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走,一边叮嘱道:“房子里的东西都不用管,如果碍着你们的事了,就只管扔出去就是,除了我院子以外,扔哪儿都行。”
楚滢滢说这话时,完全没有放低嗓门,显然就是说给冯氏听的。
冯氏那张脸顿时就拉得老长,看她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恨不得扑过来咬楚滢滢一口。
几个匠人听了,面面相觑,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奇怪的主顾,但是既然是主人家吩咐的,那就只管答应下来。
楚滢滢正在安排匠人的时候,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呼喊:“滢滢!”
她回过头去,只见一个人影正飞速地自小径一路奔过来,是楚琏,因为疾速奔跑而微微喘气,道:“滢滢,我爷爷又吐血了!”
楚滢滢听了,顾不得许多,匆匆叮嘱那几位匠人一句,就跟着楚琏往村长家的方向走。
等到了他们家院子门口的时候,已经有许多邻居和乡亲聚集在那里了,和昨天一样,满满当当地挤了一院子,窃窃私语着。
见了楚琏和楚滢滢来,那私语声又停下了,但是楚滢滢仍然能听见零星几个声音:“老村长又不好了吧?”
“哎,听说是。”
“三天两头地吐血,有多少血都吐没了。”
“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楚琏看了她们一眼,都是村里的妇人们,他抿紧唇,对滢滢低声道:“来,爷爷在里面。”
楚滢滢点点头,跟着他进了堂屋。
老村长躺在榻上,闭着眼,喉咙里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楚勇坐在一旁,紧握着他那只瘦骨嶙峋的手,他媳妇正端着一盆水往榻边放,空气中一片沉默。
楚琏进去便道:“爹,娘,滢滢来了。”
楚勇忙起身相迎:“滢滢,你看看怎么回事?他今日一早便吐了血,刚刚又吐了。”
楚勇媳妇有点慌地用手比划道:“好大一滩。”
楚滢滢立即问道:“血是什么颜色的?”
楚勇连忙答道:“是暗红的,还有点黑。”
楚滢滢略松了一口气,安抚道:“那是淤血,没事。伯母,我昨天给村长爷爷开的方子,你把药熬给他老人家喝了吗?”
楚勇媳妇连连点头:“喝了,喝了,昨天晚上喝了一次,今天早上又喝了一次。”
楚滢滢道:“那便行了,若有黑豆和黄豆,都可以煮一些给村长爷爷吃,破淤血的。”
她说着,又对两人道:“淤血吐出来就好了。”
听了这句话,几人都是松了一口气,楚勇媳妇道:“可把我吓坏了,没事就好。”
正在这时,榻上的老村长醒了过来,道:“谁来了。”
楚勇转身答道:“爹,是滢滢来了。”
老村长睁开眼,就要坐起身来,第一句话便问:“滢滢家的房子拿回来没?咏丰那一家子肯不肯给?”
楚勇忙扶住他,道:“拿回来了,您别忙。”
“那就好,那就好,”老村长一连说了两遍,长舒了一口气,对楚滢滢露出一个慈和的笑,道:“我总算有脸面去下面见你父亲了。”
“别这么说,”楚滢滢笑道:“村长爷爷还要活到一百岁呢,您好好养养,身子会慢慢好的。”
她说着,又问道:“您今日吐血时,胸口还疼不疼了?”
老村长答道:“不疼了,没之前咳得那么厉害,也有些力气了。”
楚勇喜形于色:“好,太好了,滢滢,这回多亏了你,否则我们还不知道要被那庸医耽搁多久。”
楚滢滢笑笑,又道:“淤血一时半会也没法立即散去,之后可能还会有今日的情况,勇伯你们都别慌,只要别让老人家被淤血呛着了就行。”
楚勇和他媳妇几人都记下来,叮嘱完了,又要留楚滢滢用午饭,被她婉拒了,道:“我家里还有匠人在翻新院子,得去看着,伯母的好意我心领了。”
楚勇道:“这有什么,让你琏哥去帮忙就是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又是大夫,也不要做这些粗活。”
那边楚琏答应一声便出去了,楚滢滢无奈极了,只能应下。
到了午后,楚滢滢又去了一趟绩溪,她在客栈投宿,除了一些贵重的银钱随身带着之外,那些换洗的衣服和包裹都留在了客栈。
绩溪县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楚滢滢转过街角,正要往客栈方向走去,忽然听见了一个店铺里传来吵嚷声:“去去去,谁卖你的,你找谁去,关我什么事情,别打扰我开门做生意。”
另一个老人声音愤愤道:“这就是在你们店里抓的药,怎么就不认了?这药抓错了,吃死了人怎么办?你得给我换回来!”
楚滢滢闻声好奇地转头看去,却见那是一个药铺,门口站着一个老人,正和那药铺伙计争辩着。
他的手里还举着一个打开的纸包,脸红脖子粗,寸步不让。
那药铺伙计不耐烦了:“又不是我给你抓的,你找我做什么?”
老人眉毛陡然一竖,道:“那就叫你们掌柜来。”
“掌柜不在。”
这药铺伙计滑溜得很,左右就是不肯答应,老人气得胡须抖动,指着他破口大骂道:“就你这德行还敢开药铺!我一个方子你抓错两味药,五味子抓成五倍子,茯苓抓成土茯苓,其中的药性天差地别,现在竟然还不肯认,你们迟早要出事!”
他们的争执已经引来了不少路人的注意,那药铺伙计竟然十分不以为然,只道:“那你就换个地方抓药,别来咱们铺子。”
这种话真是气得人脑仁疼,老人登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楚滢滢在心里叹了口气,绩溪是个小地方,估计找遍整个县,也就这么一个药铺,难怪这伙计如此肆无忌惮。
她听方才那老者的话,似乎也是一个大夫。
楚滢滢想了想,走上前去,对那伙计道:“你按照药方,给这位老人家重新抓几副药。”
那伙计一斜眼:“你说抓就抓,咱们药铺是慈善堂吗?”
楚滢滢道:“我来付钱。”
闻言,那伙计的脸色立即好转了不少,一伸手:“药方。”
老人哼了一声,将药方往柜台上一放,硬邦邦地道:“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看清楚!再抓错药,我同你没完!”
那伙计翻了一个白眼:“您真是有趣,昨儿又不是我给您抓的药,冲我发什么脾气。”
他说完,便拿着方子转身抓起药来,老人也看向楚滢滢,道:“多谢你了,不过这药钱,还是我自己来吧。”
楚滢滢看他一身风尘仆仆,粗布长衫上还沾着泥点子,鞋边也磨破了许多,看上去十分拮据,便笑道:“小事罢了,我也是大夫,咱们算是同行,出门在外,帮点小忙不算什么。”
那老人眼睛顿时一亮:“你也是大夫?在何处坐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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