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他遭遇不测,您能代替他执掌北部三军吗代替他掌管烨羽军吗不然他何必送您备用虎符!您还没领会王爷的深意吗属下早就猜到了,属下看到这块白玉虎符时,就明白了王爷所有的布局。笔下乐 m.bixiale.com」
「王爷从不会拿虎符兵权之事开玩笑,兵权关系人命,关系国之太平,他既然相信您,把虎符授予你,我们作为他的部将,自然对王爷的决定深信不疑,也绝对信任您。」
余晔慷慨陈词,大声喊道:「你们说,是与不是!」
身后数千人接二连三,响亮回答:「是!」
苏南枝站在数千士兵的最中心,她也在问自己该怎么办……
沉韫,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余晔不愿也不想,但还是残忍地戳破了苏南枝的幻想:「王妃认清事实,王爷已经葬身虎口。逝者……已逝……眼下边关告急……您不能再拖了!」
苏南枝仰头闭眼,泪水痛苦地淌了下来。
她指甲用力嵌进掌心,咬紧后槽牙,字字铿锵,宛若带着千钧之力:「烨羽军全体,及余将军听令——」
「末将在!!」回应她的,是将士们气吞山河之声。
「即刻,拔营启程,奔赴渊城。」苏南枝做了决定,下了决心,她看着连绵起伏的庞大山脉,秀眉紧皱,像打不开的死结,心中一阵阵钝痛,抬袖,用力擦去脸上的泪痕——
苏南枝,你要替萧沉韫撑起这一片天。
他授予你虎符,给你泼天信任,你是他看重之人,你理应替他肩挑重担,撑起责任。
务必、一定,替他守好脚下这片江山国土。
洛云崖嗫嚅了下嘴唇,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口。
趁着军队拔营动身时,苏南枝私下寻了洛云崖:「洛神医……你方才在人群中屡次欲言又止,可是有话要说」
洛云崖带着苏南枝寻了一块无人之地,忧心忡忡道:「你肚腹中,是摄政王的遗腹子,他只在世上留了这么一条血脉。若你领兵征战沙场,腹中胎儿有个万一,又该怎么办」
苏南枝抚上还未显怀的小腹,嘴角牵起苦笑:「我也希望孩子平安出生,无论能不能寻到沉韫,这都是我仅存的最后念想了。如今大军压境,我也别无办法,只求孩子能够再坚强一点。」
「怀孕之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余晔,这个蠢货,若是知道你腹中怀着摄政王的遗腹子,也不会……」洛云崖叹了一声,「王妃放心,哪怕我穷尽毕生医术,也会替您保住孩子,明日起,我会根据您体质,调出阶段性的滋补药丸。」
「请洛神医替我隐瞒有孕之事,多谢。」
「……好。」洛云崖对苏南枝,皆是钦佩。他知道,萧沉韫没有看错人。
除去春盛、洛云崖、玉儿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苏南枝有孕。
苏南枝隐瞒了此事,腹中胎儿已然两月,但她身姿清瘦高挑,再穿大些的外袍,丝毫不会令人起疑。
春盛为苏南枝撩开马车帘子,扶着苏南枝坐进马车。
她一坐进马车,春盛便端来了提前熬好的人参鸡丝粥、梅干菜扣肉:「姑娘……嗯……王妃快吃些果腹,您这半月来,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您撑得住,可小世子能撑住吗」
苏南枝不想吃,也没心情吃,一阵恶心反胃,可提到腹中宝宝时,她还是端过粥碗,小口小口地逼着自己吃下去。
逼着自己强忍恶心,吃饭,保存体力,才有力气和精神去应对接下来的一场场硬仗。
怀孕之人已是不易,她还要隐瞒怀孕,奔赴战场……
春盛心疼的连连叹息,恨不得自己替苏南枝遭这份罪,
为她捏肩捶腿,事必躬亲,处处无微不至地伺候她。
马车驶出深山,苏南枝掀开窗帘,满脸凝思,眼中掠过不断后移的丛林绿树……
她还是留了八百人,继续地毯式搜索周边的山脉。
或许是她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也或许是她太过偏执,她始终不信,她的沉韫,会殒命于此。
无论是戏本里,还是传说里,亦或者史记里——
战神波澜壮阔的一生,不该如此戏谑地潦草终结。
马车离峡谷越来越远,她的心越来越空,越来越冷,也越来越硬。
使她内心柔软的那个人不在了,那她,又何须再心慈手软……
苏南枝坐于马车中,阖眸闭眼,珠玉般的嗓音冷漠无情地响起:「余晔。」
「末将在。」
「将那日埋伏摄政王的全部山匪,鞭尸拔舌,斩头颅、断筋骨,扔到运送污秽之物的车板中,一路运至渊城。这是,我苏南枝,给他们的见面礼。」
鞭尸拔舌、斩头颅、断筋骨……手段狠辣,令听者心中骇然。
丰清脸色微微变化:「两军交战,错的是掌权者,而非底下的普通兵士。如此大肆施以鞭尸拔舌等酷刑,恐怕有损阴德,也会影响世人对王妃的名声评价。」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这群潜入大庆腹地的敌士,在峡谷内设伏,害惨了摄政王,他们害人的不损阴德,我们王妃鞭尸就有损阴德了」春盛道。
苏南枝闭目养神,缓缓冷笑:「阴德一事,死后再去阎王殿清算吧。埋伏沉韫之人,无论是谁,我都会拎出来,将他们一个个削成鱼肉。这样做是不是更损阴德丰清将军」
把人片成鱼肉……
这作风……和当年把敌将剥了人皮的摄政王相比,更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丰清硬着头皮夸赞了一句:「王妃……妙计。」
苏南枝扫了他一眼,屈指富有节律地敲桌,思索事情。
「像……太像了……」春盛情不自禁道。
「像什么」苏南枝问。
「像摄政王。王妃如今的言行举止,真的与摄政王好像……」春盛说完这话就后悔了,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却……唉……
春盛低下头:「对不起,姑娘,我……」
苏南枝秀眉始终忧愁地微皱,唇角牵起一个极淡极浅的弧度,反问了一句:「真的很像吗」
春盛点头:「嗯。」
萧沉韫不在时,她活成了萧沉韫。
她还是苏南枝,也潜意识活成了萧沉韫,当他不在时,会下意识踩着他的轨迹,一步一个脚印,成了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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