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尉府衙,一间安静的议事密地,几个人正在议事。
居上首的是面色肃然的洛川,在他身后,女扮男装的殷花语侍童一般静立。
与洛川呈三角形相对而坐的分别是郡尉赵无忌,以及郡丞窦秋实。
“安阳郡的情况大致如此,后面这段时间安阳郡方面的秋风要重点关注一下双龙城元河一线的防御情况,包括将军人选和士卒士气,如今的西南汉州已陷一角,若是这一线再破......所有事情的应对都要发生巨变,”洛川道。
“是,”花语应道。
洛川看向窦秋实问道,“窦叔叔,所谓雅水之盟所议的‘安南大会’可有商议出什么细节来?”
窦秋实像是在想些什么,等到洛川问话才回神道,“地点当无太大争议,暂定于永昌郡的兴城,如今的兴城地处雅水之盟四大郡相交之处,往西是我离郡的三仓之地,往北紧邻广郡的绣城地区,往东是安阳郡的古城,往南则是永昌郡自家首府益城。”
“同时兴城位于西南汉州核心地带,距离四方各地均不太远,加之永昌郡本是如今四郡之中实力最弱的一家,选在兴城会盟,于四大郡而言都可以相对放心,”窦秋实道,“但时间其实没有办法确定,不但要和永昌及安阳两郡太守商议,还要考虑到送帖至天下宗门的时间,即便赶着些,也要到了盛夏之后。”
“西北武州那天地大会的时间定在何时?”洛川问道。
“七月三十,”窦秋实道,“不知寓意何在。”
洛川嘴里念叨了几次“七月三十”,最终也是无所获的,“我们的时间最好不要与那天地大会错开太久,否则给了一些宗门两头参与的机会就成了笑话,此次‘安南大会’虽说不是我离郡最先提出,但却要以我离郡为首的名义发帖天下宗门,在大的方向上要谨慎些。”
窦秋实应是。
四人于是便就此沉默,各自想着些什么。
良久,赵无忌才率先打破沉默,“此次兴城会盟,恐怕不易,除去西南汉州各大小宗门以外,应当难有其它地区的宗门前来,至少不会有规模太大的外宗前来,毕竟迁宗移脉对于讲究山水气运的山上人来说还是太难了。而西南汉州本土宗门之中,哪怕有苏一鸣先一步去了那听风阁与逍遥谷探路,也难比本就对西南汉州各宗有所了解更具优势,如果苏一鸣所说云百楼与金剑门有那样一重关系无误,那么我们就须另做筹备才更稳妥。”
窦秋实点头,“云百楼一力推动雅水之盟与安南大会,绝不仅仅是为了应对西北武州取势天下的图谋,因为缺少白仙姬天衍那样的天然领袖,安南大会根本无法阻止本就要走的强者和宗门离开,也不是为阻止离郡挥师北上,因为广郡既已缓解了东线压力,即便面对离郡也非没有一战之力,可他偏偏选择了将战场转移到山上,必是手里握了一张甚至几张好牌,一些足以让广郡在此次安南大会之上占尽优势的好牌!”
赵无忌点了点头,“窦大人此言有理,军务处曾反复研究云百楼其人,他的许多选择和行动往往看起来过于突兀甚至惊世骇俗,可单以结果论,多数时候都是对他有利的,若说他行事不论结局全凭运气我是不信,包括这一场在我们看来极其冒险的汉江水战,背后定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把握底牌在他手上,只是直到最后也没有翻开罢了,所以此次兴城会盟也该如此,我们须要小心再小心才是。”
窦秋实点头后看向洛川问道,“苍颜剑宗既是西南汉州四大宗门之首,立宗至今已有两百余年,应当对西南汉州四大宗门有所了解,我记得以前太守大人身边总有一位年轻女道,近来却少见了?”
“窦叔叔是说灵静仙子?”洛川偏头道,“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的,当初我初上苍颜山,那位掌教真人于我做了些考验,之后传令全宗鼎力助我,这位灵静仙子便是留在我身边的一位往来沟通者,当然,也是替那位掌教真人再看一看我,那时候除了睡觉她可真算是寸步不离,之后做了太守,直到如今她反倒总是不在身边了。”
他想了想又道,“只是这位灵静仙子似乎是个对于修炼之外事物不太感兴趣的出世之人,未见得对四大宗门之事有多了解,”他沉吟片刻道,“不过我会去与她好好聊聊。”
赵无忌轻叹一声道,“说到底还是山上山下本不一体,如此规矩九百年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现在一朝改了......让人一时半刻难以适应。”
“可有些人不但适应了,十有八九还提前有所布置,”洛川也是轻轻一叹,却没看到殷花语闻言在他身后微微皱了一下眉,“我们需要在兴城会盟之前尽可能多的了解西南汉州山上各大宗门的情况,更需要知道广郡云百楼做了如何打算,所以广郡方面近来的一切动向,无论动作大小都要盯紧了些,不仅仅是秋风,军务处也要动起来,让敬之和沈诚他们都多长个心眼。”
他目光微微凌厉,“虽说这雅水之盟和安南大会是我离郡被动入了他的局,可真要让我毫无准备的走进去......可不行......!”
窦秋实默然,好一阵沉默后扭头看向赵无忌问道,“说起安陵陈将军,还没问过赵郡尉,鹿头城战况今日可有新进展?”
赵无忌还没说话洛川已经冷笑了一声道,“安陵郡一地三分,如今看来最硬气的反倒是敢在柔城太守府宫里服毒自尽的严氏太守了!”
窦秋实诧然回望向洛川,赵无忌稍稍凑近窦秋实快速低语了几句。
窦秋实张了张嘴,随即叹道,“如此安陵......”他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如此一来,安陵一地也算平了......”
洛川却用力握了握椅子的把手道,“川城未定,如何算平......?!”他看向东北,兴城的方向,“能平,亦或不能平......就看这接下来的山上一战......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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