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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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确实在笑,他笑刘大光的心脏是真大。
那天还敢给打来电话,那样义正辞严说不是自己。
不仅让李安一度怀疑真的不是刘大光,还让李安把怀疑方向又对准了胡明志。
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在旁人来看,最近这半个月李安忙于各种事情,早已把胜利街事件抛之脑后,无论是不是“造谣”,李安好像都不在意。
但事实并非如此。
近来这段时间李安一直反复思考整件事的过程。
最终还是把第一怀疑对象定为刘大光,至少刘大光和这个郑老师之间绝对存在某种关系。
首先。
他和刘大光在胜利街小学的问题上有着最直面的冲突。
可以说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那么当自己和胜利街小学出现裂缝,谁是最大的受益人。
肯定是刘大光。
那么郑老师在那个时候跳出来,就是在帮刘大光。
其次。
一个可以到处推荐小型商演的人,必然手握大把演出资源。
刘大光市歌干了快二十年,手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资源。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郑老师手里的演出资源都是来自刘大光?
最后。
刘大光宁可在胜利街小学赔钱,也不想让胜利街小学落入别人的口袋。
区区一个胜利街,何德何能,有必要这样吗?
这说明刘大光做事的目的性极强,且不择手段。
参考师弟跳单被抓包事件,郑老师表面和师弟笑呵呵,让师弟和家长放松警惕,实则暗地利用社团课停课期间,以孩子在校不在家的情情景为突破点,三连逼问,最后拿到了师弟跳单的证据。
以郑老师的视角,师弟的做法自然是违规的,有损机构利益的,所以这点李安能理解。
只是透过这件事情,也可以看到郑老师做事的风格,与刘大光何其相似。
那么综上三点,再重新回顾“胜利街谣言”事件的背后,在李安心里,这位一直不愿透漏个人信息的郑老师,就是刘大光本人的可能被无限放大。
王兴芳可能是甲乙丙丁,但是这郑老师,就是刘大光本光了。
李安没想过这个电话会打通。
他认为这个电话不可能不通,他要是刘大光,怎么会让人打通这个作恶多端的电话。
或许他早就把这个电话注销了。
郑老师行走江湖那么多年,未曾世人耳目,得干了多少坏事。
李安在笃定郑老师就是刘大光,刘大光就是郑老师心里预设下,打了这个电话。
可他没想到电话里居然嘟—嘟—嘟—的响了起来。
这让他忍不住的就期盼着有人把这个电话接起来了。
老实说,他都来不及谁会接这个电话,也没想过对方接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直到一个慈祥的声音响起。
当时他心里的第一想法刘大光已经把这个号码注销了,现在这个号码已经是别人的了。
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两年前的转账截图就是**芳,海涛已经查过了,现在的机主信息就叫王兴芳。
莫非只是一个巧合。
这也太巧了吧。
灵关一闪,李安脑海中顿时出现了六一下午在机关幼儿园的场景。
那个弹琴的小姑娘,还有那个拿手机拍照的温柔女人,还有坐在女人身旁的慈祥老太太。
以及宋晟的话。
既然如此。
“喂,您好,这里是艾斯博少儿英语培训,咱们这正在搞暑期活动,专门针对幼小衔接,折扣力度非常大,咱家这边给小丫考虑一下吗?
李安自然压低的声音真诚可见。
以至于等他挂了电话之后,李铮还是有些目瞪口呆,“叔,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开玩笑,当年联考李安的美声也是拿到了87.7分的专业成绩。
“李铮,声乐也得当回事练,方老师说你最近歌唱得也不错,加油。”
李铮一时间开心的竟然把刚才这通电话内容都忘了,连连点头保证自己一定会继续努力。
“叔我会全力以赴。”
李安放下手机:“坐。”
李铮受宠若惊的坐到了钢琴旁边的凳子上,双手不知所措。
情况确实有些突然,李安想了想,“铮子,如果能考上蓉院,你有什么打算?”
李铮:“叔,就算我考不上蓉院,我也想把萨克斯学好。”
李安愣了一下,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那就努力吧。”
转手把手机拿起还给了李铮。
李铮接过手机,重新想起了刚才的电话,迟疑片刻,“叔,我能问个问题吗?”
