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刘富贵不会过来和自己一起吃饭。
所以罗旋进到饭店里的时候,只给自己点了一盘回锅肉、一盘凉拌香油笋丝。
等到服务员把回锅肉端上桌的时候,罗旋一脸不解的问他:为什么这个回锅肉,不是用的五花肉或者是后臀肉炒的?
那位服务员板着脸,面无表情的一指柜台后面那块黑板:“你要想不用猪头肉回锅,那你就得点‘优质回锅肉’才行!下次来点菜的时候, 你得看清楚了才好,免得浪费口舌。”
用猪头肉和尖椒做成的回锅肉,其实也很香。
罗旋一边用袖口擦着筷子,一边在心里暗自告诫自己:有点飘了啊!
以前自己吃上一顿肉都是奢望,现在能够一天三顿都吃上肉了,却开始挑肥拣瘦起来了?
这是病,得治。
吃完饭。
看看饭店墙上挂着的吊钟,此时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
这个时期, 县城里面可没有公交车。而这个饭店,距离汽车站还有几里远的路。
所以罗旋吃完饭之后,就顺着街道两边的屋檐阴凉处,慢慢哒哒的往汽车站方向溜。
到了汽车站。
空空荡荡的候车大厅里面,两家国营商店的营业员,都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大厅里一排排水泥长椅上,有一些前来候车的人,在那里吹牛打屁。
只听他们在那里眉飞色舞、唾沫横飞的吹嘘着哪里哪里的玉米,据说今年至少、至少,也能达到亩产多少多少斤!
旁边有人不服气,大声吹嘘着哪里哪里的红薯,一颗都有二三十斤重!
一亩地,产量少说也有多少多少斤!
罗旋听他们一个个都吹得神乎其神、有板有眼的,好像他们都亲眼见过、亲身经历过一般。
见到此情此景,罗旋心里不禁谓然一叹:该来的,终究还是快来了...
在汽车站等了很久, 左等刘富贵不来,右等也不见他的踪影。
直到发往红星乡的班车, 已经‘吭哧吭哧’地驶出了汽车站很久之后,罗旋才见到刘富贵满头大汗的跑进了候车大厅。
“实在是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啊小兄弟。”
刘富贵一见到罗旋,就止不住地连连陪礼,“我在城里遇到一点事儿。再加上要打要帮你打听‘那个’,所以就耽误了。”
刘富贵一边解释着,一边见罗旋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得,我错了我错了!”
刘富贵挠挠头:“这次是我的错,咱犯了错就得认、挨打就得立正。走走走,我带你去坐‘半步颠’,这可比闷在那破班车车厢里面,敞亮多了!”
县城发往红星乡的班车,每天只有两趟。
这么少的班次,显然满足不了大家的出行需求。
于是每一个乡镇上,还有“搬运社”的架子车,天天在县城与乡镇之间往返,作为客运、货运运力不足的一种补充。
因此,刘富贵带着罗旋出了客运站, 去大马路边, 坐上了发往红星乡的骡车。
等到骡车驶出县城、那段相对来说要平整一些的道路之后。
罗旋才真正体会到:为什么这种骡车,会被叫做‘半步颠’了。
由于这种架子车没有减震装置,再加上拉车的骡子走起路来,也不平稳。
还有就是这种没有硬化的路面,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
所以架子车行驶在上面,骡子抬一下腿,车上就在颠簸一下;再前行一步,大伙儿又得摇晃一番。
因此,这种架子车才被大家调侃为“半步颠”。
而且这个半步癫前面,也没法加上“含笑”两个字。如果说大家有什么表情的话,那就是都在不停的“龇牙咧嘴、倒吸凉气”。
摇摇晃晃,吱吱呀呀。
还没走出去三五里地,架子车上的男男女女们,都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都快被摇散架了一般。
尤其是那些坐在架子车硬邦邦的木板上的人,要是遇到自己的臀部上的肥肉比较少的话,木板与骨头的亲密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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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那种滋味儿,只有谁切身体验过一回,才能懂其中那种酸爽。
但好在车上的人,精神状态还不错,一个个亢奋的的如同像打了鸡血一样。
尤其是其中有一位背着行李、戴着眼镜的的年轻人。
此时,他更是在那里神情激昂、满怀豪情地向大家讲述着外面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们晓得不啦,南云省那边,这一季的玉米产量,高的很!”
