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披着外袍在城头上晃悠散心,不过夜晚的天气愈发的寒凉,山间的湿气从衣袍的缝隙间透入,令他受创的伤口也疼痛起来。
刘禅揉了揉右臂上的刀伤,疼痛缓和了些许。
陷阵后,多年未经历沙场的刘禅,身手难免生疏,杀敌间不小心被魏卒砍了一刀,幸亏甲胃坚固,未伤及根本,只在表面划了一刀,休养几日便能康复。
经历此伤之后,刘禅也更明确了一点,日后能别上战场就别上,毕竟刀枪无眼。他可不是希望,自己以后还没历史上活得久。
毕竟常年披坚执锐,冲锋陷阵,强如李世民者,亦是早早地患上风湿,在五十出头便去世。
刘邦亦是如此,身体健壮的他,在讨伐英布叛乱时,为流失所中,便病重不能下榻。
当然也有反面桉例,洪武帝朱元章,他与他的儿子朱棣,不仅是能打仗,还活得久。但刘禅可不指望自己能和洪武帝朱元章相比,其精力之充沛,在古代帝王之中至少能有前三。
“陛下,此战士卒折损数目出来了。”廖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着走了过来。
廖立一人没杀,反而不小心被自己的剑给戳伤腿,令人哭笑不得。
“嗯?”廖立的话语,把刘禅的思绪扯了回来,问道:“士卒死伤情况如何?”
廖立苦着脸,摇了摇头,说道:“陛下,此战我军战死四千二百人,八千一百一十二人负伤。周珲、傅肜二人重伤,余者阵亡将校八人。至于陛下所设置的诺德营,其五百勇士非死即伤,幸免者仅有一百二十余人。”
闻言,刘禅的眉目不由紧皱起来,这战损比已经超出了他原有的猜测,伤亡比太高了,一场战打出了十万人战事的该有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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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所部呢?”
刘禅拉了拉肩膀上的披风,他感觉到了冷意。
“司马懿所部伤亡多于我军,据打扫战场来看,魏军至少战死五千三百余人,负伤者不知。”廖立估计说道:“不过依我军伤亡情况来看,司马懿所部负伤之人,当在近万人左右。”
两军高达五成+的伤亡率,已经远超一般军队能够承担的比例。汉军远征洛阳乃是大军精锐甲士,而魏军又未尝不是精锐,是故两军有任何一军稍弱些,都打不到这种地步,到后面两军都已经上头了,陷入疯狂的状态,最后就是拼人命,拼勇气。
对于这个战损比,刘禅没有怀疑,只有感慨战事的惨烈。或许自己这一仗,虽不能比肩唐朝战损比高达六成的香积寺之战,但也能在史书了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这一战大汉胜亦是惨胜,大汉本身兵力仅在十三、四万左右,以精兵路线为主,而这场战至少打掉了大汉五分之一的精锐。没有二、三年,估计是缓不过来的。
除非能够再调一波援兵抵达,要不然自己也没力量继续东出洛阳,能守住宜阳已经是不易了。
刘禅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将阵亡将士名字抄录下来,送至成都,务必让当地郡县好生照料将士妻女。至于受伤将士全力救治,轻伤者送至武关、析县,重伤者留于宜阳救治。”
“诺!”
廖立迟疑半响,问道:“陛下,我军之后当如何布置?”
刘禅抚摸着女墙,感受着城墙的粗糙,说道:“宜阳临近洛阳甚是难守,非重兵及大将不能守之。故等上丞相大军动向如何,我军再行布置安排。如今还需朕领军驻守宜阳,以对司马懿!”
宜阳离蜀汉国内路途遥远,兵力物资补给都不便捷,除非能向北攻克潼关、弘农,打通与关中的联系。军需通过桃花聚、弘农南下,进入洛水流域才便捷。
因此还要等南阳方面的情况,如果南阳不能守,诸葛亮领大军入宜阳,在宜阳、弘农这一块,打一场围点打援,逼曹叡迁都。如果有侥幸的机会,大汉能夺下南阳,趁着曹叡迁都洛阳,北上攻克潼关也是可行。
“诺!”
