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活 第87章 陆大红开始受欢迎黄大人充当调解员

    测试广告1    陆大红值得仰慕吗？这是当然, 凡是被她带过的兵，就没有不服气的，但黄大人要问的其实是‘吴老八你是不是爱慕陆大姐’——那这可就是相当敏感且尴尬的问题了。随梦小说网 www.suimeng.co

    陆大红也好, 黄小翠也罢，以谢双瑶为首的这批买活军女娘, 她们在能力上是令人钦佩的, 但外形呢？尽管她们自己似乎并不在意，但审美上显然和这年代背道而驰。像是吴老八这样，逐渐体面起来的男汉, 们该喜欢的女娘是怎样的？

    三寸金莲，纤细如弱柳，行动摇曳似菡萏, 脸儿尖尖、鞋儿尖尖、眼儿大大、笑靥浅浅……哪怕是农户人家要娶能做活的女娘，也不代表们在审美上便不认同这一套, 们娶回家的婆娘, 是对生活的妥协, 而打从心底里, 们仍然认为这样的女娘是美的。

    若从这个标准出发, 周小娘无疑要比陆大红美得多, 陆大红这样的巾帼英雄, 会得到男人们的钦佩，但不会得到们的爱慕，男人们把她当成自己的兄弟与老师, 也只有这样, 私盐队才能和被派到自己队里的买活军女娘和睦相处。试想如果买活军式的女娘也大有市场，那么她们进入到了一群当龄的光棍汉之，大家同走野外, 同吃同住，该会惹来多少麻烦？光是争风吃醋都够队长喝一壶的了。

    但，这样的想法是开始，不会是结束，人都是会改变的，很显然吴老八已经逐渐地认为，一个女人倘若有自己的思想，有出众的能力，有超人的学识……这些方面的魅力，也能盖过外表的吸引，甚至已觉得，或许和白瘦纤弱的女郎比，陆大红这样肤色微黑、话响亮的大脸盘，也并不是不美。

    只是，即便是这样想的，要向另一个男性承认这一点也不容易，除了道德上的压力——在盲婚哑嫁是主流的现在，承认自己私有心悦的女娘，对男性来或许比花楼还要更不道德，因这牵扯到了另一个清白的女儿家。另一个则是陆大红在此的主流审美简直可以算是一个丑女，虽然她年纪并不大，但甚至没有被称为少女的资格，一照面就被黄大人直接归到了‘健妇’那类。

    对男人来，要坦白自己认为某个丑女也很美，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很容易招来友朋的嘲笑，在哄笑互相攻击——男性之间很热衷于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霸凌审美异议，甚至会以此来确定关系的上位，这一点从古至今都没有太多的改变，对男人来，拥有交心好友是比较难的。但好在现在只有两人，甲板上这一处也很寂静，而且黄大人也以的表现让吴老八信任的人品，沉吟片刻，毅然点了点头。

    “若是痴情成狂，那倒也不至于，只是……来也不怕老兄笑话，和陆大姐相处得久了，有便也觉得，将来若能娶个这样懂事大方，处处都强的娘，也并不是就陆大姐，只是她那一类的女郎，只要有陆大姐的一半，那都算是我攀了。”

    见黄大人只是静静，并无丝毫嘲笑的意思，逐渐放松了来，道，“至于陆大姐，那自然是想也不敢想的，她今年才刚十七岁，到成亲的年纪还有六年，六年后该走到怎样的地步？我比她大了七岁，今年已二十四了，六年后便已三十，年岁已大，再，如今东奔西走，没准哪天染个疫人就没了，不可能计较六年后的事——就这还没计较她看不看得上我，陆大姐必定是要在买活军兵丁里找个年貌般配的，或许甚至都不会那么早成亲。”

    任何一个真正认识陆大红的人，都会赞成吴老八的结论，这姑娘很可能不会在二十三岁结婚，她是必定要升的，六年后她的职位很可能会吓死人。这话处处在理，想得也极为透彻，可见吴老八私不知将此事反复盘算了多久，绝非临起意，也可看出对陆大红的好感并非是一朝一夕，应当自己也意识到了许久。

    黄大人自然不会戳破，反而点头为圆场，“老弟，你是个白人，倒省了我劝你的功夫，你的心事，我已全白了。冒昧一句，你对陆大姐的好感，倒不是完全对她的人，而是对她这一类的女郎，我的有错没有？”

    这解释对吴老八来是很能宽慰的，这种好感倘若不是指某个具体的对象，道德压力也就跟减小了许多。忙点头，满口称是。黄大人思忖了一番，道，“既然如此，我有一番话劝你，一些浅见，与不，你且自行斟酌。”

    “买活军这里，显然处处都和旁的地方不同，既然咱已经在这里扎了根，那少不得事事都要改过来，改得快，自然是好过改得慢，更比迟迟不改都好得多了。是以你的想法，我觉得便是很好的。从前咱们娶妻，其实满不上是色人品，过门之前都不得见面，无非是媒人、父母做主，娶的是对方的门、陪嫁、生养持家的能力，要娶的是这个人，实在是不可能的事。但今后买活军这里显然是与众不同了，一来提倡婚姻自由，二来么，女娘十几岁便出门做活，二十三岁才能成婚，这里便有了十年的空档和外界接触，不像是从前，深闺幽居，她也见不到你，你也见不到她，彼此对双方并不可能了解。”

    “既然如此，可以事了解了对方的性格人品，那么以我之见，这种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喜欢么样的女郎，那都是你自己的需要，实在无有任何需要羞愧的地方，你便是喜欢陆大姐这样活泼开朗的能干女娘，对周小娘那样的女娘不觉得有么好，也实在无须自责。甚至于你成亲还是不成亲，这也完全在于你自己，因你是六姐的人，连你父母都是六姐的活死人，你们全家都没有买活，那便只能奉六姐为主，六姐都没么，碍旁人么事？”

