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住进了靠近林边临时搭建的安置房里,或许是时来运转,同房间的十六个同村人都算是安分守己之辈,特立至少不用担心有人为了一点干粮对自己下黑刀。
阑时间很紧,用现成的木材与其他人合伙搭建了一上午的屋子,中午吃了饭就到了分配任务的时候,眼看着自己的室友都被安排进了‘防御建设单位’,本以为自己也是一样,让特立感到意外的是,来人并不是耐尔哈特安排的什么‘副将军’或是监军大人,而是第三民兵团的一个百夫长。
“怀尔德·皮特曼,第三民兵团百夫长,主要负责战场医疗长话短说,听说你是布拉德村的草药师?能认得这三种植物吗?”体型高大的怀尔德瞥了一眼桌子下的草药篓子和采药镰刀,在桌子上依次放置了三中不同的草药,特立的注意力却是更多的被眼前看起来极为可靠的中年男人所吸引。
当然不是人到中年外出开荒无意间开发了新的性癖渠道,而是眼前的男人很符合特立自己对战士的定义。
右手臂大臂肌肉格外发达,双手五指布满如铁的老茧,右手双指带着皮质的弓箭扳指,一身镶钉皮甲战裙,右侧悬挂长柄鸟嘴战锤,身后背负着看起来保养极好的硬质角弓和箭壶,浑身上下只有头上没有头盔,用一条暗红色的束带把几条红褐色的脏辫束在了脑后。
阑怀尔德看起来就像是个能打硬仗的战士,特立终于有了一种自己要上战场的真实感。
“我认得这些草药。”扫过桌子上的三种草药,特立知道这是自己摆脱耐尔哈特的最佳机会,他从不是什么理想远大的人,不想立什么功,也不想成为守卫艾欧尼亚的英雄,他只想追随一个强者在战场上活下去,回到自己的家人身边而已。
被怀尔德招入麾下,比成为耐尔哈特的手下强不知道多少。
“剑状叶,茎直立,多分枝,茎干上附有浅灰色绒毛,地下部分呈现黑褐色这是剑叶草,一般长于空气潮湿的林荫处,可煎汤内服或是与研磨成汁配合绷带外敷,具有清热解毒,止血消肿的作用,絮状花芯,具长柄,叶片遇水皱缩,干旱时展平为深绿椭圆状这是艾娜原叶,生长于湖畔或是水岸边,只可用于外敷,具有强烈的局部麻醉和止疼效果根状茎,单叶互生”阑特立还没说完第三种草药,怀尔德就轻拍特立的肩膀,在特立疼得呲牙咧嘴的时候脸上浮现出欣赏的笑容。
“特立,知道你有真本事了,记住,你以后就是我怀尔德的人,带上你的工具跟我来,我们去采药。”与此同时,幻夕河两岸的突出部高地,普雷西典第一民兵军团的部分士兵正操控着抛石机与乘着火船直冲而下的第二民兵军团士兵在狭窄的河道上夹击诺克萨斯的船队,更多的士兵则是在艾欧尼亚唤灵者在沿岸催生出来的高大树墙上列阵两排,用手里的弓弩居高临下地对船上的诺克萨斯人抛撒着火焰箭失,隐藏在暗处的艾欧尼亚武道高手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杀入军阵之中夺取诺克萨斯军官的性命。
入目之处皆是熊熊烈火,抬眼望去漫天飞箭,天上地下竟无容身之处,就连河面之下也有着无数精通水性的好手在自然法师的帮助下破解着诺克萨斯人的符文防御法阵,极大的加快了黑色闪电的精神力消耗。
对于诺克萨斯的士兵来说,这场对于艾欧尼亚人的无聊战争终于不再是小打小闹,阑上万艾欧尼亚人同时对自己发起围攻,非但没有觉得恐惧,反而点燃了身体里好战的血液。
“开炮!”
