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重回豆蔻
贵安侯府,几个粗壮婆子如山一般紧紧护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妇人,时不时还伸手去推面前暴跳如雷的少年。;少年虽然只才十岁出头,可个头已经很高,他显然是练家子,一人敌数个粗厚壮实的婆子,也不在话下。
粗壮婆子见府上三少爷竟然要动脚踢苏姨娘肚子,赶紧扯起破锣嗓子喊道:“不得了了,快来人啊,来人救救苏姨娘,三爷要杀人了。”
少年原本就怒火中烧,闻声更是大怒,抬腿就要踢。
“晁哥儿。”急匆匆赶来的薛氏见状,赶紧大喊一声,然后将儿子死死抱住。
林晁见是自己母亲,他再不敢乱用蛮劲,只是气得狠狠瞪着躲在一群粗壮婆子身后的苏姨娘,那眼神十分凶狠,恨不得要将苏姨娘生吞活剥。
苏姨娘看都没看林晁一眼,只是将目光落在跟着薛氏一起跑来的黄衫少女身上,她见如今已经豆蔻年华的林府三姑娘容貌越发出众起来,眼眸不由眯了眯。
薛氏好不易将儿子哄住,怕他再惹事端,直接带着他回院子去了。
黄衫少女乖乖跟在母亲和弟弟身后,她此番心思都在弟弟身上,因此脚下没有看着路,就被绊了一跤。
*
林琬没有想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竟然回到了自己十三岁那年。
她在床上静静躺了会儿,终于确定这不是梦境而是事实之后,才将睁开眼睛。
“姑娘醒了吗?”画堂听到动静,放下手上东西,撩起帘子往内室走来,见林琬已经爬坐起来,她则笑着冲外面的韶光道,“快去告诉夫人,就说姑娘醒了。”
林琬觉得头痛,抬手就要去碰,画堂赶忙阻止道:“姑娘,千万别碰,大夫说虽然姑娘额头上的伤口不深,但是也需要好好养着的,否则留了疤,就不好看了。”画堂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气愤道,“姑娘就是太软弱了,才总是叫那边的人欺负。依奴婢看,姑娘您不论才华还是容貌,都不在二姑娘之下,凭什么如今京城里的人一提到贵安侯府,只知道二姑娘,却不知道三姑娘您!”
“画堂,这些话往后就别再说了,免得叫有心人听去,平白惹出事端。”林琬穿了鞋,坐到梳妆镜前,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镜中少女正值豆蔻年华,乌发红唇,瓷白肌肤,额前留着厚厚的刘海,裹得原本就只有巴掌大的小脸越发小了。她身量小,整张脸都还未长得开,再加上她胆子小,性格又柔弱,跟已经开始发育起来且高傲自信的林玥自然不能比。
想到林玥,她手不自觉就掐入肉中,就算前世的仇已经报了,可她心中还是有恨意。
画堂望着镜子呆了呆,有些迟疑道:“姑娘,您方才那样的表情,跟您平时不一样呢。”
“你刚刚不是说我性子软弱吗,所以我就想瞧瞧,我若是凶狠起来,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林琬回头望着画堂,因为心情好,所以脸上满是明媚灿烂的笑容。
画堂望得都痴了,半饷才回过神来:“姑娘,您刚刚这样笑起来真美,叫人看着就觉得舒服,仿佛只要看见姑娘的笑容,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她又不自觉拿二姑娘对比起来,撇嘴道,“二姑娘的美过于清冷孤傲了,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是姑娘您这样的好,温婉恬静,一看就是温柔贤淑的。”
林琬面上依旧挂着笑意,心里却是轻哼,人善被人欺,她这辈子,再不要做任人宰割的羔羊。
“琬儿,你可是醒了?”林二夫人薛氏匆匆走了进来,一进屋见女儿已经下了床,她心疼地将她抱进怀里来,“我可怜的儿啊,头可还疼了?叫娘瞧瞧看。”她轻轻捧起女儿的脸,细细瞧了一番,然后又一把将她抱住。
林琬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母亲了,前世她被陆渊休弃回家之后,母亲就病倒了。后来她远嫁仪州,成了仪王次子之妻,因为路途遥远,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母亲是死在她之前的,父亲给她的信中说是病死,可她不信。
因为她远嫁仪州的前一天晚上,母亲亲口说过,琬儿得了好归宿,她一定要开开心心活着,看着琬儿一辈子幸福。母亲病倒是因为她被陆渊休弃,之后她得了好归宿,母亲该是高兴的,又怎么会病死?
