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在一边细细观察。
只见随着众人歃血,朱十六头顶气运凝聚,他本来只是白色本命,微微聚了些白气,不成形状。
现在明确说要造反,又有了一批班底之后。
只见潜龙大势不断加持,一波波力量汇聚,改造着命格,白气渐长,本命气越加粗壮,最终“砰”的一声炸开,从中伸出一根红黄相间,又混着黑色的本命气来。
这本命气一生成,就有大量气运汇聚,本来要想有气运,先得集众,有着实力才可。
但朱十六不同,这不是人道气运,而是潜龙大势加持,有如祖宗庇佑,是地脉气运。聚成一片云气,黑红相间,隐隐散发出杀伐之音,哭喊之声,极是骇人。似乎是怨气凝聚,又有些不同。
方明眉头一皱,有这气运,朱十六必能顺利起事。但这根基,却是借来的潜龙大运,到时如果碰上正主,下场如何,还用说么?
“大哥,既已歃血,接下来,该咋办?”一兄弟问着。
朱十六摸了摸翘起的下巴,说着:“当今之计,只有一条,我们现在就动手杀入县衙,只需抓了县令、县尉二人,就大事可成!”
心里却叹,这太仓促了,可是,张金和郑小六来这,不是秘密,这么久不回,应该引起怀疑了。再说,自己这么多人,在这里喧闹,真当其他人是聋子瞎子?
不过从刚才歃血到如今,也才片刻,自己有些仓促,对方更是措手不及,万万不可失了先机。
只要攻打了县衙,不管成功与否,都会将城隍庙一系势力牵扯在内,到时候,也就由不得他们了。
只是,城隍神,会同意么?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朱十六眉头一皱,随即说着:“此是大事,众兄弟随我入屋,祭告城隍老爷,保佑我等功成!”
他是庙祝,信仰虔诚,自然请得神像供奉。
这帮兄弟,一大半都是靠着城隍神吃饭的,这时一听,也无异议,随朱十六进屋,到供桌前拜下。
朱十六领头,默默祈祷:“庙祝朱十六,因衙门欺人太甚,又见外县不敬神明,欲攻打县衙,宏神于世,祈求城隍,保我成功!”
他说这话时,内心也在“砰砰”直跳,这宏神于世的话,也不算瞎说,他到外县公干,也见得城隍传播惨淡,外县百姓提及,多有不屑之感,让他心里憋着一股火气。
城隍神通广大,能白日显圣,若这时显灵阻止,自然万事皆休,现在许诺开阔信仰,希望能打动神明……
心思转过,面上却是丝毫不显,朱十六恭敬磕头,拜倒在地。
等了片刻,不见有任何灵异。朱十六心里大定,知道这是神明默许之意,虽然没有直接支持,有些可惜,但有这态度,以后拉其它庙祝入伙,就少了一大阻碍!
天色已黑,借着夜色,一行人摸到县衙附近。
“大哥!咋办?”
说这话的,是汤文,朱十六的心腹,此时的县衙,大门已闭。门口挂着两只灯笼,在黑夜中,犹如巨兽的双眼,放着凶光,看得众人,都是心里一跳。
“没啥!县兵都在城外军营驻扎,这里面,其实没多少人,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皂班和快班!这些也有几十人,但没有防备!”
朱十六摸摸下巴,紧了紧手上的腰刀,说着。
这腰刀,是张金的,算是不错的利器了,被朱十六拿来用着。至于其他人,手上多是菜刀,砍柴斧头之类的,算是标准的乌合之众了。
县衙里,除了各种闲杂人等,真正有着武力的,就是三班。三班分为皂班、壮班和快班。其中,壮班就是民壮,人数最多,承担力差、催科、征比等。可现在吏治废弛,多有剥削,被选上民壮的百姓纷纷逃亡,已经名存实亡。
要对付的,就是皂隶和捕快,这人数上,就差不多。
大门已闭,还有两个门子,无精打采,昏昏欲睡。
“猴子,上!”朱十六一挥手,身后几个瘦高的身影摸到墙边,抛上飞爪,爬了上去。
这些,都是朱十六特意选出来的身手灵活之辈,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看着猴子等人爬过围墙,朱十六一笑,一个人大摇大摆地上前。
“嘿……站住,干什么的?衙门已关,要告状的,明天再来!”一个守门的看见朱十六,不已为意,喝着。
朱十六之前往身上洒了酒,这时装成醉汉,身影歪歪斜斜,还模糊说着:“来……喝……”慢慢逼近。
“切!是个醉汉,真倒霉……小吴,我去打发了!”门子一脸不耐之色,心里有着火气,已是打算给这人吃顿拳脚了。走上前来。
趁着看门注意力被朱十六吸引,已有两个兄弟摸上,朱十六眼中凶光一闪,唰地抽出藏起的腰刀,只见刀光一闪,噌的一声,头颅飞起,鲜血四溅!
