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巡有些摸不清头脑,连忙开口问道:
“怎怎么个意思,老关?”
叶晨不咸不淡地看了周巡一眼,扯下手套,然后说道:
“走,我们出去谈。词字阁http://m.cizige.com”
他顿了顿,然后指着女尸sz器对着高亚楠说道:
“亚楠,做个简单的器官解剖。”
高亚楠立刻心领神会的地点了点头,快速把工具台拉到尸检台旁
法医队旁边的走廊拐角,叶晨和周巡站定。
周巡站在一块“禁止吸烟”的牌子前,熟练地点上了烟。两个男人保持着心照不宣的沉默,彼此都在等对方先开口。最后,显然还是周巡没能沉住气,先开了口说道:
“你这也算对老搭档落井下石了吧?得,开条件吧。”
叶晨听了周巡的话,顿时嗤之以鼻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周巡,你这脑子抓个歹徒啥的谁都比不了,玩儿权谋你还真是差的远了,就连刘长永你都比不了,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
周巡感到自己被人骑脸侮辱,顿时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老关,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从打跟着你进了长丰支队,我可是一直拿你当兄弟看的,别的不说,就是这次你回来长丰当顾问,那哥们儿也是出了大力的!”
叶晨探手从周巡那里要了根烟给自己点着,然后用不紧不慢的语速说道:
“我为什么会回到长丰当一名顾问,其实大家都是鸡食放光虫——心知肚明。真拿我当兄弟,你会派人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对我家进行监控?会每天对我的手机进行实时定位?会趁着刘长永不在,把刘长永的女儿周舒桐派到我的身边来寸步不离的盯着我?
知道我为什么没开反跟踪吗?是因为我怕局里的弟兄会因此对我产生怀疑,为此我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把反跟踪反窃听程序关闭!周巡你不会不知道,我当初当支队长的时候得罪了多少人吧?你这么有诚意在先,还好意思说我落井下石,还有脸挤兑我不仗义?我不仗义会这么跟你连轴轱辘?”
周巡被当场揭穿,面上也有点过不去,悻悻说道:
“我以为你还是个骨子里有点正义感的刑警。”
叶晨跟周巡也没啥客气的,立刻怼了回去:
“巧了,我也以为你还是原来那个好兄弟。”
周巡也不想翻嘴皮子了,论玩儿嘴他可不是叶晨的对手,只见他暴躁地说道:
“想提条件是吧?好,好,你说。”
“我要看我弟弟的案卷,现场勘验记录、尸检报告、监控录像、证人证言所有跟他案子有关的,一个不漏,我都要看到。”叶晨必须不紧不慢的说道。
周巡似乎早有预料,冷笑道:
“我要是说不呢?泄露这些给你,这雷顶了天了,劈下来我一个人扛?”
叶晨把烟头扔地上踩灭,然后面带讥诮的说道:
“哦,不强求。但有些雷远在天边,还有些雷已经悬你脑袋上了。你自己斟酌斟酌,看着办吧。”
周巡有些恼怒,把烟狠狠一掐撂在地上。他的声音里透着无奈与失望,恨恨地道:
“你这是在拿无辜的被害人要挟我!你摸摸自己警徽,烫不烫?”
叶晨不为所动的看着周巡,然后说道:
“错,我是在用拯救无辜者的性命,换我弟的清白。”
周巡来回走了几步,听见这话,愈发暴躁起来,还要拼命克制自己,压低声音,凑到老搭档面前道:
“你怎么知道关宏宇是清白的?你知道吗?案卷里所有的证据都显示”
叶晨突然定定的看着周巡,表情非常的严肃,让周巡不禁心中一动,然后就见叶晨表情凝重的说道:
“周巡,我能信得过你吗?”
周巡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他沉吟了片刻,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道:
“老关,我跟了你十多年,至于你能不能信任我,这要看你自己的判断了!”
叶晨淡然笑了笑,没在意周巡模棱两可的说辞,继续说道:
“周巡,我知道你是吴征的牧羊犬,不仅你是他的好友,我也是,只不过他的身份过于敏感,所以我们一直保持地下联络而已,就在案发的前几天,他还跟我联络过,说咱们长丰支队现在已经被犯罪团伙渗透,高层已经不干净了!
二月十三号那天,我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人说他掌握了伍玲玲遇害的真相,把我约到了曙光四号院附近,将我打晕,等我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吴征一家五口的遇害现场。
我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是一场对我处心积虑的栽赃陷害,为了找出幕后黑手,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伪造了凶器,把我弟弟的指纹拓印在了那把匕首上,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亲自查明事情的真相,给吴征一家五口一个交代,顺带着洗清自己的嫌疑,所以我自然敢断定我弟弟是清白的!”