“轰!轰!轰!”在艾欧尼亚人拼尽全力的这一刻,诺克萨斯人也显露出了狰狞的爪牙,早已蓄势待发的几百门滑膛炮在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里爆发出冲天的火光,烟火中激射而出的弹丸却并非是实心弹,而是经过特殊调制的爆炸弹,一部分对准了自杀式袭击的火船,一部分则对准了阻碍登陆的临岸树墙。
在炮火声中,几十艘装载着火油的火船毫无意外地被击沉,连带着沉船上的‘艾欧尼亚敢死队’一同变成了欢快跳舞的水中火人。
阑另一边,阻挡诺克萨斯人登陆的紧密树墙也被火炮侵袭,顷刻间就笼罩在一片火光之中,木屑火星纷飞,上百个艾欧尼亚弓箭手被爆炸的冲击波撕裂成漫天血雾,没死的幸运儿也是在耳聋眼花中缺胳膊断腿,可惜再大的哀嚎声也没有诺克萨斯人的炮声响亮,也没人有额外的精力帮助倒在地上的伤残者,在第一次炮击中,勇敢的艾欧尼亚人首次对这场战争的胜负产生了动摇。
等到恐惧的艾欧尼亚人从树墙上缩回去,滑膛炮就换成了实心弹,在密集齐射下,本就在火光中动摇的高大树墙在炮弹形成的竖锯中支离破碎,有不少埋伏在树墙后的武道高手还未崭新出厂就被物理重置,与想象中的扬名立万完全不同,自始至终都死的默默无名。
哭爹喊娘地尝到了何为饱和打击的艾欧尼亚人并不知道,陨星号上融合了古代魔导技术的魔法炮和来自于弗雷尔卓德的臻冰龙炮还未登场,跟这两种堪称是反人类的战争兵器比起来,滑膛炮只不过是刚刚走上符文之地战争史上的可爱婴儿。
阑在龙禽的掩护下,击破东岸树墙的帝国舰队开始放下小船输送士兵强行登陆,船下的战斗也毫不弱于船上,幻夕河之下,诺克萨斯士兵凭借着先进的海克斯武器在水下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通过简单的化学反应释放氧气的呼吸面罩和具有一定防割能力的轻质皮甲足以弥补诺克萨斯人不善水性的劣势,再加上能远程攻击的鱼叉链枪,艾欧尼亚水军很快就被诺克萨斯人击溃,对于大多数艾欧尼亚人来说他们并不明白这是科技带来的绝对差距,亲身经历这场噩梦一般的战争仿佛是应召了自己对自然和谐的冒犯,这种无法承受的诅咒很快击溃了所有的心理防线。
负责凿船的艾欧尼亚人根本没机会等到自然法师破解船底恼人的符文魔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诺克萨斯的士兵向自己杀来,紧接着成为鱼叉链枪洞穿的尸体。
血水在河底荡漾开来,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却大部分都是艾欧尼亚人。
帝国军如同一头由无数暗红色齿轮组成的战争巨兽,一如既往地迈着无法阻挡的沉重脚步碾碎沿途的一切阻碍,阑在战败中,高傲的艾欧尼亚人终于明白了‘诺克萨斯帝国’的份量。
“布来特斯将军!第二军团的人已经撤了!咱们也撤吧!诺克萨斯人靠着这种先进的火炮足以让我们全军覆没!这仗不该是这样打的!”在河岸山脉的高地突出部上,艾欧尼亚第一民兵军团的将军布来斯特放下来自于诺克萨斯帝国的单筒望远镜,目呲欲裂地看向自己的副官——任谁精心策划的战争被突如其来的降维打击恐怕脸色都不会太好。
预计要抵抗一个星期为第三军团的士兵争取在后方建立防线的时间,事实却是他们只抵抗了一个上午就全军溃败——做梦他都梦不到这么可怕的事情。
“那你说这场仗该怎么打?你知不知道一旦让诺克萨斯人登上东岸他们就能长驱直入杀向普雷西典!?失去了这处险地,格鲁斯村的防线又没有建好,我们该怎么跟这群怪物抗衡!?我们当然能退!可我们退了就是把普雷西典往火坑里推!”面对有些歇斯底里的将军,副官的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这根本就是无解的难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却知道自己必须反驳,不然的话将近两万人毫无价值的死在这里,普雷西典就真的完了。
阑