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弟弟,母亲也不会死的。
“对了,晁哥儿呢?”林琬忽然想到什么,她掉头就往外面跑去。
“姑娘,您这是去哪儿?这二月天还冷着呢。”画堂一边喊着,一边已经追了出去。
林琬不顾一切地往弟弟房间里跑,她怕再迟一步,就见不到健全的弟弟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弟弟不小心撞到了苏姨娘的肚子,害得苏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差点落掉。偏生弟弟脾气也倔,被人冤枉了,自然不肯闷不吭声吞下这颗苦果,开始还在辩解自己不是故意的,可后来被逼得急了,直接就说他就是想让苏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生不下来,他就是故意撞的。
晚上父亲回来之后,见弟弟不但不知悔改,反而扬言还要打苏姨娘肚子的主意,气得狠狠打了他一顿。
弟弟的暴脾气是随了父亲的,父亲一旦认准就是弟弟的错,下手就丝毫不留情面。
那粗壮的木棍狠狠抽打在弟弟身上,弟弟开始还强忍着疼痛不喊出声,可抽打到最后,即便是骄傲的弟弟,也忍不住哭喊起来。父亲不是文弱书生,他打小就习武的,手劲本来就大,再加上正在气头上,一时打得忘乎所以。
连自己跟母亲扑过去想要替弟弟挨打,都被父亲无情地推开,可等他气消了之后,弟弟的双腿也就残废了。
从此之后,大半辈子,弟弟都坐在轮椅上,再没站得起来过。
弟弟从小习武,他最喜欢舞刀弄枪了,废了双腿就代表不能领兵上战场,这真是比要了他的命还要残忍。
林琬不愿上辈子的悲剧重演,她舍不得弟弟挨打,也不想弟弟此后大半生只与轮椅相伴,再无生气。
“晁哥儿。”林琬提着裙子跑进弟弟屋子里,见弟弟正坐在一边喝茶,她也顾不得许多,跑着过去就抱住弟弟,“晁哥儿,你没事姐姐就放心了,你没事就好。”
虽然林晁才十一岁,可也已经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了,此番被女人紧紧抱着,他皱了皱鼻子。
“姐,你怎么了?”林晁腰杆挺得笔直,英气的眉毛皱着,两只手臂平衡抬了起来,小小男子汉到底还是知道避嫌的,他垂眸望着姐姐,见她额头包着白布,心里火气又“蹭”往上冒,抬腿就往外走,“竟然伤你成这样,不行,我要找他们算账去。”
“晁哥儿!”林琬拽住弟弟衣袖不让他走,然后抬起头好生打量他,见弟弟四肢健全,小小年纪就长得英气魁梧,她心里开心,笑着说,“晁哥儿,他们故意演这样一场戏,就是掐准了你这火爆脾气会闹的。所以,咱们不能着了他们的道儿,他们越想咱们闹,咱们就越安安静静的,且看他们如何。”
“难道就叫我吃了这哑巴亏?”林晁暴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甩了袖子,一脸阴沉。
虽然此刻该是最气的时候,可林琬连着见到了两位最亲的人,她心情好,一直安慰弟弟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晁哥儿,你将来可是要带兵上战场打仗的,若是连这点忍耐力都没有,还怎么率领百万雄兵?”
林琬了解弟弟,掐住了要害,林晁果然脾气好了很多。
“哼,姐,你方才就不该跟着娘去的,我是男子汉,皮糙肉厚的,难不成还能吃了亏。”林晁目光落在林琬被白布包着的额头上,他微微眯眼,轻轻抬手在林琬额头上小心翼翼按了按,“姐,疼吗?”
“姐姐不疼。”林琬眯眼笑,“只要有你跟娘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怕了。”
“姐你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林晁昂首阔胸,小大人似的将双手背在腰后,“等将来陛下准我上战场了,我一定要建功立业,让娘跟姐随着我过好日子。”
弟弟心里也是知道,父亲是靠不住的,林琬微微抿唇苦笑。
薛氏也赶了来,见一双儿女相亲相爱,她也开心,仿佛暂时忘记了忧愁。
没一会儿功夫,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站在门外边,他朝着伺候在薛氏身边的郝嬷嬷说了几句,随即郝嬷嬷便神色紧张地跑进了屋子来。
“夫人,老爷回来了,在前面书房呢,方才打发人来说,要三爷去书房见他。”
薛氏担心道:“肯定是老爷知道了,这叫晁哥儿去,是要惩罚他呢。”她紧紧攥住双拳,咬唇道,“这真是恶人先告状,我的女儿被伤了,人还没责罚,这倒是又将主意打到我儿子头上来。不行,我得陪着晁哥儿一道去。”
林琬拉住薛氏道:“娘,既然爹只叫晁哥儿去书房,就让他一个人去吧。若是您陪着一道去,爹肯定是觉得您不相信他,这可正中了某些人的计谋了。”
经女儿这么一提醒,薛氏才镇定下来,然后叫郝嬷嬷陪着林晁一道去。并叮嘱她,但凡有什么情况,定要回来告知。
林琬看了看外面天,见天幕已暗,她道:“是该给祖母请安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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