    “是以，若你心实在是不喜周小娘，不愿和她成亲，只是从利弊衡量了来考虑，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那便不如改一改脑，便将她婉拒了，心里也不必觉得可惜。的确如你所，你一年几乎都在外奔波，在家的间极少，便是有了娘，也是聚少离多，享受不到么成家的快乐。倘若感情不够深厚，难免彼此生疑，经济上开销多了不少，只有一个生育嗣的好处。若你不喜欢她，那确然是不划算的。”

    “但倘若你对周小娘也不是全然不欢喜，只是觉得她有些想法和你的有出入，使你发生了犹豫。那你便要理解她，她在外头长大，从未接触过买活军，她自然是只有老思想。不她，便是其余那些寡妇，只要是从外地回来的，哪个思想比她新呢？她们是没带儿女，若带了儿女，一样是和她一样急于找一个依靠的。”

    “以你的年纪，确然是不好等六姐那里的买活军女郎成年了，那些女郎是有同龄的兵丁们配的，也确然和你不是很相配。你便只能是在迁移进本地的寡妇找，那么这些寡妇无疑也都需要完成一个再教育的过程，你想要找一个天然便和买活军女娘相似的太太，那是很难得的，而且她们的人品，也都确系未知。”

    “周小娘和她们相比，虽然有儿女这么个缺点，但是长相上的优点可胜过，那么也还不妨再协调一番，至少不要现就把话给死了——你现在回绝了她，那么她马上就会转向队里的二号人，必然是要在抵港之前为自己找到依靠。”

    “这对她来也很不利，将来若她后悔了自己签的那份婚书，也很难回头了。你对她自然是有同情的，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希望她能到了买活军的治，上了扫盲班之后，再对自己的将来做定夺，倒不在于和不和你在一处，只在于这般仓促，实在是可惜了的。”

    黄大人所言，真如同是父母一般，设身处地为吴老八考虑，虽然两人年纪仿佛，但吴老八对黄大人已心悦诚服，不住点头，直道这是自己的心里话，请黄大人进一步教。黄大人道，“此事可包在我身上，你们不妨私底定个婚约，由我来为你们见证，如此可安了她的心。但不签婚书，等她从扫盲班毕业后再商议，若她到候想法有了变化，或是你觉得两人性格其实并不投合，那就解除了婚约，彼此都不耽误。到她也能找到一份工作，或是不想工作，色别的人家也很方便，便不像是现在这样，惶惶不安，急于找个依靠了。”

    “至于她上扫盲班期间的花费，无非小钱而已，便由我这里垫付，将来若事成了，你付给我，便当是彩礼的一部分，若事不成，等她有了积蓄再还给我，也是一样。若你也觉得这般处置妥当，便由我的夫人出面和她，你看如何？”

    吴老八和周小娘之间，其实就是少了个人传话，们两个直接议亲，彼此都尴尬，而且很多话不好，黄大人如此安排，如何不喜？连声不用黄大人垫付，由出也可，只是由黄大人借给她，这样来也好些。——倒不敢即便事不成也不要还钱，随数目不大，自己也不看在眼里，但未婚男女间有金钱赠予，传出会让人疑心们的关系，对周小娘也很不好。

    黄大人道，“还有一点，便是外地寡妇到了买活军治，会有个安家困难的问题，尤其是这种带了年幼女的，若是没有托儿所，她们是无法出做工的，这种在迁徙途，为了找个依靠迫不及待亲，到了买活军治，发觉自己抢手，后悔婚书签得吃亏了，要反悔，便会容易产生纠纷。吴老弟你是做这一行的，感触应当更多，我是建议你，以自身见闻出发，写一写报告，往上递，这对你自然是只有好处的，我瞧买活军们嫡系的兵丁，便很喜欢写这样的报告，我有个叫谢向上的兄弟，几乎每天都写，这个，我也只是，你随意。”

    如此点拨，落入吴老八耳，不啻于黄钟大吕，令大有茅塞顿开之感，脱口而出道，“对呀！这就是陆大姐的要政策！倘若有凭据可依，那么便能省出许多唇舌了，还有这个托儿所，确实！若能画成图画，解释一使费，她也能放心得多了！虽现在带儿女过来的寡妇少，但将来或许便有呢，确然是要想在头里！”

    当对黄大人郑道谢，约了午后黄大人舱房里拜访，这才兴冲冲地告辞，王老爷此也早从官房回来了，只是未曾开腔，一向静，此也举杯敬黄大人道，“阁大才，在实在佩服，不知原在朝廷担当何职，如何到了买活军这里来？”

    的来历，之前已略和黄大人交代了，只黄大人还没自己的身份，现在王老爷显然有意结交，便主动探问了起来，黄大人微一犹豫，坦然相告，“原帮厂卫做些事，被买活军俘虏了，现在做些奔走的杂役。”

    其厂卫凶名赫赫，王老爷显然吃了一惊，片刻后麻脸上方才挤出笑容来，期期艾艾地道，“老兄如此人，也只有在咱们买活军治方才能够大展其才啊！”

    刚才还自己只是在买活军这里暂住一段，再看风头，此刻王老爷显然已定决心要搬迁到买活军这里来，杜绝所有的回头路了——刚才漏了身份郡望，若还敢返回诸暨，就如同把项上头颅寄存在厂卫手上一般，这如何还能安心居住？

    黄大人也觉好笑，但不好解释，只好宽慰几句，让放心，这才返回舱内，问道，“都收拾好了？那咱们吃晚饭罢。你快把坛翻出来，还有那个卤味的荷叶包。也一并带上，咱们到露台上吃！”测试广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