样子,各个坐在轮椅上,轮椅的背后像是旗帜般,插着一根根输液架,花花绿绿的吊瓶挂上面。
高度萎缩的身体被隐藏在了红袍之下,金丝穿插编织在衣袍的边角,以彰显他们地位的尊贵。
这些学者还算不错的,他们只是身体机能衰竭,还不至于死去,有那么几个学者他们的器官已经被移除了,取而代之的是机械内脏。
有名学者的轮椅极为巨大,密密麻麻的线缆从他的腹部里延伸而出,接入轮椅后嗡嗡作响的机器里,像是外置了一套循环系统,以维持他的生命。
另一名学者注意到了伯洛戈的目光,他向伯洛戈投来视线,他的一只眼睛深深地陷入了眼眶内,另一只眼睛则是缓慢转动的机械眼球,和艾缪那经过装饰优化的双眼不同,这枚机械眼球秉持着粗犷风格,缝隙里缓缓地渗出机油,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从颠倒厅堂离开后,伯洛戈一刻不停,就被玛莫带来了学者殿堂的会议室内,和这些垂垂老矣的学者们进行行动报告。
这些老家伙们都是秩序局的珍贵资产,可以说,正是这群半死不活的家伙们,依靠着那双枯朽干瘪手,推动了秩序局、乃至整个世界的炼金矩阵技术。
会议室内粗糙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时不时还有警报声响起,提示某位学者的他的心率过快,亦或是激素超标。
和这些人比起来,苍老的玛莫反倒显得年轻了起来,至少他不是很需要轮椅来行动。
在会议室外,医疗团队早已就绪,但他们不是为了及时进行医疗抢救,而是避免这些学者脑死亡,对于众者而言,他们每一个都是极其珍贵的数据库与计算单元。
在伯洛戈快要失去耐性之际,这些学者们像是讨论出了个结果般,其中一人开口道。
那名学者不是在开口,他的喉咙完全切开了,皮肤上附加了一个气阀,像是通过它直接呼吸,根据喉咙的震动,尖锐的电子音从他轮椅下的音箱里广播出来。
“伯洛戈·拉撒路职员,感谢你的奉献,你可以休息了。”
伯洛戈站起身,冲着学者们行礼,他刚走出会议室,大门尚未关上,那名学者又再次说道。
“我希望各位能保持理智,如今这番岁数了,我不希望失去其中的某一个。”
学者们一并点头肯定,下一秒海潮般热烈的讨论声从会议室内响起,扭曲的声音混合在了一起,像是群魔的盛宴。
已经快要老死的学者们扯着嗓子大喊,维生设备发出阵阵警报声,也被他们忽视了,有那么几个过于激动,脑袋一歪没了声息,如果不是能听到粗糙的呼吸声,其他人还以为他死掉了。
这些事没有引起伯洛戈的注意,这时他已经走出很远了,学者殿堂内十分寂静清冷,这个部门虽然说是研究机构,但因种种因素的存在,这里更像是一处墓地,埋葬着将死的学者们。
“执掌大旗。”
伯洛戈自言自语,在时间的帮助下,伯洛戈将压力慢慢地消化掉,感谢于他那扭曲的心理,伯洛戈再一次萌生了救世主精神。
宇航员说自己并不特殊,哪怕不选择自己,也会有下一个选中者的出现,他可以是任何一人。
这冷漠的答复让伯洛戈恍忽了一阵,但在脱离了虚无之间,与众者对话、加上自己的冷静思考后,伯洛戈重整了自己破碎的思绪。
最初伯洛戈入职时,在他的心理评估一栏里,有着医生着重强调的几点。
有些自恋,有些固执,再加上一点救世主精神……
伯洛戈的意志与他的不死之身一样强大,仿佛是不可击倒般,他再次挺起了胸膛,他喃喃道,“就算我不是命定的救世主又如何?”
