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众人,大多数都瞧出来王熙凤方才的紧张,都嘻嘻一笑。
“琏二嫂子,这个妙玉究竟是什么人啊?”
“是个尼姑,具体什么人我也不知道,这个你得问他。”
探春也只是随便问问,她可不好意思去问堂兄的私事, 万一牵扯出什么那就不好了。
偏偏回头,看黛玉娥眉微沉,目光幽幽的,不免惊疑道:“林姐姐,莫非你知道这个妙玉?”
黛玉本来没察觉自己的神态,看探春诧异的看着她,方意识到。
为免探春等人疑心,她也忙调整心态, 然后装作只好奇的询问贾琏:“二哥哥, 这个妙玉,可是那年咱们在玄墓蟠香寺见过的?”
贾琏之前看黛玉的模样便知道瞒不住,索性大方的点头:“正是。”
黛玉的眉头便紧蹙起来,在座的人,除了贾琏,就只有她是见过妙玉的,也只有她,才知道妙玉是個怎样清丽脱俗的美人!
更何况,当初在苏州她就隐约瞧出来,那妙玉看自家二哥哥的眼神不对
如今居然追着上京来了,这无法不令她狐疑猜测。
听见黛玉这么问,大家都好奇起来。
贾宝玉大诧:“林妹妹,连你也认识这个妙玉不成?”
林妹妹认识的人物,定然也是不凡的,说不定也是个极出众的女子, 哪怕是个尼姑
智能儿虽然是尼姑, 也极标致的呢!
王熙凤终究是女人, 是女人,就不可能不在意自己男人身边突然出现的别的女人。
因此忙问:“林丫头,你竟知道?不妨与我们说说这个妙玉的来历为人,让我们也见识见识能够让他倾服的得道高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上月在城外,我太忙了,也没来得及去拜见她老人家。”
黛玉嘴巴微动,到底权衡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透底的好。
“你怎么不问他倒来问我,我也不过只见了一面罢了,怎么知道她的为人、来历。”
黛玉有点不讲究了,吃着二嫂嫂准备的席面,还一点不给二嫂嫂面子。。
但是对贾琏而言,就太贴心了,好妹妹,不枉疼她一场。
不过事已至此,王熙凤等人的疑心既起,故意遮瞒反而容易引人怀疑。
因此面对众人的目光,贾琏十分坦然的说道:“妙玉和林妹妹一样,本籍苏州,祖上也是仕宦大家,只是因为自小多病,买了许多替身都不中用,到底亲自入了空门。
那年我与林妹妹一起为姑姑扶柩返回苏州,在玄墓蟠香寺偶然见过一面。
未曾料到她去岁也随着自己的师父上京来了,就住在西城外牟尼院。
这位妙玉倒并非俗人,品性高洁,又精通佛法,上次我去牟尼院拜见静慈师太,恰好又碰见她,她不嫌我世俗庸碌,互相引为知己。
想必是上次请她扶乩的时候,她知道了我的生日,所以今日才给我送了庆帖来,聊表恭贺之意。”
听了贾琏这番解释,一个从小在庵堂长大,饱读诗文经卷的得道高尼的形象便在众人脑海中出现了。
探春恭维道:“琏二哥哥可真厉害,连这样的得道之人,都认琏二哥哥为知己,可见琏二哥哥果真非凡!”
除了黛玉之外,所有人都笑了笑。
闲话叙毕,游戏继续。
这一次,贾琏终于摇出一个一点来,贾宝玉等人见状,立马高兴起来。
“好啊,总算论到琏二哥哥出手了!”
“就是就是,今日琏二哥哥都还没有参与过呢,一直在上面看我们玩。”
“姨妈,你快点掷呀,看谁来接令!”
薛姨妈看着这群孩子越发激动,都知道他们最想要的,还是和贾琏玩。
贾琏是兄长,身份也尊贵,平常难得有时间陪他们小孩子一起玩的。
最后是宝钗摇出一个一点,与贾琏对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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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这可有意思了。”
“就是,琏二哥对上宝姐姐,可谓是强中遇强。”
听到贾宝玉和探春的话,连宝钗都不由自主的端正了神态,等着贾琏出令。
“你们这么紧张作甚?我都说过了,我读书不多,记得的诗词典故也肯定比不过你们。
不过,好在我是令官,就随意出一个吧。”
贾琏笑着,看了一眼宝钗,轻声道:“金。”
宝钗听到贾琏的覆面是个金字,虽然此间也有不少的金器,众人佩戴的首饰头面,也有金的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何,对上贾琏的眼神,她还是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自己胸前佩戴的金锁,伸手遮了遮
宝钗有些犹豫,虽然她知道大概自己没有猜错,但是贾琏以她身上的东西作为令底,其实是有些不妥的。
为了避免猜错尴尬,宝钗道:“金字还是太宽泛了,还请琏二哥再覆一字。”
贾琏也没深想,又说了一个“铁”字。
金锁,铁锁,都是古诗词里面常用的,宝钗便已经确定了。
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但看贾琏神态自若,倒也大方的回道:“碧,碧色蓝天的碧。”
而贾琏,一看宝钗的神色变化,便知道她猜对的,根本不用考虑宝钗所射“碧锁”的出处,便点点头,与宝钗对饮一杯。
贾宝玉适时跳出来解释:“琏二哥哥覆‘金’、‘铁’二字,那令底自是宝姐姐的金锁了。
旧诗有云:‘玉楼珠阁横金锁’,又有‘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等句。
而宝姐姐所射‘碧锁’,我却不知出自何处。”
“五代花蕊夫人的《宫词》中有一句,‘擘开五色销金纸,碧锁窗前学草书’,便是出处。”宝钗解释道。
“宝姐姐果然无书不晓,无书不通,连如此偏的诗句都知道!”
贾宝玉一句马屁奉上。
黛玉就瞅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而上面贾琏和宝钗二人偶然对视了一眼,却从对方的眼中,似乎看出一点心有灵犀的感觉
射覆者,本就是猜测对方心里所想,能够快速猜中对方的想法,本身就是需要默契的。
这就是射覆受那些文人追捧的原因,不是志同道合的人,根本玩不好。
下一轮,薛姨妈摇了个六点,是王熙凤,而贾琏也一下就摇了一个六点。
大家便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这下有好戏看了。
王熙凤笑道:“要不我认输算了,我哪会出什么令”
“不行,方才连兰儿都接令了,琏二嫂子你作令官,可不兴耍赖。”
“就是就是”
宝钗提示道:“出令是很容易的,你只要随便想一句听过的诗,然后想想有没有咱们这里能看见的,再取一个关联的字或词就好了。”
“就是,琏二嫂子你就试试嘛,出得好不好都没有关系。”
王熙凤冷笑道:“看样子,今儿我是不出手不行了?”
王熙凤虽然读的书少,但是她很聪明,玩了这么久,也已经弄明白了。
再说她就算不会作诗,难道还背不得两句?
她就想起一句“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于是抬头望了望天,心想,连贾兰的“风”都可以作令底,那这春天自然也行。
“我的令出好了,是个‘山’字。”
王熙凤说完,还显得有些自得,挑衅的看向贾琏。
她觉得她这个令出得极好,而且贾琏肯定猜不着。
哼,他要是猜不出来,看他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嫌弃我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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