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捏着胡须在心中想着,我看最该防的就是你这个大明靖辽侯!
我一眼就能看出谁与贺今朝相互勾结!
所以吴国俊越是表现的谦卑,洪承畴对他的警惕性就越高。
这种人在微末之时就敢勾结反贼,且把卖人头的产业连成一条线,让许多勋贵为了后代都搭上他的贼船,为人着实是大胆又阴狠。
(虽说大明没有钱下发赏赐,但总归是向皇帝证明我们干活了之类的,不会背上玩寇的罪名,不管杀良冒功还是买人头目的都一个效果)
在洪承畴看来,这些武将玩的都是李成梁的手段,但都没有李成梁的水平高。
“皇太极在辽东做大,那锤匪贺今朝在西北做大。”
洪承畴捏着胡须道:“辽东有宁锦防线,还有山海关防线,倒是不必担心,可贺今朝占据山西之地。
他能直接从宣大进攻北京,这蓟镇便是最后的一道防线,靖辽侯可有防御法子?”
听着洪承畴不紧不慢的询问,吴国俊屏息凝神,洪承畴这个人在他看来是个懂军事的。
就是不会像孙承宗那种闭门造车,创造出什么不合时宜的新战法来。
在练兵时会曹随萧规,不胡乱发明新战法,就已经是文官的最大的进步了。
因为他们有正确的认知,大抵是在军事训练上,是没有他们认为的臭丘八在行。
也就没有了外行指导内行,效果会好上许多。
洪承畴除了没有卢象升的勇力,在指挥作战上也颇有建树。
吴国俊一直都没小瞧洪承畴,在他驻守蓟镇的期间,也想要与他打好交道。
奈何洪承畴根本就不像是能交心之人。
吴国俊则是一脸严肃的道:
“宣、大之地皆有重兵防御,居庸关也重新修葺。
再加上北京内外城三道防线联合一起,只要贺今朝胆敢前来,就必然让他没有好果子吃。”
洪承畴对这一套说辞不屑一顾,宣大居庸关之地,贺今朝想要进来岂不是极为容易?
到时候北京城的城门由你小子开,也不是没可能。
他捏着胡须道:“靖辽侯一直都被陛下寄予厚望,若想要平定辽东,还得靖辽侯这种勇将前往。”
辽东那地界谁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吴国俊嘴上当然是冠冕堂皇的表示,只要陛下的吩咐,他必然会全力以赴。
这种话也就只能糊弄到皇宫内的皇帝罢了。
而且崇祯也极为容易相信臣子的当众表态,比如袁崇焕等人,当然现在朱由检也成长了许多。
就他先前想要议和,但许多臣子反对。
他就把主战派都划到了卢象升的部下,去给他当手下,然后卢象升遇到清军激战一顿,主战派死的七七八八。
兴许这招是崇祯从把忤逆他的文官,派到吴国俊这里戍边。
然后蓟镇时不时的有小股蒙古人叩边,言官顺利战死,悟出来的法子。
不管是坑谁,总之都挺好用。
主战派的气焰一下子就消失不见,目前主和派在大明朝廷内占了上风。
尤其是以卢象升为首的,直接被物理消灭,无法再发声。
崇祯刻薄寡恩的名头再一次炸响。
尽管朱由检做出了这种举动,但朝廷还是没有人胆敢率先开口。
毕竟以自家陛下的心思,目前除了杨嗣昌,谁先开口议和,就等着没有好下场吧。
在大明,议和就等于卖国的理论,可一点都不会少。
两人依旧相互试探,吴国俊是不想去辽东那块血肉磨坊的。
他又不是真的想要当大明的忠臣,嘴上说说罢了。
如今大明需要面对的形势越发的棘手,几处动乱,皆是不能迅速平定。
最主要是贺今朝已经占据三省之地,只要他牢牢钉在蓟镇,待到贺大帅东征,到时候开门迎接的便是他。
这个送上门来的首功,除了他还能有谁能把握住?
