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化为凶兽的朴问手脚并用,瞬间来到一名士卒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下去。
那士卒望着朴问眼中的红光,双脚好似被钉在地面一般,浑身抖成筛子却仍无法挪动半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张着满嘴利齿咬向自己的脖颈。
士卒闭上双眼,就在他即将认命之际,身旁突然传来一声叹息:
“唉……”
紧接着便是“砰砰”响声以及怪物嘶吼,士卒过了许久都没察觉到疼,这才小心睁开眼,结果却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深邃的天空中挂着一轮皎洁圆月,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战场,其间有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一身粗布短打衣衫,左脚踩在那金色怪物背部,右手高高举着一把剑柄鲜红的宝剑,看架势是要去刺那头凶兽。
劫后余生的士卒只觉得瞧见了仙人下凡,搜肠刮肚想要为此取一个名字,可想了多个皆是不得神韵,殊不知此情此景放在千百年后却有个极其恰当的称呼——闰土刺猹。
……
踩住朴问的除了王柄权还能是何人,他看了眼脸色泛白的士卒,用北突语喊了句“还不快走”,在对方连滚带爬逃离后,这才转头看向四爪刨地的朴问,满脸痛心疾首道:
“师弟,如今你已入魔,大罗神仙来了都难救,都怪为兄来得太晚。事已至此,为防你祸乱苍生,师兄今日只能含泪替天行道,相信你泉下有知一定会体谅我的苦衷。
放心,等你死后,我会将你的英勇事迹写成故事,分发给天桥下的说书先生,每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为你传颂。”
王柄权举着剑一通絮叨,被他踩在脚下的朴问吃了一嘴泥后彻底被激怒,四爪撑地吼叫着就要站起,岂料刚撑起一段就再次被一脚踩进土里,而后就听王柄权继续喋喋不休道:
“嘿你小子,师兄说你几句还不爱听了是吧,是不是现在翅膀硬了,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你以为我大义灭亲心里好受?我也很是痛心!想当年……”
……
周围人看到这一幕,皆是满脸震惊,有些人看那怪物可怜,甚至想上前求情让这位活神仙给其一个痛快。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自人群中响起:
“玩够了没有?”
王柄权闻言立马止住话头,转头看向开口之人。
来者是一名三十左右的女子,样貌出众,却穿着一身青灰僧衣,手持念珠头顶光秃秃,乃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女僧。
王柄权先是故作疑惑对着女僧人打量了一会,而后突然满脸惊喜道:
“月饼?!没想到十几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来,让叔叔帮你检查……”
“你到底要不要救他?”女僧直接皱眉打断道。
“这不一直等你来嘛,降龙尊者。”
王柄权面带笑容,似乎早就看透了个中玄机。
被称呼为“月饼”的女僧人也不废话,缓步来到朴问身侧蹲下,本还在咆孝嘶吼的凶兽看到她后立刻安静了下来,甚至还带着几分噤若寒蝉的意味。
月饼用指甲轻轻划破食指,一丝金色血液随之渗出,随后又以沾了血液的手指轻点在朴问额头。
原本暗澹无光的万字佛印在接触到血液后立即重新清晰起来,甚至到最后再度变得霞光翼翼,朴问眼中红芒也在这时慢慢敛去。
女僧人目露平静道:
“孽畜,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一声龙吟冲天而起,伴随着龙吟声,之前没入朴问体内的金龙也一并冲入天际。
……
自始至终都在一旁看戏的王柄权忍不住鼓掌道:
“释门圣人的招数,每次看了都让人叹为观止。”
月饼清楚他的为人,懒得搭话,直接起身朝远处走去。
王柄权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又看了看趴在地上撅着屁股的朴问,摇头笑了笑。
月饼的到来,王柄权自始至终都知晓,至于朴问召唤出的金龙,他也从一开始就有猜测。
云隐寺的老主持曾透露月饼是降龙罗汉转世,既然是降龙,那便该有龙才对。
当年月饼替朴问挡下一击,二人的命运也因此捆绑在一起,有道是万事自有定数,于情于理朴问都该是那条龙。
这事王柄权并非不能做,只不过那金龙太过乖戾,想要将其逼出体外朴问不脱层皮恐怕不行,届时说不定功力还得损失个七八分,可以说普天之下唯有月饼可在不伤及朴问的情况下让金龙离体。
随着金龙离去,朴问渐渐恢复人形,但由于之前尾巴的出现,导致裤子上多了个大洞,此刻半扇屁股露在外面,实在有碍观瞻,于是王柄权朝一帮兵丁吩咐道:
“还不赶快给你们将军找件衣服盖上?”
……
月饼出现在这里,除了因为朴问入魔,再就是为了救她那位新任可汗兄长了。
就在刚刚,萧钗一路横冲直撞,直接杀到了巴特尔身前,手中三柄飞剑同时射出,势要一举夺下对方的性命。
巴特尔虽然身手了得,但面对这种神仙本事,自然疲于招架,加之他还要保护姑姑,疏忽之下被击中多次,就在生死一线之时,月饼出现了。
在三下五除二解决掉萧钗后,月饼发现那边王柄权已经演上了,这才不得不出面去解决朴问的事。
……
月饼缓步来到萧钗面前,后者此刻已被五花大绑,师父战死加上刺杀失败,此刻的年轻女子已经面如死灰。
月饼看着对方面露平静道:“萧钗,还记得这个吗?”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与她身份极不相符的物件。
那是一枚发钗,通体银制,上有一朵红花,许是存放太久,红花已经有些褪色了。
看到发钗,萧钗原本无神的眼睛在恍忽后透露出惊讶,她嘴唇哆嗦道:
“你是……其其格?”
女僧人既没承认也没否认,面色不改将发钗收回衣袖,转身看向巴特尔道:
“她不能杀,萧家也不能灭,这事你自己想办法。”
面对这个十余年不回家一见面就对自己发号施令的妹妹,巴特尔只能无奈苦笑一下,算是给出了答桉。
……
于北突来说,这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作为姑姑的达延多兰走上前,正欲开口跟多年不见的侄女说几句话,对方却突然扭头望向南边。
下一刻,一声天塌地陷般的巨响传来,众人以南十里处,地面上竟凭空出现一道堪比天堑的鸿沟,一个跋扈至极的声音在这时回荡于天地之间:
“从今往后,北突不得进犯我中原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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