……
洛水南畔,魏军营寨。
中军营帐内,橘黄色的灯盏下,司马懿盯着桉上的伤亡人数,很是头疼。
洛水北原一战,太过惨烈了。将军乐綝、殷署、吕建等三人战死,校尉战死者十人。将士阵亡及失踪者五千五百四十六人,负伤者一万余人。
如此恐怖的伤亡数据,司马懿已经不知道怎么向曹叡交代了。
司马陈圭掀开营帐,低声说道:“我军派出探查蜀军伤亡的士卒回来了。”
司马懿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陈圭,问道:“蜀军战死者多少?”
陈圭向司马懿微微躬身,说道:“大将军,蜀军战死者粗略估计当有四千余人上下,亦或有四千五百人之众。受伤者,难以统计,不过我以我军受伤者观之,蜀军受伤者当有八千至九千之数。”
说着,陈圭瞥了眼司马懿,拱手问道:“敢问大将军,可是为洛水北原战报担忧?”
司马懿微微挑眉,捋着胡须不说话。
陈圭嘿嘿一笑,说道:“大将军,蜀军战死者有四千五百人之众,其受伤者众多,想必其中重伤者当有二、三千人,如今估计我军斩首应当有七千人上下。而我军战死者不过五千五百人,此战我军当为惨胜而已。”
“今刘禅被我军挡在洛水,难以进取洛阳,此正全大将军之功绩也。至于宜阳得失,乃忘记我军粮草不足,不得已后撤。只要陛下击退南阳蜀军,举大兵西攻宜阳,宜阳必克也。”
司马懿摸着胡须,沉吟说道:“如此战报观之,应是不差。公秉(陈圭字)担任司马一职久矣,今我大将军府中有参军一职,无贤才任职,不知公秉欲为懿之臂膀乎?”
陈圭闻言大喜,伏腰拱手,说道:“陈圭拜见主公,谢主公赏识。”
司马懿哈哈一笑,扶起陈圭,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君有此言,不知可愿替懿持笔乎?”
“岂敢不愿。”
陈圭心中一跳,暗叹司马懿的心思狡猾。他让自己担任他的参军,一方面提拔自己,一方面看着自己。至于持笔写战报,还不简单,想让自己和他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也便于日后好甩锅,好生奸诈。
待陈圭退下之后,又一道人影从出现在营帐内,站在阴暗处说道:“家主,根据南阳所报,陛下重病,难以下榻,已经唤齐王曹芳、燕王曹宇、领军将军夏侯献、东乡公主曹绫从洛阳赶往南阳大营。同时还命武卫将军曹爽、屯骑校尉曹肇、骁骑将军秦朗从前线回至大营。”
司马懿挥了挥手,示意此人退下,独自一人静静坐在榻上,思索着曹叡的如今安排的意思。
首先,曹叡让这些拥有军队背景的曹氏宗亲入大军,基本是要抓住军队的归属性问题。是在防止在他死后曹氏大权旁落,让蜀汉有机可乘。
毕竟在魏守汉攻的局面下,兵权在谁手上,才有重要的话语权。如果被异性人所取,容易来招‘田氏代齐’的举动,在曹氏宗亲手上,才能保住曹魏的江山。
其次,让齐王曹芳前往南阳大营很好理解,曹叡在关中之战后,收养曹询、曹芳。在3年,封曹询为秦王,曹芳为齐王。此二人当中,曹询身体不好,唯有曹芳年长些且身体健壮。
如今曹叡病重,让曹芳前往南阳,估计是要册立他为皇太子。
至于燕王曹宇,乃曹操之子,从小与曹睿交好。今让他至南阳,多半是要成托孤大臣。而夏侯献更不用说,夏侯楙之子,与燕王曹宇交好。
其余曹爽、曹肇、秦朗三人,乃是曹氏宗亲,又是南征大军帐下的大将,让他们前往估计也是为托孤之用。
至于东乡公主曹绫,司马懿实在有些捉摸不透,莫非仅是叙旧,以合兄妹之好?
吐了口浊气,司马懿心中倒也还好。他们几人上位,为了安抚群臣,势必会拿自己这次的战报来宣传,以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并且拉拢自己,也会升官赐爵。
只是南阳恐怕难要了,陛下去世基本要撤军了。
司马懿抿着嘴唇,他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平。他从曹操时期效力,又在曹丕时期成为辅政大臣,可谓是尽心尽力,无论是西征,还是北伐自己都无怨无悔。
却如今……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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