叶晨说完后,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周巡,周巡此时真的是一脸懵哔,他没想到叶晨居然直接跟自己玩儿起了明牌,我把一切都放在了明面上,这牌怎么打就全看你的了。
叶晨对周巡说出这番话,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他已经提前假定了两种情况,第一种是周巡就是幕后黑手埋藏在长丰支队的卧底,而叶晨冷不丁的明牌策略很容易就引得对方方寸大乱,此时的周巡是不敢轻易动手的。
因为他的背后之人,之所以会杀害吴征一家五口栽赃嫁祸到关宏峰的身上,无非就是为了转移警方的视线,让他们安插在警队的那根钉子不会受到别人的怀疑,关宏峰把这件事嫁祸到了弟弟的身上,本身就已经让他们感到很意外了,但是没办法,为了补上这个bug,他们不得不让安腾出面,来到警局匿名做了伪证。
周巡如果在这时候选择撕破脸,将叶晨逮捕,一定会让警方把视线重新聚焦在安腾的身上,因为他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来做伪证,都足以说明他的居心不良,这会让警方将这当成是疑点来进行细细的盘查的。
如果周巡不是黑警的话,只是吴征的牧羊犬的话,那就更简单了,没有谁比他更希望抓到幕后真凶的,能让吴征把这么大的秘密告知,这就已经说明关宏峰是信得过的了,所以这种情况下,叶晨足以取信周巡。
周巡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叶晨,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老关啊,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你都这么自曝其短了,我周巡要是履行职责把你抓起来,就是我这个人做人太失格了,好歹你也算是我半个师父,而且我是吴征的牧羊犬,他能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信息告知你,说明他对你的人品有着绝对的信心。
既然这样,我同意和你一起调查这件案子,同时也会撤销对你的监控监听。不过咱们还是要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顾局今早可是跟我发飙了,咱们现在可是时间紧,任务重啊!”
听到周巡的话,叶晨淡然笑了笑,然后说道:
“这件案子我已经有眉目了,如果不出意外,二十四小时之内就会帮你找到凶手!亚楠完成解剖后让她也来会议室,我们准备布控。”
叶晨说完转身往楼梯口走去,周巡跟了上去,后知后觉地说道:
“啥情况?已经能布控了?”
叶晨瞟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废话,光盯着尸体又抓不着人。”
周巡忍不住给他竖了个拇指,有些兴奋的说道:
“牛啊!嗨,咱兄弟一场,不怕跟你交个底。上头限我48小时破案,你要真能在一天之内抓到那连环杀手,我这功还立大发了呢”
关宏峰的脚步忽然停住,转过头,用看着白痴的目光看着他:
“连环杀手?连环杀手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作案的高频率?!我昨天跟你说的,你都当成是放屁了是吗?谋杀与谋杀之间的冷却期,已经短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了,这是一名典型的狂欢型谋杀犯!”
周巡被他说得愣住,讷讷地不知怎么接茬,有些迷茫的看向叶晨,然后问道:
“哥们儿,什么意思?”
关宏峰皱了皱眉,干脆把话讲清楚了:
“你还没明白?二十四小时不单是上面的时限,是我们的时限,也是下一名被害人的时限,如果不能在二十四小时内抓到凶手,你就等着给新的被害人收尸吧!”
上午七点五十五分,刑侦支队会议室内,会议室的展板上贴着三名被害人的尸体照片,下面用不同颜色的笔写着案情线索,一旁贴着的地图上标示着三个抛尸现场。
周巡站在前面,语重心长地道:“弟兄们,这个抛尸案,目前情势很严峻,咱们关队虽然人在队外,但是他的心”
叶晨一摆手直接打断周巡的吹捧,扫视下面的所有人,直接进入正题:
“目前有三名被害人,除了我们已知的第一名被害人之外,第二、第三名被害人应该是兄妹,两人共同居住。其中,男性单身,无业,通过他的右手手掌外侧严重变形来看,他应该是长时间沉迷于电脑上网,也很可能是网络游戏之类的事情,没有机动车类的交通工具,也不常出门,这一点与第一名被害人很相似。
从耳廓侧的特征以及下颌骨的特征的相似程度判断,女性被害人应该是他的亲属,很可能是妹妹。从右手掌心的茧子来看,她应该经常乘坐公共汽车或地铁出行,脖子上有佩戴项链的痕迹,但手腕上没有戴首饰或手表的痕迹,同时齐手腕处有长年戴手套留下的痕迹,指甲和指尖明显存在反复遭化学药品侵蚀”
法医高亚楠看着面前的男人,及时插话:
“是氢氧化钠和烷基类成分。”
关宏峰微笑着看向高亚楠,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对,也就是说,死者生前从事的工作可能是保洁员、洗碗工等等。另外,死者脚趾上新染过指甲,这个季节并不会穿露脚趾的凉鞋,而一般人不会没事染脚指甲给自己看。同时,死者的cn膜呈现新鲜破裂的痕迹,sz器没有外伤或擦伤。”
叶晨顿了顿,接着道:“也就是说,死者在不久前与什么人自愿发生过x行为,综上可知,女死者很可能新结交了男友。另外,从该女性sz器内部检查亚楠?”