否则白瞎他这么多年镇守蓟镇了。
洪承畴也不想去辽东那块地界,他认为凭借朝廷的供应,大抵是没有战胜希望的。
待到吴国俊告退之后,洪承畴同密云总兵唐通、玉田总兵白广恩说小心吴国俊,莫要放纵部下与蓟镇士卒起了争执。
此人能够长久待在此地,定是有几分手段在的。
对于这两个人,洪承畴还是表示信任的。
白广恩从贼变官,也一门心思跟着朝廷效命,即使他儿子被贺今朝俘虏了也不在乎。
唐通就更不用说了,是他洪承畴一手提拔上来的,且在平定其余反贼的战事当中表现优异。
至于王承胤这个人,洪承畴是看不上的。
左光先因为其家人在陕西被锤匪俘获,家中兄弟投靠锤匪,故而被洪承畴给遣归,用白广恩代替他,直接弃用此人。
对于这种事,洪承畴是没法避免的,没有杀了左光先,就算是对得起他在洪承畴麾下效命那么多年。
洪承畴对二人交代了几句,便挥手让他们退下,自己要给皇帝写一封书信,朝廷绝不能轻易卷入辽东战事。
白广恩对大明的忠诚也不是那么高了,开始回复儿子的信件,毕竟多条后路谁不愿与啊!
夜里唐通去找了吴国俊,同样作为早就暗中投效贺今朝的人。
唐通依靠着贺今朝提供的助力,立下不小军功,都获得了提拔,且身居高位。
细数洪承畴身边除了被他夺职的左光先之外,还真没剩下一个自己人。
就算王承胤也早就想要投降贺大帅,但吴唐二人秘密接触都没有带上他。
与左光先不同,唐通家里人都没有投效锤匪,家里的田地还被分了,至少在明面上是如此。
“洪承畴那个老头怀疑你勾结贺大帅,叫我们对你小心些。”
听到这话,吴国俊虽然早就猜到了,但心中还是略微有些不爽。
“他狗鼻子倒是挺灵,得想个法子坑死他。”
吴国俊喝了一口茶:“要不然我心里不安。”
唐通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洪承畴这个人心思沉的很呢,而且也有能力。
“对了,大帅来消息了。”
吴国俊随即又给唐通细细说了大帅想要与朝廷议和,然后坐视朝廷放手去与流寇以及清军厮杀的策略。
唐通也晓得如今旱灾连年,家乡那里能饿不死人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连朝廷都没有多少军粮下发,他麾下的这些士卒领到粮食,也得省着点吃。
大帅目前选择暂不出兵,作壁上观挑动其余几方势力相互争斗,倒是个好主意。
但问题是目前朝廷内的诸多大臣们,怎么可能答应同大明反贼议和呢!
“你准备怎么办?”
唐通把心中的疑问提出来,他们这些人陈兵蓟镇,除了要防备辽东,也防备西北呢,
“皇帝塞到我这里的言官有不少,但也有人在我的支持下,得以重新回到朝廷。”
唐通看着吴国俊,便听到:“现在也该是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你有把握吗?”
吴国俊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后:
“算计吴阿衡后,我才觉得的我的脑子还可以这样用,要不然一辈子只能干刀尖舔血的活。”
唐通眯了眯眼。
“我得想个法子,让皇帝同意议和,同时把我摘出来防御锤匪,派洪承畴领兵去支援辽东。”
唐通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吴国俊。
他发现吴国俊变化了许多,都喜欢用脑子办事了。
一石三鸟的阴谋诡计,他都能酝酿的出来。
不得不说,这应该是大帅最想要见到的局面。
吴国俊确是觉得不动脑,始终都是底层的棋子,不可能会受贺大帅的重视。
毕竟以贺大帅的实力,将来投降他的明军将领不知几许。
吴国俊一定要在那些人投降之前,展现出来自己的价值和优势。
于是崇祯收到了两封信。
一封是蓟辽总督洪承畴的,一封便是靖辽侯的。
洪承畴的书信很是简单,直接就说辽东的形势复杂。
朝廷内外都遇到了困难,没有粮草供应,大军不可轻动,还需谨慎行事。
祖大寿驻守宁锦多年,定然能够与皇太极长久相持下去。
反观要小心西北锤匪贺今朝,突然袭击我大明京师。
吴国俊便阐述了祖大寿虽然对陛下心有余悸,但他也绝非是想要投降鞑子之人。
否则在大凌河时就投了,根本不会费尽心思诈降孤身跑回来,继续为大明效命。
此事绝非是边军故意搞事想要请赏之类的。
皇太极发现大明士卒越发的孱弱,定是想要寻机攻破宁锦防线,进驻山海关,然后占据长城内大明的城池。
犹如崇祯二年时他占据永平等四城一场,这次是打算占据了就不走了。
吴国俊又阐述了义州的地理位置,当然是复述了祖大寿的话。
总之皇太极这次是铁了心的想要拿下辽东全境,还望陛下能够多重视。
若是宁锦被破坏,山海关没了屏障。
辽东宁锦防线崇祯还是放心的,因为皇太极执掌后金之处,就雄心勃勃的想要拿下这两处地方,结果损失惨重。
但是皇太极没有攻打宁锦,而是屯兵义州,这就让崇祯有些头疼。
他虽然不擅长打仗,但还是擅长联想的。
大凌河之战之所以失败,就是皇太极派人围困不攻,消灭孙承宗等人的援军。
可是坐视关宁防线被攻破,绝不利于他的统治。
到时候清军就会更加肆无忌惮,像是贺今朝那样都开始占据城池,作为下一次进攻的跳板。
时刻威胁着北京,更加让他难以接受。
如今皇太极又来搞这一招,着实是让他烦躁。
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该如何破解呢?
