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越过小桥,驶过南街,驶停在苏府大门时,历经诸事后早已处变不惊的一颗心还是急跳了几分,家永远可以拨动心弦。
「小妹回来了。」还未下车,便听见苏南澈温润如玉的嗓音。
苏南辕殷勤上前,为她掀开马车珠帘,春盛便热情地扑了上去,抱了苏南枝一个满怀!
苏正慈祥地笑着,眼里全是对小女儿的宠溺,他一下又一下地抚着白胡子,右手牵着小湛:「枝枝前去边关的日子没吃苦吧?」
将此行的辛苦抛诸脑后,苏南枝半字不提刺杀与凶险,笑容清甜,扶着苏正回家:「自然没吃苦,平平顺顺地办完了事,安安全全地回了京。」zbr>
苏南辕端详着苏南枝,唉了声:「咱们家小妹,瘦了!不过没关系!二哥煲了莲子排骨汤,还做了你最爱吃的梅干菜扣肉、人参鸡汤、红烧鸭翅,嘿嘿,回家给你好好补一补。」
邹沐暖尚且还宿在府上,因着当年流落荒岛,苏南枝受了邹氏父女的恩惠,而邹福又因苏南枝被狄锦姿割舍断掌,失去了劳动力,所以,苏家也理所当然地收留了邹家父女。
苏正起初决定给邹福一个宅子,拨给他五百两白银,可邹福老实巴交,硬是说无功不受禄,只住着宅子,却不接受银两。
为了让邹福心安理得,苏正便给他寻了个庄子巡视的轻松差事,每月领着十两白银,也算衣食无忧。
邹沐暖活泼可爱,刚到及笄之年,已满十六,很是天真烂漫,苏府的人也很喜欢她。
苏南枝一回来,便挽着她,让她多讲些塞北趣事。苏南枝拗不过她,将路上所见所闻,一件件讲给邹沐暖听。
邹沐暖听后一拍大腿,喜笑颜开地讲:「日后我也要云游四海,像姐姐这样四处走走,看看大好人间!」
温言斐听后,想起她上次曾为他挡的一箭,中肯地评价道:「你这样的小丫头,并无武功傍身,何谈云游四海?」
「啊~那我日后寻一个厉害的夫君,陪我云游四海,不就行啦?他负责打遍天下无敌手,我负责吃喝玩乐貌美如花!」邹沐暖挑眉,很是可爱娇俏。
「才多大点,就想着嫁人。」温言斐淡淡地摇头,转身离开。
邹沐暖疾步上前,拦住温言斐的露,连忙道:「我及笄了,满过了十六!能嫁人。」
似乎察觉到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向一个不甚熟悉的陌生男子这般急切说年岁有些不妥,邹沐暖尚有婴儿肥的脸蛋顿时绯红发烫。
温言斐目无波澜,平静冷淡地看她一眼,回屋。
「这人……这人,说着说着就回屋了?也不打个招呼。」邹沐暖走到苏南枝旁边,不经意地随口问道,「姐姐,他姓甚名谁?我还不知道他的名讳呢。上次在山里,我好歹也替他挡了一刀的。」
「温言斐,以前是碧落阁的第一杀手,现在是黄泉阁的阁主。」苏南枝笑着道,「言斐性子一向性格冷清,喜欢独来独往,与他熟悉就好了。」
「杀、杀手啊……」邹沐暖面色一呆滞。
苏南枝以为邹沐暖被吓到了,连忙道:「他是个好人,他以前只接恶人单,不会滥杀无辜——」
哪想,邹沐暖看着温言斐的屋舍,满脸钦佩地自言自语:「好酷啊!!」
酷?
屋内擦拭佩剑的温言斐,动作一顿。
鲜少有不怕杀手,觉得杀手酷的。
温言斐擦净佩剑,净了手,换了身石青阑衫,看上去清潇如修竹,人冷清又沉稳,又有青年男子特有的俊美。
他刚走出门时,邹沐暖便
追了上去。
她小心翼翼又局促不安地往前一凑,处事很有边界感,怕话太多惹温言斐讨厌,故而连说话也很谨慎:「你、你能教我练武吗?你方才也说了,我没有武功傍身,日后想要云游四海,会很危险——」
「不能。」温言斐直言不讳。
「……」邹沐暖心塞,一颗心坠入深渊,「你难道不记得,不日前,我曾救过你一命?」
「若那日你不挡在我前面,我也能躲开那一箭。」温言斐俊眉微颦,「如果你一定要挟恩图报,我可以给你一笔钱,数目你开——」
「我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邹沐暖心情复杂,被人误会有些失落,解释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就算你躲开了那一箭,可我不也还是在危急关头,主动替你挡箭了吗?不是这样的,我当初为你挡箭,完全没想过挟恩图报,我只是、只是想学点你的功夫……」
「我的武功,传男不传女。」温言斐无情打断她语无伦次的碎碎念。
「那我女扮男装,可行?」邹沐暖灵机一动。
「不行。」温言斐驻足,似乎有些诧异她的灵机妙想……
果然是年龄太小,什么话都敢说。
温言斐摇摇头,同苏南枝说道:「姐姐,我先去黄泉阁一趟,有些杀人单需要处理。」
苏南枝笑着点头,邹沐暖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走来挽着她的胳膊肘……
不必邹沐暖开口,苏南枝便知道她要说什么,所以苏南枝喊停了温言斐:「言斐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温言斐迟疑了下,还是直言婉拒:「姐姐……我不想收她为徒,我生性冷清,不喜欢身边总跟着一个人。就连曜夜素日里也没怎么跟着我。」
「沐暖,春盛方才在正厅里似乎寻你有事。」苏南枝朝远处的春盛看一眼。
春盛便走来,带着邹沐暖朝后院走去:「阿暖姑娘,我和你说啊,后院那葱迎春花开的可漂亮,我带你去赏赏……」
将邹沐暖支开后,苏南枝与温言斐踩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缓缓散步。
苏南枝酝酿了一番言词,素手拂开枝叶茂盛已然挡路的木槿花:「阿暖的父亲,邹福叔被割舍断掌,若你愿意收她为徒,交割一招半式,将来她那么好的姑娘,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
「可我事务繁忙,一时间也腾不出空教她。」苏南枝轻叹口气,「阿暖性子热情,你呢,太过冷清。可人活一辈子,总这样冷清,会很孤单的。若你收她为徒,身边也算热闹些。」
「这些我都不太在意。」温言斐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天边两朵渐行渐远的云,喉咙有些堵,舌尖也泛苦,「我只在意姐姐……是否真的要让我收她为徒?」
「若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苏南枝不愿意强人所难。
「我很听姐姐的话,只要你说的,我都听。你说收她为徒,让我身边热闹些,我便收她为徒。」温言斐微抿唇线,划开一抹浅淡发苦的笑,「倘若有一天,你成家生子,不再需要我,你赶我走,我也会走。」
这句话……
苏南枝似乎品出了一些别的意味。
一丝不可能的微妙,在心头浮现。
苏南枝甚至听出了他语句里的一些酸楚。
可是……
可是怎么会这样……
还是她会错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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