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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舟心道:“莫千山这个时候来找自己,一定是又问出什么了。”
想到这里,沈千舟道:
“让他进来。”
“是,团长。”
很快,莫千山走进办公室,见有生人也坐在这里,本来要开口汇报,又噎了回去。
沈千舟见状,道:“莫队长,这位是军统上海站第五行动组组长江海,不是外人,有话可以直言。”
听到沈千舟的话,莫千山道:
“团长,是这样。
郭威已经交代,昨天上午,除了向日本人买了一条关于地下党的情报外,还向日本人出售了两条上海的情报。一条是上海各小学在校生人数,另外一条是上海各青帮帮众登记人数。为此,日本人一共给了他一百银元的情报费。”
“没有别的了?”
“报告团长,没有别的了。”
“那你先下去吧。”
“是,团长。”说着,莫千山走出了办公室。
莫千山出门后,沈千舟望着江海道:“怎么样,老同学。你不是说你的人都效忠党国吗?怎么还向日本人售卖起情报了?”
听到沈千舟的质问,江海心中郁结起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郭威借着交易地下党情报机会,竟然还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向日本人出售情报,上峰要是知道,自己这个组长也会跟着吃瓜,受到重责的。
不过,自己的话都说出去了,也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道:“汪帆,上海各小学人数,各青帮在册人数都是什么机密,去政府一打听就能打听到。仅仅凭这个,就认定郭威通敌,也太武断了。我想,郭威一定为了博得日本人的信任,才这样做的。”
“去政府打听?你让日本人去政府打听,看日本人能不能打听到!日本人要是能打听到,还用给他一百银元吗?这要都不是通敌证据,那什么算通敌证据。江组长,倒是说说看。”沈千舟厉声道。
听了沈千舟的话,江海知道自己被他绕进去了。
在军校的时候,汪帆就以口才好著称,当年自己一直怀疑他就是地下党,可每次都被他巧舌如簧搪塞过去,一点办法都没有。
今天又是如此,明明是自己有理,现在倒成了自己在胡搅蛮缠了。现在看来,从保安四团捞郭威出来,也只能往后推推。
想到这里,江海道:“汪帆……”
“江组长,别忘了,我的身份是保密的。我觉得,你还是称呼我沈团长更好一些。”沈千帆打断江海的话说道。
“那好,沈团长。
郭威的事暂且不提,有一件事我要说清楚。今晚,郭威已经把地下党主要负责人上午到上海的消息,透露给保安四团。这个人上峰很重视,我不想因为你们保安四团有人泄密,而让地下党得到消息。为此,军统上海站已经向上峰请示,今天十一点之前,保安四团人员进出、电台通讯都要经过军统上海站的检查,不得违抗。
军令,马上就能到。”江海一口气道。
“笑话,日本人卖给你们的情报真伪姑且不论,你怎么就保证日本人就卖你一家没卖给别人呢?就算泄露,就不能是日本人泄露的?我保安四团受军令部委派镇守八字桥要地,要是出了问题,你江海能承担的起么?”沈千舟怒道。
“你这些话,跟军令部说去,我是在执行上峰军令。”江海被沈千舟说的底气不足起来,只要捡大的说了。
“那就等着军令到了,你再耀武扬威吧,勤务兵,送客!”沈千舟向门外喊道。
话音刚落,却见于春晓从门外拿着电文走了进来。
沈千舟见状问道:“于参谋,什么事?”
