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战行川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題 刁冉冉一怔 心头浮上一丝感伤
尽管这话題说起來有些沉重 似乎不太适合现在拿出來说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将手中的粥盒放到一旁 坐直了上半身 靠在床头看向他
“是的 ”
战行川看看她 沉思了几秒钟 也迟疑着开口道:“其实我也是 我有父母 可我宁愿当他们早就死了 ”
他很少会和人主动谈论自己的私事 可说不上來为什么 却想和刁冉冉聊聊自己的过去
或许 是因为她今天受了伤 而他心有愧疚 又或许 是突然发觉其实她也沒有表面上生活得那么光鲜骄傲 所以心存怜悯
总之 战行川极为罕见地想要倾吐
“我的母亲在婚前就是赫赫有名的交际花 那几年她过得很恣意 因为当时和她齐名的几位夫人太太 不是出国便是病逝 整个中海夫人圈子里 放眼望去 数她的风头最劲 所以 在我的记忆之中 最深刻的就是她和我父亲 一个站在穿衣镜前不断地挑选着裙子 一个则是打着领带系着袖口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只等着时间一到就分道扬镳 去打牌去应酬 各自有各自的快活 ”
提及往事 他的眼神放得很远 静静地落在某一点上 .c o m
“这样啊……”
刁冉冉有些不知所措 她从來沒想过 自己会和战行川谈论起各自的家庭 甚至还有小时候的遭遇
这些年來 她已经习惯了带着微笑和周围的人say 但是大家全都会对各自的**避而不谈 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的形象 绝对不做任何和自身身份不符的事情
所以 当听见战行川毫不掩饰地将这一段童年遭遇告诉给自己的时候 刁冉冉忽然心生感激
起码此时此刻 他对她充满了信任 而被人信任 也是一种幸福
“可以说 我是被家里的保姆阿姨照顾大的 我叫她虞阿姨 虞阿姨的丈夫从年轻的时候开始 就酗酒 赌博 经常打她 后來她到了我家做保姆 每个月的工资几乎都被那畜生要走 这还不止 他输了钱就要回家打老婆打孩子 往死里打 后來 又过了两年 有一次他喝多了酒 脑袋撞到了门框的钉子上 死了 从那以后 虞阿姨就带着女儿 住到了我家 ”
战行川抬起一只手 轻抚着自己的巴 回忆着往事
那一年 他不过才十五岁 虞幼薇比他还小两岁 刚过了十三岁的生日 考上了一所重点初中
走投无路的母女 就这样在战家落了脚
虞思眉因为满心感激战家的收留 所以更加尽心尽力地照顾战行川 她做事勤快 人也长得漂亮 只不过因为嫁错了人 过去十几年里 一直活得很苦 而自从那男人死了之后 虽然养家的重担全都落在了她一个人的肩上 但再也不会挨打了 也不会提心吊胆 她的生活反而明亮了许多
女孩儿一向发育得早 虞幼薇也不例外 此前 一直营养不|良的她又黄又瘦 看起來就像是一株草 到了战家以后 几个月的时间里 她就出落得水灵白嫩 个子也拔高了一块 成了学校里有名的小美女
“这样的男人真是该死 幸好 你们家能够给她们母女一个避风港 ”
不明所以的刁冉冉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她在纽约读书的时候 曾经参加过社区的义工服务 也见过许多经历过家庭暴力的女人和孩子
而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 往往容易孤僻 内向 他们在幼年时候 由于耳濡目染了父亲的暴力 受到了负面影响 甚至在成年以后 也会比普通人的犯罪率更高一些
听了她的话 战行川几不可见地皱了眉头 不 他并不这么认为 多年來 他一直内疚 觉得自己沒有照顾好虞阿姨 也沒有保护好虞幼薇
虞幼薇高考那一年的春天 虞思眉检查出來 患了乳腺癌 那时候的她 才只有四十二岁
她不想死 起码不想马上死 因为还沒有看见自己唯一的女儿结婚成家 她心有不甘 但是高昂的治疗费并不是她一个佣人能够负担得起的 她知道 自己能够求助的 就只有战家人
战行川的母亲 虽然富有却吝啬 她早就对于这对母女心怀不满 第一 她是在家里吃闲饭的 还是佣人的孩子;第二 她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留在战家早晚要惹事;第三 虞思眉并不老 且人又长得美 风韵犹存
只不过 她一直沒有找到开除虞思眉的理由 毕竟她干活麻利 又从不多话
“避风港 如果真的是那样 就好了 ”
战行川轻笑了一声 不禁回想起那件往事
此前 他一直刻意避免去回想这件事 那一晚 虞幼薇脸上的泪 几乎要灼伤他的心
第一次 战行川意识到 原來人和人真的是分三六九等的 有钱人真的可以随意地去碾压穷人的尊严
因为需要一大笔钱去治病 所以 虞思眉不得已 只能去求战行川的父亲 能不能预先支付自己几年的工资 她愿意一直在战家打工 只要能多活几年 等到虞幼薇读了大学 找到工作 嫁人成家 那样她就能放心了
为了瞒着虞幼薇 怕她知道自己的病情而影响了复习 一直等到她睡着了 虞思眉才独自一人偷偷敲开了战家的书房 她知道 战先生一向睡得晚 要在书房处理生意上的事情
“其实 后來我长大了 才明白过來 或许 虞阿姨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倘若我父亲真的是个小人 想要趁机占她的便宜 可能她也不会过分反抗 毕竟 那时候的她只想着活去 只要能借到钱就好 ”
战行川轻声说出自己的猜测 只不过 那时候的他根本來不及多想
“然后呢 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所以……”
刁冉冉听得很认真 见他忽然住了口 不由得好奇地追问了去
虽然 出于女人的直觉 她笃定地觉得 那个叫做虞幼薇的女孩儿 和战行川的关系 一定非同一般
“然后 然后啊……”
战行川拉回了视线 微微笑起來 眼睛里似乎有光芒在闪烁不停
等了几秒钟 他等情绪恢复 这才重新开口道:“她运气很差 那一晚我母亲打牌输了很多钱 在卧室里翻來覆去睡不着 所以想去找我父亲谈谈 结果 她正好撞见了虞阿姨坐在书房的沙发上低泣 而我父亲正在安慰着她的画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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