另一个大惊,还没来得及说话,后面有人一捂嘴,接着就是抹喉,翻着白眼,倒在地上。
朱十六大步上前,靠着门,“吱吱”叫了三声,大门里面传来声响,“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一个人来,正是猴子。
猴子小声说着:“这里面戒备很松,我们没费什么力气,就开了!”满脸喜色,却是隐藏不住。
朱十六脸带狞笑,带头杀了进去……
这一夜,县衙杀声顶天,还不时有着火光,周围百姓,人心惶惶,都不敢大动,紧闭了门窗,躲在被窝,簌簌发抖。有胆大的,透着门缝,偷偷往外看,暗自祈祷,城隍老爷保佑,好不容易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不要出啥乱子才好。
转眼已到天明。
这安昌县衙,极是气派,以中轴线布局分三层台阶式,依次为大堂、二堂、三堂,周围配以廊房。
一堂,即正堂,或称“大堂”和“公堂”,是诉讼、审讯的场所。大堂面阔五间,进深六椽,堂内空间宽阔明亮。
朱十六却不在大堂,而是在二堂安坐,这是议事办公和会客的地方。他有些不喜前面大堂的气氛,颇觉压抑。
这时,朱十六做了主位,闭目养神。昨夜,县衙抵抗出乎意料地软弱,自身伤亡极小,就攻下了,可称大获全胜,但朱十六的脸上,却无喜色,反而,有些阴霾。
安昌县令,在三堂逮着了,还附带不少内眷仆役。可县尉却不知所踪,朱十六只是个小小庙祝,对县衙情况一知半解。查问之下,才知道,县尉在县里有房,平时可能宿在县衙,也可能回到自家居住。
县里的房子,早让人带着搜查了,只抓着一个小妾。
如此,别碰到最坏的情况:县尉昨夜宿在军营!那可就真糟了,今天闻知异况,必会起兵,自己只有这几十号人,怎么抵挡?
这时,一兄弟进来,说着:“大哥,人都请来了!”
朱十六点头,收拾情绪,随这兄弟来到后院。
这里已经摆了筵席,用的还是县衙的厨子,这些厨子,在刀斧逼迫下,更是拿出看家功夫,酒菜香气,隔着几丈都可闻到。
此时已经坐了十几人,形态各异,都是庙祝打扮。
朱十六春风满面,连连拱手:“小弟来迟了,当罚酒三杯!”端起白瓷酒杯,饮尽。
“这倒不急!倒是你朱庙祝,做了好大事来,置我等于何地?”一个人阴森说着。这朱十六此举,将安昌十几年的太平和默契都打破了,众庙祝得到消息,都如晴天霹雳!除了对朱十六的不满,更担心的,却是今后该何去何从?
朱十六苦笑着,将昨天的缘由说了,末尾,指天发誓:“小弟所言,句句是实!如有欺瞒,就让城隍爷降下神罚!劈死了我!”这誓言,极重了,特别是对庙祝而言。
众人面色稍霁,就有人说着:“那也不该如此,这攻打县衙,就彻底没了后路!”
一人插嘴:“唉……做都做了,朱十六,你说说,以后怎么打算的?”
朱十六面色深沉:“我只是自保,现在脑中一片混沌,哪有什么打算?”
顿了一顿,才又说着:“不过,当今世道,早就乱了,我不取县城,自有别人取之!到时也是兵连祸结。”
“你们看,数十年前,藩镇就起,愈演愈烈,不可遏止。到了新帝继位,立刻就有吴起自封伏波将军,开始造反,朝廷也无能为力。这大乾气数,实是已尽了!”
这话,石破天惊,众人虽然心里有所预料,却不想朱十六胆大包天,竟敢公然说出来,众庙祝一静,接着大哗。
“哼!这与你何干?难道你想当皇帝?”一人说着,声音戏谑。
朱十六连连摆手:“我哪有此意?只是想着,这文昌,迟早要乱,到时拿什么保护信徒,维持城隍神威?只有自己掌握兵权,才可以!”
“张庙祝,你家里去岁不是也被县衙逼迫,闹了个灰头土脸么?”
“李大哥,上次你在外县,被人污蔑,说是邪门歪道,差点就回不来了,难道就不气么?”
“……”
“要是我们自己掌权,哪有这事?”
朱十六不慌不忙,将这些年,庙祝受得委屈一一道来,他消息灵通,又口齿伶俐,这一说,群情激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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