高亚楠会意,向在座的众人解释道:
“经过解剖死者的下体,我们发现脂酸和甘油等残留物,还有少量的凡士林,死者生前患有中度的妇科炎症。”
叶晨点了点头,转向周舒桐。周舒桐开始用电脑查询药剂成分,过了一会儿,她道:
“女性死者使用的可能是克霉唑类药物。”
“处方药?”
“对!处方药。”
关宏峰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将目光看向了下面的刑警,然后吩咐道:
“好!大家听好,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找的是一名从事保洁类工作的女性,二十三岁,身高一米六三,体重五十二公斤,与年长自己五岁的哥哥共同居住。她新近结交了男友,所以不可能没人注意到她失踪了,当然了,除非凶手就是她男友!她在最近不超过一个月的时间曾经去医院进行过妇科检查,并依据处方购买了克霉唑类药物”
周舒桐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插话问道:“为什么是不到一个月内呢?”
叶晨被打断的很不爽,看向周舒桐的表情明显呆着几分不耐烦,高亚楠忙解释道:
“因为cn膜破裂的伤口创面还没有完全愈合成型,而用药则是在cn膜破裂之后的。说简单点,死者很可能是因为在不够清洁的条件下发生了首次x行为,cn膜破裂后,感染导致妇科炎症加重,所以才就医诊治用药的。”
周巡看向了坐在自己左手边的汪桐,开口说道:
“小汪,你去市局让他们帮忙协调一下卫生局和药监局,重点查询全市克霉唑类药物的处方和销售记录。”
“得嘞师父!”小汪点头领命。
关宏峰在周巡布置任务的过程中,一直在盯着地图看。周巡接着指派道:
“小刘、小李,抛尸地点半径5公里内,各保洁类单位或岗位没到勤上班的相关女性,你们带人给我一一排查。”
小刘小李点头答应之后,周巡又回过头说:
“昭昭,你去附近的地区派出所,调取最近两天的失踪人口报案。”
昭昭为难的皱了皱眉,然后回道:
“可失踪报案都在48小时后才受理。所以很可能还没有正式立案。”
“那就挨个派出所筛查协调一下一一零报警中心看是否收到过类似的报案。”
“是!”昭昭领命。
周巡站起身来,着重强调道:
“根据关队的分析,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一名企图在短时间内继续作案的、丧心病狂的杀人犯,我们必须在24小时内抓到他,防止下一个无辜者被害!听到没有?”
“是!”众刑警声音响亮的答道。
上午八点零五分。会议室已散空,连高亚楠也离开了,只剩下周舒桐、周巡和关宏峰。周巡问关宏峰:
“老关,你看看这下一步你”
叶晨直接打断了周巡的狗腿,然后说道:
“我可能还要再去昨天晚上的现场看一看。”
说罢叶晨转身走出了会议室,没走几步,又被周巡叫住,他停住脚步,无声地回头看着周巡和周舒桐,周巡有些尴尬的说道:
“那什么不是已经确定被害人的范围了么,你还去干啥?”
叶晨看了眼周巡,然后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
“不是为那个女性被害人,关键不在她,而是在第一名被害人。”
周巡一脸懵的看向了叶晨,如果是耍个心眼儿他还在行,破案实在不是他的强项,他很多时候都跟不上叶晨的思维,讷讷的开口问道:
“第一被害人?”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用舒缓的语气,吐字清晰的说道:
“就只有他的头和右臂至今还没发现。如果不是尸块还没被发现,那就是头或者右臂有能识别身份的特征,凶手刻意苦心隐瞒,很可能说明他和第一被害人之间存在某种关联,这也符合连续作案的暴力型罪犯的特征。”
周巡被叶晨说的一头雾水,吭哧了半天,接着问道
“这怎么讲?”
“连续作案的暴力型罪犯,在第一次作案的时候,往往以身边的某个对象为目标。所以,要是能找到第一位死者的身份,顺藤摸瓜,这案子就好办了。”
叶晨说完转身又要走,周巡再一次的叫住了他,然后有些为难的说道:
“你挑个助手吧,谁都行。没别的意思,你毕竟不是咱支队的正式编制,总得有人策应你的安全。再说遇到需要行使职权的时候,那还是得有个亮证件的好,你觉得呢?”
叶晨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巡,仿佛在说这就是你说的信任?双方沉默了好一会儿,周巡尴尬到了不行,都准备放弃了,周舒桐则是用期待的眼神眼巴巴的看着叶晨,叶晨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你看着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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