怪异的微笑在伯洛戈的脸上浮现,他眯起了眼睛,冷峻锐利的气质从他的身上蔓延,一时间伯洛戈像是故事里的大反派。
“我什么时候需要魔鬼的认可了。”
伯洛戈固执地说道,“我自己觉得我是,我就是,你们这等肮脏的东西,也配决定我是什么吗?”
抬起手,炼金矩阵的辉光布满了伯洛戈的手臂,繁琐的光轨像是艺术家精心凋刻的杰作。
青色的微光映亮了伯洛戈的脸颊,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与阴冷的气质,伯洛戈能感到自身从未有过的强大。
以太界与宇航员占据了伯洛戈太多的思绪,以至于他都快忘了,他已经做到了这一步。
身披红袍,负权的主教。
在这第三年,伯洛戈成为了一位负权者,位于超凡阶梯的第三阶,翻越过了阻隔的分水岭。
纯粹的以太无声流淌,支配的力量沿着伯洛戈的血管一路狂奔,壮大后的炼金矩阵尚未定型,等待着伯洛戈的编织,以令炼金矩阵朝着他预想的姿态生长延伸。
秘能尚未更迭完毕,但伯洛戈已经察觉到了身体上传来的异样,自身的力量感要比先前充盈太多,各个感官也变得极为敏锐,变化最大的是对以太的亲和度。
伯洛戈觉得自己只要再精进几分,就能掌握以太感知这一以太极技,自身领域内,所有的以太变化,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然后是最为重大的改变。
以太化。
凡性的血肉在这一刻得到了升华,但伯洛戈才成为负权者几个小时而已,身体的以太化程度微乎其微,想要有明显的变化,还需要时间的累积与以太的亲和的冲刷。
伯洛戈缓缓地握紧了拳头,释放自身的以太,周围的地面碎裂、崩塌。
这里是学者殿堂,更是垦室,强大的虚域填满了这里的每一处,哪怕是负权者也难以撼动垦室,坚固如铁铸般的垦室,却在伯洛戈的力量,臣服于他。
力量的扩展只持续了几秒而已,伯洛戈还不想引起垦室的注意,力量衰退的同时,四周的砖石开始自愈,拼凑回原本的模样。
霸主·锡林。
伯洛戈炼金矩阵的源头之躯。
伯洛戈一直有种遗憾感,他没有见过活着的锡林,也没见过他真正施展这股力量的姿态。
许多超凡势力里,都具备着几套高度成熟的炼金矩阵,经过数百年的迭代,前人的无数次试错下,炼金矩阵已经被优化到了极限,而以这绝对完美、在狭锐与阔钝之间取舍的路径,便被称作完美路径。
帕尔默所行的风肆之路,即克来克斯家的完美路径,这可以令“风源”的力量发挥至极限。
伯洛戈和这些具备累积的人不同,他的前路只有锡林一个人,他还战死了,伯洛戈只能根据自己的判断,来令自身的炼金矩阵朝着某一方向生长。
他大步朝着实战室走去,行动的途中,伯洛戈回忆起自己前几个阶段的晋升倾向,以及战斗中遇到的种种问题。
从秩序局对锡林力量的记述来看,伯洛戈推断锡林力量的倾向为阔钝,也只有通过阔钝,将力量无限扩张,才能瞬间引起那么大规模的灾害。
意识到这一点后,伯洛戈发觉无法自己重走、哪怕是模彷锡林的路,因为他从一开始走的就是狭锐倾向。
“也没必要模彷他……”
伯洛戈不会被打倒,他只是需要点时间,让自己想明白一些事,重新振作起来。
负权者的力量给予了伯洛戈一股油然而生的自信,手握力量的感觉如此令人着迷,既然已经走上了狭锐之路,伯洛戈觉得不妨一直走下去,就像自己晋升祷信者时想的那样。
极化之路。
在一个倾向中走向绝对的极端,而现在,伯洛戈对于接下来的极端化,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更狭窄、更锐利、更微观……”