李安:“嗯。”
李铮:“叔,你是不是要走了。”
李安:“走哪里?”
李铮:“我听好多同学说你要自己开学校。”
李安估计就是学生之间的风言风语,这事他前段时间就听王盼盼说提起过,高睿锦的妈妈还为此给他打了个电话,委婉的问了他一下。
哎,人言可畏啊。
如果没有胜利街的事情在前,后面也牵扯不出来这么多事情。
“艺考阶段时间精力都是宝贵的,做好自己的事情。”
李铮点点头,“我知道,”片刻,“叔你要是走的话,能带上我和杨双羽不?”
李安:“我再说一遍,艺考阶段时间精力都是宝贵的,做好自己的事情。”
李铮点点头,“叔我知道了。”
李安:“李铮,如果未来有一天我开了自己的学校,你愿意来帮我吗?”
李铮想也没想自己能帮上什么忙,脱口而出,“愿意!”
李安笑笑:“那你现在就更要努力的去学习积累,明白吗?”
李铮像是找到了一个全新的方向,心底波涛汹涌,“叔。”
李安抬手打断:“去做就行了。”
起身开始整理谱架上的谱子,“最近这个手机号如果接到陌生电话,不用接,来告诉我就行了。”
李铮:“明白叔,这是咱们的家事。”
李安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露出一个亲和的微笑:“对,家事,去吧。”
李铮点头离开后,李安继续整理乐谱。
家事怎么能和外人讲,他相信李铮知道该怎么做。
另外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离开蓝天已是你排上日程的事情。
再者,一个推销课程的电话在今天还能再寻常一点吗。
从电话里老太太的反应来看,这个号码现在就是处于正常使用的状态。
刘大光啊刘大光,你狗日的心是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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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郑老师的身份,李安心里再没有半点不踏实。
中午吃饭的的时候他把这个事情告诉了陈璇,陈璇得知确凿真相后的反应比半个月前平静多了。
“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陈璇问。
李安答:“该干嘛还干嘛,就当不知道,这事别和任何人说。”
陈璇:“嗯。”
饭后李安回到802继续练琴。
k414的第二乐章是一个行板。
如果从谱面来看整个乐章的精华在于它丰富的和声色彩,那么它其中死亡一样的意境则要来自巴赫的辞世。
该乐章的旋律便是来自巴赫,据史料称,莫扎特以此来标识哀悼。
不得不说这对于后世的演奏者来说是一个不可回避的难题。
音符一旦被赋予某种情感色彩,演奏者就不得不去让自己陷入某种境地,然后去体会,然后化为乐思,再通过键盘在音乐中体现出来。
这一过程复杂而繁琐,稍有差池便会两头不讨好。
李安的想法是,先把该乐章按照自己的想法练出来。
完成谱面之后,等后面再和方永波交流。
这一乐章的乐队序奏是主导音乐情绪的关键,他想方永波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虽然那天两人的聊天重点是第一乐章,但方永波也不时提到二三乐章。
比如二乐章的意境,比如三乐章中维也纳人都特别喜欢的那种滑稽感。
那么在下次见面之前,他要做的就是把属于自己要完成的那部分谱面内容精确无比的完成。
这次演出不是比赛,是表演,他的个人想法或许也重要。
只是从身份差来讲,让指挥在前是绝对不会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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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到下午四点半,李安在802教室换好演出服装启程出发蓉城音乐学院。
阔别已久的舞台让他一登场就很兴奋。
在掌声中,他与几个管弦系的师弟师妹们为现场所有师生送上了一出精彩的表演。
说来也是有趣,原定最后的返场曲目是由老裴最后上场来拉一段。
结果老裴指挥了一整晚觉得身体有点吃不消,就让李安来弹。
李安心说这不是主客搞反了,李安提议让张云舒来拉最合适。
最终双拳难敌一群手,李安一个钢琴系的师哥,在管弦系的音乐会上作为了返场嘉宾。
弹了舒曼童年情景作品集里的第四首——孩子的请求。
一首精致典雅的小品,一分钟过一点。
看得老魏坐在台下嘴角就没有合拢过。
最后所有演出人员上场谢幕合影的时候,林果果捧着一大束鲜花吃力的走到舞台上。
李安一手接过鲜花另一只手直接把林果果抱进怀里。
这下好了,当着台下所有师生领导,李安是林果果老师这件事也再也不是谣传。
望着这一幕的霍晓东,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不如李安。
虽然这么想,可因为给车琳打分这件事,他心里多少有点觉得亏心。
看看自己给车琳打的成绩,再看看李安给赵梦甜打的成绩。
哎。
说冤家路窄呢。
散场时,李安和霍晓东正好在音乐厅门口碰了个正着。
李安主动微笑着和霍晓东打了个招呼,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霍晓东回家的路上就在想,李安这人确实挺不错。
