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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小小和煊赫并肩走在去春秀家的路上。
纪小小低声对煊赫说“抱歉啊,我娘就是这样,有的时候过分热情了。但是,她没有别的意思,希望你不要有负担。”
煊赫目光如炬,使纪小小有种无处遁逃的感觉“伯母没有别的意思,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别的意思呢?”
话说到这儿,纪小小没法接,只得又闷闷地走着。
煊赫的内心思绪万千,他时刻记得向域所说女孩子不喜欢进程太快。他早晨明明看到纪小小看他时,眼里流光溢彩。
纪小小知道自己早上异样的表情可能使煊赫误会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解释的“其实你长得很像一个人,我曾经认识的人。”
“是你喜欢的人吗?”煊赫问她。
“嗯,是我曾经仰望过的人。”纪小小如实回答。
“那他现在在哪里呢?”煊赫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他并不认识我。也许他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我这样一个人的存在。”纪小小踢着脚下的石子,慢慢说着。那段少女时代无疾而终的暗恋,就这样,被她轻描淡写的时候出来,还是在和他一模一样的,幻影面前说出来。
“我想,他一定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你。也许他和你的心是一样的,只不过你没有发现而已。”煊赫没有看她,只是直视前方的路。
“是吗?那可真是错过了。”纪小小并没有把煊赫的话放在心上。
“只要还能遇见,就不会错过。只要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模样。就还有可能。”煊赫像对她说,也像在对自己说。
“你这话说的可真玄幻,我都听不懂了。”纪小小发觉,眼前的煊赫,越来越真实,也许是系统为了阻碍她完成任务,他说话的样子越来越像那个学长。
她记起在遥远岁月里的某一天,她默默走在路上。学长和他的同学从她的身边经过,他似乎在回答一个问题。他也是这样的语气,音调,略低沉而又清冽的声音。
“只要还能遇见,就不会错过。错过的都是错的,真正对的人,会在终点相遇。”
那句话,她写在了自己日记本里的最后一页。
每当她做题做得万念俱灰之时,她都会翻到最后一页,看一看。
是,只要还能遇见,就有可能。她想做那个和他在终点相遇的人。
所以,她报考了历城的大学。只是学长那个全国排名第一的大学她还是没能考上。
明天早起晚睡熬了整整三年才勉勉强强考到了历城,可是历城何其大,她看着历城北清大学里所有重要活动都有他的名字。
而她,因为吊车尾考进北信大学,又被调剂到游戏设计专业,每天都活在专业课考核的恐惧之中。四年了,她始终没有鼓起勇气去找他。说什么再相遇,她觉得她和学长之间即使同在一城,也隔着银河一般的鸿沟。
“小小这话也是我想同你说的,只要再遇见,就意味着有可能。”煊赫眉眼舒朗,如同微缩的银河,融入海里。这一幕,与过去的许多场景重叠。
纪小小几乎要觉得煊赫和她一样,带着前几世的记忆而来。
两人步行到了春秀家门口,纪小小没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
煊赫看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他最近总是做梦,梦里有纪小小,和现在的她一样。又好像完全不一样。
他梦见两人在看烟火。绚烂的火光映照下,她逐渐逐渐模糊的侧脸。
梦见他清晨披着露水去寻她,她手里拿着琼花对他莞尔。
梦见他沉到水底去救她,她一副少年模样。
梦见他问她,是不是因为他而受到了胁迫?她虽笑着说不是,但眼里有不情愿。