“可我们在沿岸又能怎么反抗?诺克萨斯人的炮火既然能摧毁我们的树墙,就能摧毁我们的一切防御工事,只要在诺克萨斯人炮船的攻击范围内,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红着眼睛的副官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破碎的沿岸树墙。
“让我们的勇士毫无价值的死在那样的攻击之下,既不能拖慢诺克萨斯人的步伐,又不能对诺克萨斯人造成有效的反击,布来斯特将军!我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现在没办法对抗诺克萨斯不代表以后没办法!我们是唯一能站出来守护普雷西典的力量,我们死在这里的话,难道要指望那些村庄组成的联军来抵抗这样的敌人吗?将军!我们必须活下去才能想办法对抗诺克萨斯人啊!”拳头紧握又松开,数次之后,咬着牙的布来斯特深吸了一口气,死死地瞪着东岸上随风飘扬起来的诺克萨斯战旗,仿佛要用灵魂铭记这段无法承受的屈辱。
“你说得对,我们必须撤退,向格鲁斯村撤退!阑既然我们打不过他们的炮船!我们就把这场战争放在陆地上打!能拖多久是多久!听说这次诺克萨斯的大统领随军出征,只要能俘虏或是刺杀这个帝国大统领,我们这场仗就还有的打!”与昨日的普雷西典相比,今日的普雷西典更加冷清萧条,大街之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偶然的几个行人也是行色匆匆,背着行囊一路东行,似乎是想逃离普雷西典。
第一民兵军团经营了一个月的防线只用了一上午就溃败的消息就像是候鸟的叫声一样转瞬传到了祥和而古老的圣地,让每一个艾欧尼亚人尝到了何为惨败,理想与现实的落差实在是太大,大到足以让任何信心十足的艾欧尼亚人毫不犹豫地背起行囊走上走上流浪的道路在他们看来,或许死在山道的劫匪手中也比被那些恶鬼一般的诺克萨斯蛮族统治要强。
只有在宏伟的菲德来特生活过的贾克斯知道,让来斯特麾下的诺克萨斯人来统治艾欧尼亚或许比艾欧尼亚人自己浑浑噩噩的活着要有意义,别的不说,单论面对莫德凯撒的冥界军团的入侵,菲德来特可以轻松打退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普雷西典却绝无可能成为生死之战的胜利者。
阑生活在天堂里的艾欧尼亚人根本不会明白冥界的死者和虚空的怪物对这个世界的恶意,那是连恕瑞玛无敌于天下的天神战士都能逼疯的残酷战争,凡人之中谁又能接得住?
“听说了吗?知道第一民兵军团战败后,尚赞的朔极寺派出了一队龙侍武僧支援金刚宗,目前金刚宗的宗主正在御风剑术道场做客,想必是想请老剑圣出手共抗诺克萨斯人。”
“说起剑圣大人啊,这可是活着的传奇,我爷爷还活着的时候给我讲过不少寸风大人的故事据说剑圣年轻的时候遇到了屠村的事件,寸风大人凭借手中的京反太刀,竟是一人杀穿了盘踞在龙嵴山上的土匪山寨,一共三百多人的寨子,一日一夜便血流成河,连个能喘气的都没有,要不是后来有人在那片修罗之地无意间发现了作恶多端的土匪们已经尸横遍野,估计还没人知道是寸风大人做的呢。”
“要是老剑圣现在还能有这样的本事的话,说不定还真的能击退诺克萨斯人呢,要我说,咱们普雷西典这么多强者,总不能真的被诺克萨斯人打的抬不起头吧?”阑
“唉,话虽这么说,还不是太多的人都不想管事?就不说已经转世重修的卡尔玛了,你看平时龙隐流跳的最显眼,这次诺克萨斯人入侵却当起了缩头乌龟,说不定暗地里已经准备投靠诺克萨斯人了,还有均衡教派,整天蒙着个脸不知道逛过来逛过去忙什么,我看逛来逛去也没个屁用,关键时候还是得看兄弟会,别看那些人整天干偷鸡摸狗的勾当,在外族入侵的时候能勇敢的站出来就足以说明他们是英雄”
“英雄,不见得吧?那些人不过是见钱眼开的杀手而已,为了钱去杀害无辜者,你可别把他们抬得太高了,我犯恶心。”一口饮下手里的果酒,贾克斯拿起装载着永恒烈焰的灯杖,盖上罩帽,离开了酒馆。
“想要拉寸风下水吗?看来我该走走了,这样的人物死在战争里未免也太过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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