“报告团长,师部来电。”说着,于春晓将电文递给了沈千舟。
沈千舟看了电文后,重重将电文拍在桌子上,对于春晓道:“于参谋,传我的手谕,按电文上的要求,通报保安四团各部门,不得违抗。”
“是,团长。”说完,于春晓离开了办公室。
……
“老同学,你如愿了,十一点之前我哪也不去,你在这陪我聊聊天,怎么样。”沈千舟调侃道。
“沈团长,他乡遇故知,本应多多叙旧。只是抓地下党更要紧。上海军统站的人马上就到,到了之后我就要告辞了。”军令部的军令下达到了保安四团,令江海底气也足了起来。
“好,以后再聚也不迟。有件事我一直不明,可否向江组长请教一二。”
“沈团长,尽可直言。”
“委员长已经发表了‘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的宣言,为什么你们军统还把精力放在抓地下党身上,而不是日本人呢?”沈千舟问道。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目前并没有接到上峰命令,那抓地下党就是我职责所在。如果,上峰下达了对付日本人的命令,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杀鬼子,我会第一个冲锋在前。”江海正声道。
“好,我等着咱们并肩作战、一起打鬼子的那一天。”沈千舟伸出右手道。
“会有那一天的。”
江海也伸出了右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
江海离开后,于春晓来到他的办公室。
“团长,你一晚上没睡,休息一会儿吧。”于春晓为江海倒了杯热水道。
“这时候,睡不着啊,幸亏这个郭威撂得早,要是晚一点,江海早些到的话,情报的具体内容就得不到了。”沈千舟心有余悸道。
“团长,你说军统是怎么知道我们抓到郭威了呢?”于春晓不解道。
“还用问,军统是无孔不入,我们保安四团一定有军统的人。”
“那我就明白了,幸好这个情报已经传给了鼹鼠,要是传晚了,军统控制了电台,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于春晓道。
“我们也不能高兴的太早。一列火车那么多节车厢,只有两个多小时时间,鼹鼠能不能找到梅花,很难说。万一找不到,我们现在又被军统监视,无法到火车站示警,梅花一样有可能被军统逮捕。
现在只能看鼹鼠的了。”沈千舟道。
……
苏州,火车站。
终于赶上了武汉开往上海的火车,金红岩十分庆幸。
本来,士官离开独立师军营是很繁琐的事,需要主要长官的批示才行。
不过,有了那条保安四团备用电台出现故障,让他第一时间到上海维修的电文。拿着这个电文去请示,就顺利多了。毕竟保安四团有一半官兵是从独立师抽调过去的,保安四团的事,就是独立师的事。
为了让金红岩能赶上火车,独立师还为他派了一辆军车。即便是这样,也是紧赶慢赶才赶上武汉到上海的火车。
上了火车,金红岩在自己座位呆了片刻,便一个车厢接着一个车厢的走了起来。去上海的人很多,车厢十分拥挤,找人也变得十分困难。
金红岩很清楚,留给他只有两个多小时,如果两个小时还找不到,那就只能采用备用方案,在出站口示警。不过那样,自己的身份也就暴露了。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能采取这个方案。
一个多小时时间,十几节硬座车厢全部走了一遍。
令他失望的是,并没有发现戴灰色鸭舌帽的人,行李架上也没有发现黑蓝相间上面有红色字的手提箱。
难道,情报有误?
只剩下两节硬卧车厢和一节软卧车厢,如果再找不到,那梅花就很有可能不在这个车上。
走进到硬卧车厢,乘警见他穿着正规军队的军装,便没有多问,任由他进出。
再有一个小时就到终点站上海了,卧铺车厢里的乘客大多坐了起来,收拾好行李,等着下车。
走到第二个硬卧车厢时,一个挂在床头的灰色鸭舌帽引起了金红岩的注意。再往床下看,一个黑蓝相间的手提箱放在了床底。卧铺上的中年男子正靠着床头,看着报纸。
灰色鸭舌帽,
黑篮相间、印有红十字的手提箱,
看来,这个人是梅花无疑了。
想到这里,金红岩走到了这个人身前,道“先生,我是旁边硬座车厢的,你是不是也到上海,咱们能不能换一换。”
看报纸的中年人听到金红岩的话,又看到他还身穿军装,多少有些诧异,道“这位长官,我是卧铺票,你是硬座票,我为什么要跟你换?再说马上就要到上海了,也没有换的必要吧。”
“不换?不换就算了。座位不换,那就换换报纸看吧。”说着,金红岩将几张报纸递给了中年人。
“换报纸看,没问题,这几张报纸我也看过了。”中年人将手中的报纸递给了金红岩。
金红岩接过报纸后,道“今天的报纸好消息不少,特别是第二版,你要好好看看了。”
说着,金红岩起身离开了座位。
坐在卧铺上的中年人觉得有哪块不对劲,想到刚才那位军官的话,连忙翻开报纸的第二版。
报纸第二版上面写着一行铅笔字,“梅花,上海有埋伏,速提前下车。”
看到报纸上的字,坐着的的中年人不禁站起身来,向金红岩来的方向望了望。
这个时候,刚才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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