伯洛戈低声呢喃着,忽然停了下来,站在原地,闭上了双眼。
体表尚未定型、仍在不断变化的炼金矩阵,就像晕染开的墨水,无数游弋飘荡的丝线,它们的变幻开始迟缓起来,浮动的光芒高涨了一瞬,紧接着沉寂下去,没有丝毫的星光流露。
伯洛戈经常陷入精神内耗之中,因他像个病态的暴君,想要把一切都纳入自己的掌控中,而那些不受掌控的东西,总是令他倍感不安。
抓住事物的本质。
力量的本质。
生长于灵魂之中的炼金矩阵进一步扩张,撑起的枝干没有向四周蔓延,反而开始收拢,宛如一根撑起天地的石柱,化作笔直的巨木。
伯洛戈睁开了眼,体表再度泛起微光,只是这一次游弋的纹路完全凝固、停留在了原地。
高浓度的以太留存于炼金矩阵之内,它们开始溢散,身上冒出了阵阵以太高度凝聚的水珠,它们团在一起、升腾着,像是过热后散去的蒸汽。
伯洛戈保持着高度亢奋,几分钟后他抵达了空荡荡的实战室,有垦室的保护下,在这里伯洛戈怎么大肆开火都没有关系。
每次晋升后,伯洛戈也是在这里,测试起自己的新秘能,看它是否如自己预想的那样,成长为自己想要的力量。
伯洛戈深呼吸,以太在体内激昂流淌,汇聚在一起,而后迸发。
负权者阶位的力量瞬息爆发,扩张的以太在伯洛戈周围数十米的距离形成了一片领域,不像釜薪之焰时,有具体的焰火来彰显力量的轨迹,这一次它无声无息,以太渗透地面,一根根石柱拔地而起。
伯洛戈站在原地,仅仅是一个念头、一个心思,石柱崩碎,一根根尖刺拔地而起,这一次伯洛戈的统驭完全无视了空间限制,以太无声渗透,便可以进行操控。
一枚尖刺在伯洛戈的眼前升起,它刺穿了伯洛戈的手心,鲜血流淌了出来,却未滴落,而是扭转凝聚、塑形,一把血刃被伯洛戈握在手中。
统驭之力再次突破限制,伯洛戈不再局限于固态之中,液态也被他纳入统驭范围。
甩手舞出几道猩红的剑花,伯洛戈单膝下跪,手掌按压在地面上,血剑插入地面之下,接下来他要尝试另一股力量。
对液态物质的统驭,只是秘能进阶后的限制解除,伯洛戈真正在意的是自己极端狭锐后,所能运用的力量。
伯洛戈专注于以太的延伸,它渗透进了垦室之中,伯洛戈能隐约地看到无数光芒编织成大网,而自己的以太正高歌勐进,渗透进其中,越过层层防线。
短暂的僵持后,遭到压制的以太得到了释放,伯洛戈的力量穿透了层层防御,他做到了。
一瞬间,这片区域不再受到垦室的支配,而是转入了伯洛戈的指挥权下。
继续极化之路后,伯洛戈为自己制定的倾向即是强夺篡取,经过短暂的对抗,他成功夺过了这片区域的支配权,将它们纳入自己的统驭之下。
可这还不是伯洛戈秘能的极限,如果这样的力量作用在敌对凝华者身上呢?
只要伯洛戈能够接触到对方,保持足够近的距离,伯洛戈有信心击溃对手的矩魂临界,彻底支配他体内的以太,然后……
猩红的血刃将从对手的体内爆发。
“秘能·统辖敕令。”
这是伯洛戈为这一阶段秘能,所取的名字,只是不等他沉浸于那血腥的幻想中,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垦室发觉了这片区域的失控,它将伯洛戈视为了入侵者。
海量的以太填满了四周的墙壁,疯狂加固着垦室,伯洛戈只觉得自己是在训练秘能,可对垦室而言,它察觉到仇敌的归来。
那名本该死去的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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