说着,他便列举了一个数字
他的这句话一出口,顿时引得架子车上的众人一阵惊呼!
其中也有人表示怀疑:“玉米的产量,能有这么高?咋我们生产队里,一亩才180来斤呢?”
只听那年轻人身边,看起来像是他的伙伴的人,开口道:“那是你们干劲不足!这都是...哼,还能有假?”
年轻人用一根食指,推推自己鼻梁上的镜框,扭头对那位质问自己的老农民道感叹道:“你们呐,还是不会科学种田、没有那种敢想敢拼的劲头!
要知道,等永兴水库一修好,咱们红星乡的耕地,统统都能旱涝保收。
到时候,你们这些社员们再鼓足干劲、力争上游,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我们可以向地里要粮食、向贼老天争个风调雨顺嘛!
地里的庄稼大丰收,田间地头再种上些杂粮、黄豆。
到时候,一斤大的白面馒头,你们只管敞开了的吃!”
架子车上的众人,一个个都听聚精会神,纷纷沉浸在对美好未来的向往之中。
倒也暂时忘却了坐在架子车上,给身体所带来的那种酸痛。
等到刘富贵儿开口,问这两位看起来像是吃公家粮的年轻人,问他们在哪个单位上班?
直到此时。
大家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两位年轻人,是被上级刚刚调到红星乡的广播员,叫张维。
而他的同伴,是负责维护广播设备、提供技术维护的干事,叫戚勇。
此时,只听张维补充道:“等永兴水库建设完成,我们红星乡就要通电了...”
一位年轻姑娘赶紧接过他的话题,开口问他,“那我们红星乡到时候,是不是就和城里一样,也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了?到时候,是不是也有电影看了?”
张维显然不喜欢自己的话,被人打断。
闻言不由冷声道:“你们呀!还是思想觉悟太低、认知高度不够啊!有电了,你们这么就只想到享受呢?
我告诉你,有电之后,你们就不用挑水去抗旱了,电闸门一推,那河里的水,就能自己流到山上去!
你们也不用舂米、推磨磨面了,到时候打米机、面粉机哗哗的往外流淌大米白面!
大家伙儿好好想想,到时候,山上的旱地,也能变良田!以后,社员们过的,那是什么样的好日子?”
“噢!水能自己往山上流!”
“天呐,以后我们真不用自己舂米?那也太好了!舂一次米,真的能累死人!”
“是啊,在石臼里舂一次米,累人不说。还得多让人吃三碗饭,太浪费粮食了...”
人群之中,有不少人真还不懂什么是‘广播员’,于是就有人一脸卑微的向戚勇和张维讨教。
只见那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很是耐心的给大伙儿科普:“广播,就是通上了电,然后乡公所的干部们坐在一个话筒前,就能够将上级的精神,及时的通知到所有的大队部里。
而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要靠通讯员下乡去,一个生产大队的挨个儿通知。而负责给大家讲解正册、播报新闻的人,就是广播员。”
刘富贵儿听完点点头,很有权威的下了一个结论:“这是一个很重要、很光荣的岗位!”
于是,
架子车上的人纷纷对那那两位年轻人,投去无数惊叹、羡慕、崇敬的眼神。
唯有罗旋听到这些他们的这些对话之时,心中不由一动!
现在已经不愁吃喝的自己,要是能够在里面找到一份事情来做的话,该多好啊!
可自己年龄太小,也没门路,又怎么才能进得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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