皇太极刚开始巡视锦州外围地区的时候,就引起明廷的强烈不安。
清军在义州修建城池屯田的时候,便引起祖大寿的警觉,急忙派使者报送朝廷,请求早做应对。
崇祯得到消息后,并没有深思,而是下旨严饬,各将官加倍侦查,千万别松懈。
陈新甲等人又接到崇祯的口谕,说奴贼狡诈,谋逆叵测,东西延边是战是守,还是增援,虽然在边臣料理,但是你们这些中枢更要多出主意,不许慢吞吞的把辽东的事情奏上来。
再加上金国凤打了胜仗,这事在崇祯那就算过去了。
但祖大寿再次上报他侦查清军在义州集结人马数万,关宁义州一带的屯堡,时刻遭到清军的袭扰,每天都驱赶夷丁难民砍伐树木,打草,让我在卧榻之侧,不得安宁,希望朝廷能够给与重视。
陈新甲说出自己的见解,关外报建奴载大炮而来,他认为大炮不便长途跋涉运行,要特别注意松锦,要及时考虑增援的问题,否则两城就会成为孤城。
待到皇太极要成为坐地炮之后,许多明军将领才觉得皇太极此举谋划狡诈,下手真毒。
崇祯闻言则是下旨让辽东诸将临战决断,命令督抚密谋方略应对,快些回奏。
辽东巡抚方一藻接到崇祯的谕旨,立即派新任的抚臣丘民仰代替他巡视辽东,命令祖大寿、吴三桂、刘肇期听他调遣,谋划战守之策。
结果丘民仰在复崇祯谕旨的奏疏中回复:
“现在建奴远屯义州,实出下策。
千里运粮,士无宿饱,这是皇太极的第一个失策;
清军志骄意满,力疲马乏,这是他的第二个失误;
土地是新垦,与石田有什么区别,这是他第三个失误;
此君旷日持久,清军内部瑕隙易生,这是他第四失误。
反观我大明早早站稳脚跟,整兵严陈松山、锦州之间。
整合辽东群策群力,一直都在示弱迷惑皇太极,最终我军能逼进义州去驱建奴。
但是我大明想要驱逐狂奴,必须奇正互用,方为稳妥。”
方一藻见了丘民仰实地考察后,也否定了自己先前的推断,认为清兵据义州为“下策”。
但是作为一个官场的老油子他又上报:“建奴极为狡诈,要考虑他们假意再此囤积重兵迷惑我们。”
方一藻对战局的分析不说准确吧,那也是八竿子打不着。
而且他在给崇祯上书时,谈到明兵的现状时,大肆夸耀了一下关宁军。
明兵防守甚严,建奴至今不敢近城,只能窥抢海运,且我大明所在之地坚壁清野,建奴一无所掠,亦足以见我大明士卒守御布城之成效。”
当然如清兵学习诸葛亮当坐地炮后抢收庄稼的事情,则出他的意料之外。
这种事他也不会往奏疏上写,告诉皇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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