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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八层内,城主府外。
望着头顶如同米粒大小的天空,胡三郎万分感慨道“都说烽火连天城乃罪恶极地,遍地都是恶贯满盈的凶残魔头,没想到也是同我们生活在一个天空之下,只不过有点小了。”
伍念之下意识伸出一根手指头捅了一下少年的胳膊,脸色微变,附耳小声道“你一口一个恶人,这个最恶之人尚且就在眼前,你小子是想咱们三个躺着回西子城吗?”
抬头望着天空感慨的少年瞬间呆若木鸡,两只手一时之间不知道放在何处。
撇见一旁竟有一个深黑色泽的垃圾桶,连忙将颤抖的手搭在上面,有了倚靠之物,他才算觉得安全一些。
“无妨!这小子说的倒是不假,这里确实是恶人们的天堂,我是这三不管之城的城主,自然是最大的坏蛋头子。”
张伯查的修为之力,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
男人并未动怒,心绪上甚至一点波动都未曾产生,只是淡淡说道。
他的眼神中似乎回忆起来过去生活,目光也开始朝着仅有一点点蓝色的天空,不由得又感慨一句,“不过,这世间如果都是好人和坏人,反而让人觉得生存是件易事。”
男人竟自走向府门旁边的一处打更之地,轻声叫了一句,“容嬷嬷,出来将这两个孩子安排一下,让他俩尽量不要乱跑。”
“知道了,城主大人。”
小门内一声苍老之人回应着,随着话声一落,一位白发苍苍缺少双臂的年迈老妇人从镶嵌花纹的门内跻身而出。
她的双腿竟然也有些残疾,寻常几步行走得耗时更久。
白晶晶和胡三郎皆被年老的嬷嬷送去各自的房间休息,想来二人得是一番洗漱,而够大吃一顿,才会换上整洁衣物,再饱睡几个小时。
唯有伍念之跟在张伯查屁股后面,继续朝着正门内走去,少年左顾右盼之间,犹豫道“那个嬷嬷看起来身体很是不方便,你用她看门打更,会不会有损你城主的威严啊?”
走在少年一步之前的张伯查对这个问题丝毫不觉得意外,男人并未回头,脚下不紧不慢踱着步调。
只是轻轻爽朗一笑,悠悠说道“那个老嬷嬷已经在这烽火连天城做门房之事少说得有几百年,现在你还觉得她可怜吗?”
“啊!”少年先是心神一震,只觉得头皮发麻,脚下加快步伐,想要追赶到男人身侧。
可是无论怎么运行神锋无影,男人始终与他距离一步之遥,这差的一步宛若咫尺天涯,是一道永远难以跨越的鸿沟。
伍念之见追不上,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问道“那她不会伤害白晶晶和胡三郎吧?”
“放心!她是真正的罪恶滔天之辈,不屑于杀你们这种还是幼苗的小辈。况且,只要我在这城主府一天,她便哪里都去不了,纵使心不甘情不愿,也得老实给我盘着那残缺不全的身子。”
张伯查声音中充斥着一股霸道,话语声虽然不大,却给身后少年带来一阵安宁之感,仿佛天地之间,这男人一言九鼎一般。
另一道长廊之中,腿脚有疾的老妇人正在缓慢引领着二人前行。
在张伯查说完那句话以后,她的身子不由得颤动一下,一缕绿色的液体从嘴角渗出。
老妇人面色如常,只是嘴中一条如龙似虎的舌尖电射而出,将那缕奇异之血尽数带回体内,继续扭动着身子朝向大殿的后院走去。
“您和我师傅是什么关系啊?他老人家怎么没来救我,而是劳烦您过来一趟呢?”少年心头惊诧,带着一丝丝恐惧之情,特意在话语中加了几个您字,恭敬且疑惑的问道。
男人反手正了正背后长戟,感受着背后少年身子微微得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脑袋一偏,露出半张笑脸,对着少年说道“你这一点,可是不如你师兄玉狂徒了。”
又走了几步,男人继续悠然说道“不用加您,你我其实是平辈分的。我的师傅和你师傅乃是真正的挚爱亲朋,所以你从辈分上来说,算是我异父异母的弟弟……”
饶是伍念之这般脱跳性格的人也被这一句话给惊讶得如同连着吞下几个带皮的鸡蛋,“咳咳咳……”
好一顿干咳过后,少年脸色都憋的通红一片,悻悻然问道“那我可以喊你一声大哥?”
“当然可以啊!只是我劝你啊,尽量还是没有外人的时候用这个称呼,不然你怕是会死的很惨。你不要忘了我可是烽火连天城的城主啊。”
张伯查哈哈大笑起来,话语中带着浓浓的说笑意味,但少年还是能从中听出来一丝埋在心底的苦涩与不甘。
“大哥!”伍念之脸皮很厚,冷不丁来了一句。
男人突然一愣,脚下一停。
只是不过刹那而已,张伯查脚步便启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引而不发,也并未让身后少年察觉,轻声回了一句“嗯!”
得到应答的伍念之心中的恐惧一下子消失得了无踪迹,少年眼巴巴望着金碧辉煌的一切,好奇问道“那大哥可知道我师傅让我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吗?”
张伯查眉头一皱,疑惑道“你师傅没有告诉你吗?”
少年连连点头,如同捣蒜一般。
男人伸手捋了一下额头碎发,一双虎目略微一缩,娓娓道来。
“你师傅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同九华清逻道做一笔买卖。我不知道老爷子付出了多少,才能换取那杆刹那芳华。”
张伯查说完之后,突然转身面对着少年,双目之中流露出别样意味,不过很快被他收起,只是说话的语气变得有些斩钉截铁起来。
男人继续说道“我只知道你也算九死一生才能到达这里,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要将那杆枪带走!”
“这杆叫刹那芳华的枪,究竟是什么异武啊,能让师傅在大战之后顶着受伤的身躯也要赶来这里。”少年喃喃道,声音细小不可闻。
张伯查听得很清楚,故意回了一句,“一杆枪中的大王,曾经让无数强者甘心自我摘掉头颅的魔枪,你可敢用吗?”
“敢!凭什么不敢!既然是师傅给我找的,他老人家不可能做伤害我的事情。”少年双目圆睁,毫无犹豫说道。
“这还像话,你师傅那个老爷子,这会怕是还在装做吐血模样呢。”男人突然画风一转,掠过沉重话题,哼声说道。
少年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才好,不过还是一脸担忧问道“这么说,师傅他真的没有受伤,吐血只是装出来给别人看的了?”
“一会你就知道了!你这个师傅啊,总觉得有人会借着他大战之后这个空隙对他不利,所以一直都在装出一副本源受损的样子。”
男人俊朗的面庞上满是无奈之色,不由得摇头说道。
“师傅演技看着挺逼真的啊!不过,这个趁机做坏事的人,还是不得不防啊。小心驶得万年船啊!”伍念之点头赞同,少年还不自觉握紧拳头。
男人发出一声无奈叹息,说道“你果然同玉狂徒不一样,和你师傅倒是一模一样。”
二人在金碧辉煌的长廊内游荡好久,终于来到大殿内部,少年才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师傅。
老人眼帘低垂,几根稀疏的胡须一抖一抖的,一阵轻微的打鼾声从口鼻中传出。
西门町嘴角还有一丝未干的血迹,袖口处也是几抹暗红印记。
想来老人在睡梦之中旧伤复发,没有顾上用手帕擦拭,便用了这最为舒适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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