不过转念他又想,毕竟在李安眼里自己是音乐学院的在职老师,身为评委负责人,打分时自然要考虑的因素有许多。
他认为李安是能理解自己的吧,霍晓东给自己找了个情绪寄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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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李安知道霍晓东是这么想的,李安只能呵呵一笑。
有些事情讲究个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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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一晃而过,二十七日傍晚,迎来了蓉城杯的颁奖典礼。
下午六点半,距离颁奖典礼还有半个小时。
蓉院校门口,小季正左顾右盼,看起来很兴奋。
确实值得兴奋,前天公布了高考成绩,今天中午填报志愿的通道一开启,她就提交完成。
剩下的就是等待蓉院的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了。
大约五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停到校门前。
陈璇一下车就看见了季洋。
“陈姐姐!”季洋两个健步冲到陈璇面前,挽起陈璇的胳膊兴奋得不得了。
“这回踏实了。”陈璇当然能理解小季此刻的心情。
这时李安也从出租车上下来,见季洋嘚瑟的样子打趣道,“确定没填错吧。”
季洋拧了拧小鼻子:“老师我检查了五遍!”
三人说笑间,车琳一家五口也到了校门口。
老车和桑萍今天穿的非常正式,连钉子都穿了身类似西服的休闲装。
只有小车穿的像是来郊游的,白体恤+蓝色背带裤+万年不变的红色小书包。
人齐出发,一伙人浩浩荡荡向着红楼音乐厅大的台阶走去。
四个大人走在最前面,不知李安和老车两人交头接耳说着什么,不时发出大笑。
走在后面的是大师姐和小师妹,两个人也说着悄悄话。
跟在最后面的是钉子,钉子像个保镖,四处打量着。
颁奖典礼开始前,李安介绍车琳一家和魏老师认识了一下。
李安:“叫师爷。”
车琳虽然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老头在蓉城钢琴圈究竟有多大的威力,但她知道这是老师的老师。
乖巧的叫了一声,“师爷爷好。”
这一声师爷爷叫的老魏高兴地胡子快翘上了天,当场把手上的桃木手串摘下来要送给车琳。
车琳不敢接,身后老车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李安见状,“车琳,师爷给你你就拿着。”
“谢谢师爷。”小车接过前不忘鞠躬。
一旁老车笑也不是,皱眉也不是,这怎么是好,还好老魏接着看向他,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孩子跟着李安学下去,有任何困难,你都可以随时来找我。”
老车只觉得此刻祖坟都冒了青烟,跟着小车后面深深鞠了一躬。
同时心里对李安的感激已经不能再用语言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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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车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完全懂。
随着颁奖典礼的开始,她心心念念的三千块钱奖金终于拿到了手里。
开心。
更让她开心的是,老师好像因为自己的原因拿到了A组的优秀指导教师奖。
颁奖仪式结束后,她问老师她是不是可以开始练习肖邦A小调圆舞曲了。
老师说暑假开始了,明天就可以开始练了。
回到家,她打开书包把奖金拿出来放到客厅的茶几上。
“爸,我可以拿走一百吗?”
“只要一百。”
小车望着老爸和桑姨,目光中出现了少有的恳求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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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平静的三天过去,七月冒头,各个小升初的考试结果公式,无论开心与否,所有孩子的暑假,都在这一刻正式来临了。
这一周,李安跑完了三所学校的招生工作,忙完了六月的月考。
随之而来的是崭新的七月即将开始,这个月他的工作重点只有两项。
让孩子们练好琴,还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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