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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阳村村口。
这里有一座破庙。
从古至今,有各种天灾人祸,也有无数烧香祷告,求神拜佛的人。
一座庙宇本无甚稀奇,但这庙宇却有些古怪,它悬在门外的匾额上,并未著名是哪个神佛的道场,而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字——“庙”。就像是一座城,上面就不写城名,就只些一个“城”一般古怪,令人发笑。
庙内比起外观还要残破不堪,还要狭窄。由于天色渐晚,渐近黄昏,庙宇内已找不到一个前来参拜的村民。但庙宇内仍是反常的弥漫着一层刺眼的浓烟,令人看不清神案前供奉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满屋的浓烟之中,有一人正坐在幽暗的角落,似为庙祝,由于浓烟的遮挡,只能依稀看清是一个略显臃肿肥胖的男子,披头散发,形如乞丐。
“啊!”
忽然,男子睁开恐惧的双眼,发出痛苦的惨叫呻吟声,眼瞳收缩,仿佛在承受莫大的痛苦,那长发散开,露出了一张尤为可怖的人脸。直教人看上一眼,就足以三天三夜吃不下饭。
这张脸上,竟布满了一个个蚕豆大小的毒疮,密密麻麻,在痛苦下已被他抓破,流出溃烂发黄的脓血,满脸皆是,腥臭欲吐。
“天哭……天哭……我为何要去看天哭……我为何要泄露天数……不,难道不正是因为天意难测,生灵遭劫,我为众生……天不容我……啊!!”
那人发出绝望而凄厉的哀嚎,痛苦不堪,犹如在地狱中受刑的厉鬼所发。又或者,他所受的痛苦,便是地狱恶鬼也望尘莫及。
天哭、天哭。
那名列惊惶榜,有着令苍天也为之恸哭的力量,又岂是凡人能够承受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折磨的他生不如死的痛苦,终于如潮水般散去。
那人剧烈的喘息着,休息片刻,坐起终于再次坐起身子,又向遮掩在迷雾中的神像供奉了几炷香。
而若仔细看去,这神像与这人似乎颇有几分神似,只是没有满脸毒疮。
他究竟是谁?
为何会有自己的泥像坐于神坛?
这世间有神、有魔、有天……那自然也有菩萨。
他就是一尊菩萨,一尊想要窥探天际,渡尽众生,却过河难自保的——泥菩萨。
先前那刻苦铭心的痛苦,伴随了泥菩萨半辈子,他对此已经习惯了,所以并未颓废多久,又休息了片刻,稍微收拾一番,重新坐回先前的位置。
不多,庙宇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并有一道略显稚嫩的少年声音响起:“风,瞧,这座庙的名字很有趣,不如我们进去瞧瞧,看看供奉的究竟是那一尊神佛菩萨,怎么连个名字都没有。”
“好,云师兄也一起吧。”
一把温和如春风的声音响起。
虽没有听到“云师兄”的回答,但想来应该是点头或者默认了,脚步声不多时就已踏入破庙之中。
出现在泥菩萨眼前的,是三个瞧着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甚至由于三人经历的事情便是成年人也难以想象,加上身怀武功,故而瞧着比同龄人要成熟一些,真正的年龄或许比看起来还要小些。
而这三人中,年龄最大的那个,身着黑衣,披黑色披风,瞧着就仿佛似自黑暗中而来,又将归于黑暗。他神情冷漠如冰,仿佛对苍生万物都不带一丝情感。也不知是有什么样的经历,才会造成这样一个奇特的少年。
第二个少年,则是面容俊秀,嘴角始终带着淡若春风的笑容,步伐轻盈,可以看出身怀上乘轻功。
至于第三个,则相对要瘦弱一些,虽同样面容俊秀,但眉宇间隐隐透露出一股戾气,嬉笑间带着三分玩世不恭之色。
这三人就是步惊云、聂风、断浪。
没有玉连城这不速之客的干扰,这三人终于是走上了和原本相同的道路。步惊云、聂风,相继成为雄霸的弟子。尤其是步惊云,更是雄霸的得力助手,为他开疆拓土,虽然年纪很小,却已深的排云掌精髓,更得了个“不哭死神”的绰号。
断浪则要悲惨一些,没有风云的命格,被雄霸拿来示威,成了一个最下等的仆人,整日清理马厩,与马粪为伍。
这一次是聂风和断浪来乐山吊唁被火麒麟拖入凌云窟的聂人王、段帅,而步惊云则是雄霸派来,为防止两人逃走。
浓雾中,泥菩萨仔仔细细的看着三人,忽然一声叹息:“悲剧,全是悲剧。即使洞悉天机,也无法改变的悲剧。”
聂风不禁问道:“前辈,你在说什么?”
