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陵叹一口气:“我当初不该让你开这家舞楼。”
笙歌察觉出不对劲,微微皱眉:“你也觉得女子不该这样?你也觉得女子就应在家绣绣花草,做些女红?你觉得我在这里有损名节?”
这一连三个问题让赫连陵一怔,她确实不像他平日里接触的那些女孩,她有自己的想法,注重名节也并非就体现在是否开办舞楼上,也正因为这份与众不同,他才会时时刻刻想让她待在自己身边。但那,又不是她了。
赫连陵凝视着她,微微叹息:“是我失言,我没有那个意思,原谅我好不好?”
赫连陵平日对她有求必应,现在她却以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听他这样道歉,笙歌反而觉得自己罪无可恕,只好沉默而模糊的点点头,又嗫嚅道:“我不该这种语气。”
赫连陵微微一笑:“好了,就罚你带我和六弟出去散步如何?”
“诶?”笙歌还在错愕中,却见赫连尹已收起了风铃,小心的拢了拢衣服:“好啊!我要吃糖葫芦!”
无语片刻,笙歌便只有带着这一大一小分别走出舞楼,赫连尹对于这里十分开心,宫外的一切都让他新鲜不已,手里拿着糖葫芦,口中还嚷着绿豆糕,不时到处乱窜。
笙歌走到依水江边,便想再欣赏一会江景。夜里江边风大,赫连尹总算安静下来,赫连陵自然而然牵着她的手,似乎想给她一点温暖。笙歌略略诧异,直觉想要挣扎,那只手却握的紧了,就像上次在舞楼时,看到云苏的那一次。
笙歌默了默,没有说话。
赫连尹窜来窜去,却看见这一幕,惊讶地凑上前来:“笙歌,你不是喜欢我二哥么?”
笙歌瞬时僵硬几分,手指冰凉,被赫连陵的手掌紧了紧。赫连尹偏着头瞧了他半晌,好奇道:“原来你不喜欢我二哥呀,我以为你肯同他扮夫妻是喜欢他呢。”
那不是你罢演了么……笙歌抿着唇,想还他几句,半晌却都没憋出话来。
赫连陵微微蹙眉:“六弟。”
赫连尹嘟嘟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又着实好奇笙歌的事,便趴着头又问:“原来你喜欢四哥啊?”
这下连赫连陵也侧着头微微凝视着她。
手指渐渐回暖,笙歌抽出手拍赫连尹的头:“喜欢不喜欢哪那么轻易就说出来,你还小,以后就明白了。”
赫连尹瘪嘴道:“你也不比我大多少……”
“那差别可就大了。”
“你肯定是不懂装懂。”
“装懂的也比你这个不会装的好。”
“……”
夜风下,赫连陵感觉到手中冰冷的温度,连带着心也一起渐渐沉了下来。
星夜昭示着明日的好天气,笙歌活动了一下脖子,走进了舞楼。赫连尹与赫连陵还要回宫,好不容易送走了赫连尹,她也有了几分疲惫。
这几日她回家很晚,今晚便打定主意上楼收拾好后便回家,坐定喝了口凉茶,回想晚上的事,却有了几分犹豫。
夏伶敲了敲房门,走进来问道:“姑娘要在这里沐浴吗?”
“免了吧,我早些回去洗。”笙歌淡淡出神道。
夏伶看了她一眼,走近给她倒了杯热茶:“姑娘可是有心事?”
笙歌呼出一口气,垂眼道:“我也不晓得算不算心事……大概是感情上的。”
她不习惯同别人说这些,但又觉得夏伶或许可以帮到她。
“是陵王吗?”她看得出来陵王对她的感情,大概觉得她是在烦心这个。
笙歌抬起眼看她:“其实……你问这句话也是我烦心所在,我对他……并没有那些心思,可是为什么都以为我喜欢他呢,为什么在我一说烦心这些事时,会第一个提到他呢?”
夏伶放下茶壶,看着她:“那么姑娘喜欢的是谁呢?”
喜欢的是谁呢?笙歌在心里重复了一次,对啊,她喜欢的是谁呢?
只有一个模糊的,拥有修长身姿的背影,和一个温暖而安心的怀抱的朦胧人影。只是,她一直把这当成是一种感觉,感觉也是喜欢么?
她哑口无言。
夏伶也曾像她这样懵懂,也曾经历过几年创伤,是过来人,她微微开导:“或许姑娘现在已有个隐约答案,只是自己不确定罢了。又因为心里已经装下了这个人,所以对于别人的玩笑感到烦心。”
“可……那毕竟只是一个感觉,应该不准。”笙歌犹疑道。
“可是你还是因此烦心了。”夏伶看见她因自己的话怔住,回想起自己当时与孟沂笙初遇时,淡淡的语气带着些怀念:“感情的事,又有谁说得准。但凡乱了心绪,不就是动了心吗?”
但凡乱了心绪……就是动了心么?
夏伶又道:“之所以一听见你说这样的事便会想起陵王,实在是因为在大家看来,陵王与你最为亲近。或许你不喜欢他,但还是让人误解了。”
笙歌皱着眉,回想她说的话也真是如此,她苦笑道:“是我做错了吗?”
夏伶第一次没有因为身份之别而顺应,而是皱眉道:“姑娘在这一点,确实处理的不妥当。陵王喜欢你,你若无意,应拒绝,正是姑娘心肠软,有了凭空给他希望,也让其他人猜忌的机会。”
笙歌点着头,夏伶又行了一礼道:“是奴婢失礼了。”
笙歌出神瞟着远方道:“本来就是让你来解惑的,如今说通了想通了心里也好受多了。你先下去吧。”
夏伶又行了礼才退下,留下笙歌出神发着呆。
她对赫连陵是怎样的感情呢?最初见到他时,她没有想到后山居然住着这样一位病重的少年,且笑容柔和,她想带给他生命的希望。
后来……也是发现他是陵王后,对他的隐瞒隐隐生过气,但她并非不明事理,他对她解释了,她也就释然了。但也是那时她发现赫连陵对她的感情,她想躲着他,但似乎在见到他温暖的笑意时,她觉得突然说不出口。
她一直在潜意识里觉得,赫连陵还是那位病重的少年,他并非无坚不摧,钢筋铁骨,她从来都不是会说拒绝的人,何况是面对他。
她隐隐猜到赫连陵的目标是那把龙椅,但龙椅又怎是那么轻易就取得,她做不到与众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更无法眼睁睁看着赫连陵因那把龙椅发生意外。赫连陵不会放弃他的目标,她也不会摒弃她的原则。
光是这两点,她一直觉得两人之间天差地别。她同他隐晦的说了,他却不甚在意,事到如今,他们也就一直以着这种方式尴尬而奇妙地相处着。
笙歌无奈一笑,她这样做,果然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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