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瑕月不说话,她又劝道:“主子,麝香没那么可怕,明儿个奴婢就去将太医请来,为您好好调理身子,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便好了,至于害您的人……”
“你还不明白吗?”瑕月骤然打断她的话,神色狰狞地道:“这一切都是弘历的计策,害本宫的人就是弘历,懂了没有?!”
阿罗愣愣地站在那里,直至瑕月将一个花瓶重重摔在地上,方才回过神来,而守在外头的齐宽也听到动静,连忙推门入内,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便被瑕月喝斥了出去。
“主子,您说胭脂里的麝香是皇上让人放的?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皇上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阿罗不住摇头,说什么也不敢相信瑕月的话。
瑕月满脸泪痕的笑道:“有什么不可能,弘历……弘历根本就没有真正将我当成他的女人,不论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都没有!”
“可是皇上不是答应过主子,会好好待您,除了皇后,再没有任何人可以越过您吗?”
“那都是用来哄骗本宫的谎言,若非如此,本宫当初怎会助他对付阿玛。可笑,本宫竟然对此深信不疑,真是可笑!”说到此处,她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讽刺地道:“阿玛地下有知,一定很高兴,本宫出卖他换来了今日的一切,可结果却是一场空,这八年光阴,换来的根本就是一无所有!”
听到这里,阿罗已经明白了些许,忧声道:“主子,其实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仅凭胭脂里的麝香,还有皇上传召过钱莫多的事,根本证明不了什么,或许……或许这件事根本与皇上无关。”
“无关?”瑕月忍着再次盈满眼眶的泪水道:“燕双飞这个胭脂,是他派人送来的,也是他亲口说本宫用着很适合很好闻,若非如此,本宫岂会一用就是那么多年,岂会一直到现在都没孩子!”说到恨处,她将长窗边插着新折下的丹桂的花瓶再次狠狠砸在地上,“这一切都是拜弘历所赐,本宫为他做了那么多事,甚至不惜性命去救他,换来的是什么,是长达数年的欺骗。若不是这一次他疏漏,没有提前交待钱莫多这件事,本宫至今仍被蒙在鼓里,或许就这么被蒙骗一辈子,一辈子没有子嗣!阿罗,你能明白本宫如今的感觉吗?本宫……本宫……”瑕月望着满地的碎片,轻声道:“本宫恨不得死了才好,如此就这不必承认被心中所爱之人背叛的痛苦!阿罗,你知道吗,昨日他说是本宫的亲人时,本宫真的很感动,可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好讽刺。他当时一定在心里笑本宫又傻又笨,由着他欺骗耍弄!”说话间,她竟然蹲下身,神使鬼差地将一片碎瓷片捡在手里。
阿罗被她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从她手中夺过,“主子,您千万不要做傻事,皇上不值得您为他这么做。既然……既然皇上不在乎您,那您更要自己在乎自己。不管怎么样,您还有奴婢,奴婢这一辈子都会陪在您身边。”
阿罗的话,将瑕月强压下来的痛都给勾了起来,伏在阿罗肩上痛哭不己。她从未哭得像现在那么凄凉过,哪怕当初被废侧福晋之位,幽禁起来的时候也没有。
她利用过弘历,也害过弘历,当初之所以背叛英格,更多的也是为了自己,可从真正成为弘历女人的那一刻起,她就将弘历放进了心里,一心一意想要做好自己,让他更多的关注自己,想弘历所想,忧弘历所忧,悦弘历所悦,处处皆为他考虑,甚至那一次,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可她换来的是什么,一个虚情假意的夫君,一盒掺了麝香的胭脂,这让她情何以堪!
阿罗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陪着瑕月一道哭,她自小陪在瑕月身边,知道瑕月其实活的并不容易,自小被英格训练成那个样子,后来又被当成废棋一样舍弃,好不容易摆脱了困境,百般克制自己,结果换来的是这个样子,唉。
直至瑕月哭累了,阿罗方才扶着她起身到一旁的椅中坐下,“主子,往后……咱们该怎么办?”
“本宫……”瑕月刚说了两个字便摇头道:“本宫也不知道,本宫的心很乱。”
阿罗连忙顺着她的话道:“那要不您先睡一会儿,一切等睡醒了再说,至于那几盒胭脂,奴婢这就拿下去扔了,省得在这里惹主子心烦。”
瑕月唤住她道:“你这样拿下去扔了,不是明摆着告诉皇上,本宫已经发现了胭脂里的问题吗?这件事,除了你我之外,绝对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尤其是皇上。毕竟若是知道了,就意味着本宫与他彻底撕破了脸,而本宫,还没这个资格。”一提到弘历,胸口再次传来阵阵抽痛。
阿罗为难地道:“那这些胭脂该怎么办?而且……既然已经知道了胭脂里面含着麝香,那是万万不能再用了,可若是不用,皇上一定会起疑心的。”
瑕月抚着额头,疲惫地道:“所以本宫才要你留着,胭脂继续用,但用的是没有掺杂麝香的那款,这点差别,皇上应该闻不出来。”
阿罗欲言又止地看着她,许久道:“那主子您呢,您可以在皇上面前装得若无其事吗?”
瑕月凄然一笑道:“本宫能说不可以吗?就如刚才所言,本宫没这个资格。”虽然她恨极了弘历这样欺骗自己,却无法彻底扼灭对弘历的爱意。她很傻,傻到明知陷进去的是一个泥坑,还不愿意拔出来。
阿罗重重叹了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奴婢只是觉得实在太委屈主子了。”
瑕月忍着心口的闷意道:“委屈二字,等本宫有资格的时候再说吧。”
阿罗点头之余,又有些恼恨地道:“实在想不到皇上会做这样的事,将咱们瞒得好苦,而且奴婢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本宫是那拉氏一族的人,因为本宫这个姓氏,不管他嘴里说的多好听,始终对本宫存有戒心,不希望出现他不能控制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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