“我是一个洞悉天机的人,可惜,我自己也是一个逃不出天机的人。但我既然见了你们,那就应该尽我最大的本分,给你们最后的忠告……”泥菩萨似在自言自语,说着将目光看向断浪:“孩子,野心犹如燎原之火,你最好能克制自己的心。否则,你终究有一日将要失去人生中最宝贵的人和物。寒夜送碳,莫失莫忘、莫失莫忘……”
断浪挠了挠头,不明所以,正想发问,那泥菩萨已转头看向聂风:“来如清风,去如清风,孩子你为人善良,过于仁厚,一生舍己为人,你的宿命是‘牺牲’,你最大的本事,也是牺牲。或许,有一天你会为这个世间,牺牲一切。一切的爱与恨,一切的人和物。”
最后,泥菩萨看向步惊云,那眼眸中的悲呛之情,更甚,更厚,更重:“云无常定,难为知己难为敌,你虽非天煞孤星,近似天煞孤星,你以为如今已很悲惨,实际上你将受尽世间一切痛苦,一切关心你,和你关心的人,都将与你‘情深缘浅’,成为你终生痛苦的追忆。”
“至于如今你心中那个受尽一切苦楚,也要完成的心愿。你终有一天,会如愿以偿,可了却心愿后,唉……”
一声凄然的叹息,满是唏嘘无奈。
他越说越玄乎,断浪与聂风均是大惑不解,但步惊云心中有数,他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对他了如指掌的人。这个从来不喜不怒的死神,竟也在掌心冒出了汗水。
断浪对此却不太服气:“江湖术士,信口开河而已。风,不要相信。”
泥菩萨呵呵一笑:“既然你们不信,那老夫就告诉你们一个预言。”
这下连聂风也有了兴趣:“前辈请说。”
泥菩萨道:“乐山这一带,即将发生大难,滔天大难,席卷苍生万物的大难。”
对于这个预言,三人皆是一头雾水的离开了破庙。
“好了,老夫也该离开了。”
接下来这一场大难,泥菩萨也不愿卷入其中,但就在他刚刚起身,余光落在三人背影自己,身形忽然发生震动。
“怎么回事?气运变了,不!不仅是发生了改变,而是被模糊了大半,甚至变成空白。就连我这个相术通天,且看过天哭的泥菩萨,竟也无法推算出他们的未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今这天机,越发难以明悟。”
“菩萨,可否为我占上一卦。”
就在这时,一把缥缈明朗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有一黑衣负手踏入破庙之中,面含微笑,气态出尘绝俗。
而当泥菩萨看到来者时,这个号称算尽天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菩萨,竟然面露惊骇之色,仿佛遇到了毕生最不可思议的存在。
在他眼中,降临在这一间破庙之中的,并非一个人,而是一股气机,一个缥缈高远,浩浩荡荡,不可揣摩的气机。
如天如地。
如神如魔。
在这一股气机之下,天地万物,都仿佛变得尘埃一般渺小。甚至天地本身的气机,也因这一道磅礴莫测气机而发生扭转、改变。
泥菩萨终于明白聂风、步惊云、断浪的未来为什么会模糊甚至于空白了,因为他们将会和这不可思议的绝代人物存在交汇,那么命运自然也就与原来的轨道不同。
而眼前这人为何会有这般不可思议,不在天哭所既有的命运之中,泥菩萨看不懂,但却隐隐有所明悟。
天哭记录的的是这方世界的古今未来。
若这人来自于天外……
又或者,这人是超越的天哭的存在……
但无论是那一种,都是他泥菩萨不敢招惹的存在。
泥菩萨看着玉连城,如仰望头顶苍穹,心神间颤栗不止:“阁下如天般高远难测,在下又怎敢揣度天机?”
玉连城呵呵一笑:“你岂非已揣摩了半生天机?”
