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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帝王,他本不应该因为某些术修的一次感悟,便会相信即将发生的大事件。
若是换做其他人,袁景煜必定是不会相信的。可发出示警的是他的老丈人!
袁景煜不是普通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一名修行者。
这还要从成武帝还是个藩王之时说起。
那时候,二十八岁的九皇子在万安郡郡城的城头上观云开悟。
修行者开悟不看年龄,只要能够开悟,便是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就比如谷令君,他开悟之时,不也已经二十五岁了吗?
能够自行开悟的修行者,被统称为悟道之人,资质绝对可说是上上等。
这也是沈炼,为何执意要收谷令君为徒的重要原因之一。
袁景煜开悟之时,正巧苍云山云游至此。
亲眼目睹一名悟道之人出现,当年的大褚苍云山难免心生收徒之意。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机遇,当年的九皇子,如今的成武帝,成为了苍云山的女婿。
说袁景煜既然是修行者,可后来为何又跌下神坛,变回了普通人呢?
这其中原由,牵扯到了一桩宫廷秘闻。
也正是因为如此,袁景煜的身体一直不佳,能够活到如今六十三岁的高龄,全部得益于,有过跻身修行者行列的底子,外加有个好岳丈的原因。
所以,袁景煜对修行者非常了解。
尤其是在其称帝之后,更是以岳丈的名义,建立了那座举世闻名的苍云山!
说白了,就是在筑巢引凤,用苍云山的名头招揽修行者为国效力。
兰若雪,八岁开悟,九岁凝神,十一岁御法开始绣大褚山河图,这一绣便是十年。
她既是在刺绣,亦是在修行,修的便是大褚这万里山河。
苍云山曾感慨,若是此女破碎屏障臻至太虚,日后必是国运加身的世间最强术修。
只要大褚王国还在,那么兰若雪必将与国同寿!
虽然兰若雪还未至太虚,但她的示警却不容置疑。
“老郭,今日鹰楼可有万安郡的消息。”
袁景煜捧着一小碗枣泥薏米粥小口吃着,这是他的早饭,景夫人亲手为其熬制的。
粥很甜、很香且不腻,很适合袁景煜这个年纪的老人食用。
郭帆正要从一旁尚膳监的小太监手中,接过那盘精致的小菜,闻言赶忙对着袁景煜躬身一礼,回禀道
“回陛下,这才卯时三刻,鹰楼的折子都是在辰末才会送入宫中的。”
其实同样的话,成武帝这三天每天都会重复一遍,郭帆同样也会把他的话重复一遍。
郭帆不会认为自家的陛下是患了老年痴呆。
皇帝每天询问,那是因为他心里的担忧,这种担忧不敢说与旁人,只有袁景煜的心腹才可以听到。
老郭重复,其实有两层意思。
一是为了帮皇帝掩饰其内心的忧虑,以免被心怀叵测之人发现。
二来他是在变相询问皇帝,是否将鹰楼送折子的时间提前一些。毕竟哪有让皇帝等着臣子的道理。
但是规矩是皇帝自己定的,有些事情只能隐晦的提醒,却是万万不可明说的。
原因无他,大褚明令宦官不得干政,即便郭帆是皇帝的心腹中的心腹,也是绝对不行。
鹰楼是皇帝一人的鹰楼,其他人,哪怕是皇帝的子嗣,在还未登上大宝之前也绝不能染指。
然而,就在此时,红袍小太监黄敬,拖着一个木盒急匆匆的跑进了宫中!
“陛下,鹰楼赤封传讯!”
赤封传讯,是鹰楼暗探遭遇紧急重大事件之时,才会使用的特殊传讯方式。
换句话说,不是涉及大褚王国江山社稷的重大事件,是不可能出现赤封传讯的。
袁景煜并没有立即命人拆封阅信,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开始优哉游哉的大口吃起粥来,让人觉得皇上的胃口突然就好了。
之所以会这般,其实也很容易理解。
作为一国皇帝,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袁景煜坐立不安的。
唯一可以让其忧心的,便是未知恐惧。
因为不知道,因为不了解,因为无所知,也只有这样,才可以让一名帝王有所忌惮。
如今该来了来了,那便好。不管发生如何严重的大事件,只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任你是如何棘手的事情,见招拆招便可,何须继续担心。
“你们先下去吧。”
郭帆从黄敬手中接过木盒,顺手将其和宫中的其他太监宫女一并打发了出去。
成武帝的表现,郭帆看在眼里,不由得也舒了一口气。
这几天看着自家陛下吃不好也睡不香,可是把他这个忠仆给心疼坏了。
待到所有人都退下之后,袁景煜才缓缓的开了口。
“念吧。”
“诺~”
郭帆熟练的打开木盒,取出一个细小的竹筒,竹筒之上是鲜红色的封蜡。
撬开封蜡,从中取出一小张纸条,纸条上秀气的簪花小楷,写的是密密麻麻。
“陛下,是万安郡的消息,东夷蛮子五万大军围攻永山县,另有金帐王庭的三十万大军,在与凤部对峙。”
赤封传讯之中,除了呈奏给袁景煜的军情之外,还详细描述了永山卫大营采取的一系列的防守措施。
尤其是谷令君与宋江军帐之中那一番研究讨论,更是一字不差的全部记录在案。
郭帆读完秘奏,袁景煜也吃完了最后一口粥,将玉碗放到了桌上。
袁景煜打了一个饱嗝,郭帆赶忙上前递上青口的茶汤。
“传兵部尚书历天蚺,兵部侍郎郝良,禁军统领苍炎之入宫觐见。”
“摆驾寰宇殿!”
“诺!”
郭帆领命,立即疾步出去安排。
袁景煜缓缓起身,望着西北方向,眼眸犀利,喃喃自语。
“老家伙,你这是等不及了吗?”
“二十七年前便是你输了,如今你依旧赢不了朕……”
于此同时,在遥远的万古里荒原上,一间破旧的木屋之内,一名灰袍老者仿佛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猛然起身望向了东南方。
此人便是被东夷金帐王庭天可汗,腾格尔立格称之为老师的那名老者。
老者撑着拐杖快步走出门外,那双略带浑浊的双眼怒目圆睁。
“袁景煜,你这个老不死的!孤要你输的心服口服,孤要让你的儿子们世代为奴,女儿们世代为娼!”
老者越说越癫狂,手中的拐杖被他舞得虎虎生风。
“孤要你尝尽这事件最恶毒的刑罚,孤要将你的夫人们,全部送给那些最肮脏的乞丐,让她们给那些腌臜之人传宗接代!”
“孤要你……孤要你……咳咳……孤……咳咳!”
兴许是用力过猛,老者骂着骂着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那激烈的程度,仿佛要将肺叶都要咳出来一般。
一只手撑着拐杖,老者艰难的从怀中取出一条帕子,捂住口鼻。
良久之后,不适感终于被压下。
老者缓缓松开帕子,在那条洁白如雪的帕子上,一抹刺目的殷红狰狞可怖。
老者愣愣的盯着那条帕子,良久,他开始呵呵的傻笑,随后笑声越来越大,同时也变得越来越疯狂。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你这个老混蛋,原来真的快死了……”
笑着笑着,突然,老者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
只见他脸色猛然一变,再次仰头,手中的拐杖抬起指向东南方!
“老王八蛋,你不能死,你不许死!谁允许你死了?”
“你还欠着孤的债,孤让你死,你才可以死!”
“袁景煜……”
“你给孤好好的活着,你的命只能由孤来取走,老天爷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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