他总是梦见她。不明其中因缘际会,不知其意缘何而起。
他疑心自己照见了前世,他却更加确信,要等她,因为他们曾经生生世世的纠缠在一起。
“小小,你来啦!可用过早膳了?”春秀亲热地来挽纪小小的手。
“吃过了。”纪小小笑看春秀脸上浅粉的红晕,想必李溪亭对她很好,或是说了什么真心话。让她敞开心扉面对嫁人的事。
“那好,我让李嬷嬷随便做些我和哥吃。这位是?”春秀看见了站在纪小小身后的煊赫。
煊赫正要打招呼,就听见后头一声“煊赫”。
他回头看去,是李溪亭,他还不知成亲的就是这两人。疑惑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在这?我来我夫人家,怎么了?倒是你,怎么在这?”李溪亭看着和他一起的纪小小,似笑非笑的。
“春秀的成婚对象就是李公子。”纪小小对煊赫说道。
“是我太忙了,收到请帖也没仔细看新娘子是谁,原来,新娘子就是小小的朋友。”煊赫解释道,兜兜转转都是认识的人。
“那可真是有缘了。你好煊捕头,我听夫君提过你。没想到,你和小小认识。”春秀大方打招呼。
“我也没想到,原来小小说快要成婚的朋友是你。”煊赫“小小”长,“小小”短的,李溪亭严重怀疑,这两人的关系不简单。
“那你呢?煊赫,什么时候和小小成婚?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咱们一块儿把喜宴办了。宴席什么的都能一块儿安排,也省得你这个大忙人,忙的晕头转向的。”李溪亭热心地建议道。
“不是,我们不是。”纪小小急忙解释。
“我们还没这么快,你们先吧。”煊赫倒不担心误会,一番话说得不清不楚。
“哦,那煊赫你可要加把劲了。”李溪亭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小小,你来了?”季珩跑出来,只不过,这一次还有一个他讨厌的人也来了。季珩情绪不佳地看着煊赫,煊赫倒是大方,热情地跟季珩打招呼。
“不要闲聊了,咱们开始动手吧。”纪小小挽起袖子,拿出昨日回去以后买的喜字。
四个人一起把院子打扫干净,纪小小和煊赫负责贴喜字和红色的窗花、季珩负责劈好柴、李溪亭将喜帖送出去,春秀有孕在身坐在一旁休息,可她也不愿闲着,拿出绣活做。
辰光飞逝,不过一瞬便霞光漫天。
除了这个,纪小小坐在庭前发呆时,觉得几世走下来也不过一瞬之间。她看着卖力劈柴的季珩,麦色的肌肤上沁出汗水,从额头流到下颌,又从下颌流到喉结,不得不说,季珩有他卓越的容色。
“小小,有事吗?”季珩见她看着他,以为她有事找他。
“咳,没,没事。”她居然对着季珩发花痴,而人家是那么单纯的“孩子”。
“你脸很红,是不是发热了?”季珩拿帕子抹了一把手,把手背覆在纪小小额头。他记得,每次看袁大夫,他都是这样的。
“咳,没,没有。你,你忙去吧!别管我。”季珩这么天真地说出她因为观察男人而脸红的事情,她有点窘迫。
“小小,生病吃药是很简单的道理。你要去看看才会好。”说着,季珩着急地拉着纪小小的手跑去找春秀。
他的手和前几世一样大,可能是长期干活的缘故,他的掌心很多薄茧。温热干燥的掌心拢着她的手,她的脸更红了。
“春秀,小小好像生病了。我带她去看看。”季珩着急地拉着满脸通红的纪小小。
“这……”春秀看着季珩紧紧拽着纪小小的手,纪小小的脸红得滴血。除了他握得过于紧的手,纪小小还因为自己偷偷看季珩而十分窘迫。她着急道“我,我没事,春秀,你别听他的。”
“哥,你去忙吧!我看看。”春秀看出季珩的动作过于唐突,她知道小小善良,知季珩不懂事。只能生生地由他拽着。
“不行,小小都生病了。我要看着她,不能去干活。”季珩坚持陪着纪小小。
“哥,我知道你喜欢小小,关心小小。但是呢,你要是不去干活,那些等会儿就得小小干,你还是快去吧!”春秀耐心哄骗道。
纪小小看着季珩的赶紧从凳子上起身,着急道“那我去,我去,小小交给你了!”说完便赶紧回去砍柴了。
小小和春秀两人,面对面坐着。春秀笑道“小小,哥他就是孩子心性,你别放在心上。”
