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必在乎他们的生死?他们生在这个乱世,就是他们的不幸,要怨就怨这天下诸侯兴乱世起兵戈,要怪就怪李唐皇室昏庸无度,要恨就恨你袁天罡枉活三百年一事无成坐看大唐倾覆!与我何干?”
透窗而来的月色之下,姜云卿周身罡风涌动,未束起的发丝飞扬,神情狠厉,锋芒毕露。读字阁 www.duzige.com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拯救世人于水火的圣人,他只是一个有些自私的人,自私到能够让他在意的人其实不多。
他更是知道这个乱世是个什么糟糕的世道,整个中华上下五千年,也找不到几个能够与之相提并论或是更甚的乱世来。
他也知道这个糟糕的乱世大概会什么时候结束,如果不是自己师父、师弟、师妹牵扯其中,他压根不会掺和进这个乱世当中。
“既如此,那本帅又何须在乎她陆林轩的生死?这事你姜云卿做得,本帅便做不得?”
袁天罡的护体罡气也是汹涌彭拜,与姜云卿的罡风针锋相对。
月华与黑暗之间,罡风与护体罡气瞬间碰撞在一起,房间内的所有陈设顷刻间犹如风雨飘摇一般,动荡不安。
而房间外边,月华如霜,悄无声息的洒在院子里,阳叔子坐在石桌前,神情惆怅。
忽地,也不知是那一片乌云对那一轮残月流连忘返,还是那一轮残月辞去旧爱寻新欢,天地间再次暗澹了下来。
阳叔子抬头看天,那一轮残月已经藏身于云后,朦朦胧胧的不见身影。
“哎”
长长的叹息一声,阳叔子顿时没了继续在院子里看书的心思,拿着桌上的书册,准备回房歇息,起身时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姜云卿的房间,只见房间之中静悄悄的一片漆黑。
“这小子,就睡了啊,看来真是累着了!”
而心里则是想着:云卿在大帅的手底下各番周旋的同时,还要兼顾着他这个师父还有星云和林轩这师弟和师妹,着实不容易,不能再给这小子惹麻烦了,该相见时,终会相见的,等星云称帝,大帅还敢拦着不成?
似乎是想开了,阳叔子握着书卷,晃晃悠悠得回了房间。
夜空中的这个月亮似乎是不怎么待见阳叔子,阳叔子一走,它便兴高采烈的拨开乌云,继续看向这世间,尤其是姜云卿的房间里。
皎白的月华再次点亮了姜云卿房间的窗户,一个人影浮现在窗户上,随着月华透进房间,原本沉沦黑暗的姜云卿再次置身于光明之下。
撤去了周身涌动的罡风,本就脸色苍白的姜云卿,此刻脸色更显惨白,只是眼中锋芒却是收敛。
抬手,一股气劲迸射而出,推开窗户,在窗户敞开的一瞬间,五指微收,一股极为精巧的吸扯之力陡然爆发,院子中央石桌上的茶盘受到牵引,顿时便毫不犹豫的飞向姜云卿。
茶盘飞行的速度极快,却又十分的平稳,趁着窗户准备下落之前,瞬间出现在姜云卿的手上不说,茶盘上的茶壶、茶杯竟是连丝毫的颤动都没有,这力道把控的可谓是十分的精妙。
“啪”
窗户下落,狠狠的磕在窗沿上。
姜云卿单手抓着茶盘将其放到了桌上,伸手翻过两个茶杯,又拿起茶壶倒茶。
“大帅说的不无道理,我既不在乎他人的生死,又何必强求他人来在乎我所在乎之人的生死,如此为免也太过双标了一些。”
话说完,这茶也倒好了一杯,茶水七分满。
“‘双标’?何解?”
袁天罡微微一愣,姜云卿话里的意思他明白,但最后一句当中的词汇,却是有些过于陌生了,似乎从未听过。
“双标就是双重标准,指对同一性质的事情,会根据自己的喜好、利益等原因作出截然相反的判断或行为,简单来说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意思!”
姜云卿再次倒上一杯茶,解释道。
袁天罡闻言,点了点头。
“用来形容你,倒是颇为贴切。”
姜云卿放下茶壶,苍白的脸色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笑容来,朝着袁天罡做了个请的手势。
“没想到大帅这嘴还挺毒,请!”
袁天罡并没有在意姜云卿的口嗨,周身萦绕的护体罡气逐渐消散,森冷的面具之上的那两个漆黑的空洞当中,一双深邃的眸子悄无声息的打量了一番姜云卿,片刻之后,这才端起了身前的那杯茶。
“这算是本帅第二次与你喝茶了。”
“嗯,第一次大帅为我斟茶,这一次我为大帅斟茶。”
姜云卿点了点头,想起了剑庐的湖心亭,当时他与袁天罡也是先较劲了一番,随后也是在湖心亭中相对而坐喝茶。
只是当时的他卑微如蝼蚁,算是被胁迫的,此刻方才真正的与对面的袁天罡平起平坐。
脑海中的画面一闪而逝,姜云卿端起茶杯,伸手朝着袁天罡微微一点。
袁天罡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千疮百孔的丑陋面容来,亦是端茶朝着姜云卿微微一点。
如饮酒一般,两人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姜云卿再次斟茶,在流水声的映衬下,说道:“大帅的局我清楚,无非是想借姬如雪,让星云长点记性,但林轩出现似乎出乎大帅的意料了,星云长没长记性不知道,却是成了惊弓之鸟,让某些人有了可趁之机!”
流水声响起又结束,结束又响起,再而结束,袁天罡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却是没有否认。
“本帅的目的还是达到了的。”
“也是,就算没有我,也还有尸祖将臣兜底,总归是不会让林轩残废,姬如雪死了的。”
之前姜云卿还疑惑将臣和旱魃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凤翔,说是来找侯卿和莹勾的,那也只能算是勉强合理。
这四大尸祖一别多年,突然找上门来,这个理由还是有些牵强的。
如果是袁天罡玩了这里一出的话,那确实是合理了,不然这一大早的怎么会刚好在前往岐王府的路上遇到将臣呢?而且将臣还死乞白赖的跟了过去。
至于后面又遇到了侯卿,那不稀奇,准确来说,无论在哪遇到侯卿都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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