“正是揣摩了半生天机,落个如此下场,才越发敬天畏天。”泥菩萨恭敬道。
又在心中补了一句,这头上的苍穹高天,终究是没有灵性。泄露天机,也只是天机反噬。但眼前这一面“高天”,却是个实实在在的人,天心难测,人心更难测,保不准触了对方逆鳞,那就是天人合发,天翻地覆。
可不是他区区一尊泥菩萨能够承受得起。
“呵呵呵。”玉连城呵呵一笑:“那你不妨猜一猜,本座为何来寻你?”
“阁下天机莫测,在下也是妄言,若有冒犯,还请见谅。”泥菩萨犹豫了片刻,徐徐吐出两个字:“天哭。”
除了天哭。
他实在不知道,这般存在,为何会寻上他这尊自身难保的菩萨。
“答对了。”玉连城呵呵一笑:“带我去寻天哭吧,你这一身毒疮,乃泄露天机太多的缘故,同时也是天哭的诅咒。我若能掌控天哭,或许能给你解除。”
“是。”
轰隆!!
就在这时,周遭忽然传来轰隆巨响。
整个庙宇霍然一阵地动山摇,仿佛是一根千斤铁柱被一下一下的重重撞击。
一股滔天巨浪,从天而降,“轰”的一声巨响中,当场就把整座庙门冲撞的支离破碎,更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浴帘两人席卷而去。
“乐山大难来了。”
泥菩萨喃喃自语一声。
他没有算错。
真是大难。
是洪水。
轰!!
然而,这足以毁天灭地的洪水,才刚到玉连城身前三丈之地,就仿佛被无形的钢铁堤坝阻挡,只能向两侧分开,神异至极。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来,今天我要有七百、七千、七万级浮屠了……”
即使面对玉连城这断浪分海的本事,也没有丝毫动容的泥菩萨,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可置信:“天,也会垂怜于人。”
“呵呵!”
……
另一边。
聂风、步惊云和断浪三人也见识到了这滔天巨浪。
聂风一路急行,身法之变,如狂风肆虐,内力催发到极致。
前方,不远处就是一处集镇。以聂风的性子,又如何能坐视不管,让不知多少人葬身与这场天灾之中。步惊云、断浪的紧随其后,他们轻功不如聂风,故而只能吊在身后数丈之外。
“洪水来了,大家快逃!”聂风好似一阵狂风,卷入镇中,不顾调息,声嘶力竭的高喊着。
他虽将内力涌入声音中,使之传出老远,但众人却看着喘息的聂风愣神,更有人一幅好奇的模样,张头四望,想要看看这洪水是何模样,从始至终,没有一人动身。
断浪和步惊云也已赶来,断浪高呼道:“岷江那头已被水淹了,水势都盖过了青衣江,时间紧急,大家都快逃命吧。”
此言一出,终于引起了一阵恐慌:“啊!洪水来了。”
“村长,我们该怎么办?”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那村长瞧见只是三个小孩就已令众人人心惶惶,不由铁青着脸:“几个小鬼,我问你,若有洪水泛滥,为何本县官府没有通知我们。你们又是谁?并非本村村民,为何要通知我们,被给我说是你们三人亲眼所见,难道你们三人还能快过洪水不成。”
聂风、断浪等人闻言一愕,不知这一番耗尽功力赶来,竟会被猜忌盘问。
“嘿,小子,哑口无言了吧,说,究竟是何居心,来造谣生事。”
“哈哈,区区一个小孩,就将你们吓成这样。”
“把这几个小家伙捉到官府去,竟然以谣言惑乱人心。”
众人皆是冷笑不已,以为拆穿了几个小孩无聊的把戏。
步惊云上前一步,神情冷冽,就要以雷霆手段,逼迫众人离开,不惜成为众人眼中的“魔”。
然而,身怀冰心诀,听力超凡的聂风却是脸色一变,向身后一望,语气近乎绝望的喃喃自语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怎么了,风?”断浪疑惑道。
但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
轰隆!
轰隆隆!!
所有的嘈杂议论声,都被压了下去。
在众人的视界中,一团黑影席卷而来,声势浩大。转眼间就到了眼前,发现这赫然是一道滔天巨浪,能让让砸了下来,一切阻挡的建筑,顷刻间天翻地覆,崩塌一片。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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