纪小小尴尬摆手“不会不会,他不懂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今日陪你一起来的煊赫,你放在心上了吗?”春秀比任何人都希望小小找到好的归宿。
“他,就是一个熟悉的朋友。”纪小小撑着下巴回答,心想,实际上,他就是真实可感的幻影,处在幻境之中,她太明白最重要的是什么了。她想早点回到现实生活,早点回家陪奶奶。
“朋友,我看他不是这么想的,伯母也不是这么想的。”李伯母早拉着春秀说了几回,这个衙门当差的煊赫,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懂事的,只是纪小小一副不上心的样子,这可愁坏了李伯母。
春秀知道李伯母愁什么,这衙门的捕头煊赫,她是听说过的。倒不是有意打听,只是他的名声在外。实在太多姑娘家爱慕他。既是衙门当差的官爷,又生得风清朗正,多少姑娘为见他一面,特意在他巡查时在街上晃荡。
可煊赫却始终公事公办,丝毫不给任何人机会。纪小小是不一样的,他不仅同她前来帮忙,还时不时用过于专注的眼神看她。不是倾心与她是什么。
天光微亮,月影尤在。
春秀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被李嬷嬷摇醒,眼睛还没睁开,嬷嬷就给她换好喜袍内衬,然后利索地把她按在梳妆台前。一头乌黑长发在嬷嬷手里每一丝每一缕都乖顺听话,照着她的指示或折在耳后或拢在颅顶,或拧成细细的辫子,或盘成各式纹样。倒腾了一上午。终于忙完了她身上,一群人叫她在此处歇息着,就门口候着了。
纪小小走过来,春秀皱眉嘟囔“小小,我还没嫁出去,就给折腾死了。”
纪小小看春秀平日里总是素色衣裳较多,忽的换上极华丽的大红喜服甚是明艳动人,一时间整个屋子都一片亮丽。
“春秀,你今天很美。”纪小小赞美道。纪小小笑着看她,春秀千娇百媚的模样真是教人移不开眼。
新月如钩,星辉漫天。
夏初的月夜不浓,银辉遍洒,明光渲染出了另一片天地。
来宾酒楼门庭若市,前来道贺的络绎不绝。李溪亭身着玄色褚红丝线刺金蹙鸾华服,乌发由赤金嵌翡翠束冠束起,李溪亭本就俊逸非常,今日更是如谪仙般俊美无俦。
与她相处这段时间,他见到了她许多模样率真坦荡的她、天真无邪的她,他们处事上有着他人相处多年都没有的默契,这让他很是欣喜。
想着佳人,李溪亭面上难抑喜色,对前来贺喜的人一一道谢,夜宴上又被几个要好的朋友灌了些酒。
今日煊赫还带着衙门的一同来道喜,孟庆山埋怨“没想到,还是让你抢了先。”
李溪亭浅笑,抱拳作揖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席间十分热闹,觥筹交错间,时辰渐晚。众人知春宵苦短,也就纷纷告辞。
月影西沉,红烛高照。
后院喜房,春秀偷偷吃了些床上铺着的红枣花生,可是还觉得饿。她心想着,大婚之日,新郎官大吃大喝,新娘子就只能等夫君来了才能吃东西,好没道理。
她听到门开启时的轻微响动,马上正襟危坐起来。好歹成婚了,还是得有个样子。
李溪亭见床正中间坐着一位着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纹凤长袍的女子,他走进前去,春秀掩面扇后的容颜如牡丹艳丽。
眸子是三月艳阳办的亮烈,鼻子高挺,今日涂了胭脂,娇艳欲滴,让人禁不住想要采蜜撷英。
他屏退下人,在床边坐下来。微醺的他没了平日里的自持,拿下她的扇子,问她“饿不饿?”
春秀感动极了,果然了解她!她小兔子似的委屈地点点头“快饿扁了。”
李溪亭轻笑出声“还能饿着你,走,吃东西去。”
春秀穿着繁琐沉重的喜袍,走起来拖着极长的衣尾,李溪亭见她行动不便,想帮她脱下外袍,可春秀想起多天以为他要做些什么,脸下染上嫣红。
李溪亭见她少有的羞怯模样,一双眸子水光潋滟,教他想到朋友在席间打趣到的洞房花烛夜该发生的种种。他心里一团火涌上来,却还是温声道“我帮你脱了外袍,好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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