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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这南昌有座梅岭,不知离这儿远么?”刘青转头问朱安。
“回刘姑娘,梅岭离这儿不远,骑马向西大约一柱香的功夫便到。”朱安态度极为恭敬。
“王爷可有时间陪我一游?”刘青对朱权笑道,她希望朱权能走出去,散散心。看到朱权的处境和苦闷,她忽然为自己这南昌一行感到幸运。
中国茶史上历来就有“茶兴于唐,盛于宋”的说法,在唐之前,盛行的是煮茶法,就是葱、姜、橘皮等加盐一起煮;唐时流行煎茶法,把饼茶烤后碾碎再筛过,水一沸时加盐,二沸时舀一瓢出来,加入茶末搅匀,水三沸时把瓢里的水倒回去,停火,形成茶沫,最后酌盏分茶;宋时流行张宇初老道行的点茶法;元朝时香料调料与茶混煮的习惯被摒弃,“玉磨末茶一匙,入碗内研匀,百沸汤点之”,在饮茶方式和革新上为后世打下了基础。
而饮茶风尚发生了划时代意义的变革的,是明朝。这时候,宋元时期“全民皆斗”的斗茶之风已衰退,穷工极巧的饼茶被散茶所代替,盛行了几个世纪的唐烹宋点也变革成用沸水冲泡的瀹饮法。
而对饮茶方式的变革影响比较大的,就是明朝的宁王朱权。他最早提倡饮茶方式从简,并且在实际操作上改革了传统的茶具和茶艺。他简化了茶器,摒弃了古人崇尚的金银制品。追求自然、简朴的石、竹等自然之物,对茶的要求。也是以叶茶之最。
而现在,刘青有幸穿越明朝。有幸认识朱权,有幸能亲眼目睹朱权这个历史上对茶有重要意义的人,慢慢爱上茶、研究茶的过程。这对于一心喜爱茶文化的刘青来说,那感觉就跟现代时追星族能近距离接触自己倾慕的明星一样。
所以现在在确认了朱权对她没有伤害之心之后,她对于在宁王府住上几天倒也不再排斥。
“现在?你旅途劳顿,还是明日再去吧。”朱权道。
“我一点都不累。现在还是中午呢,这梅岭又不远,上山走走正合适。”
“那走罢!”朱权倒也干脆,说完便站了起来。朝院门走去。刚走了几步,他停了停脚步,回头看刘青已跟来,才缓步前行。
出了院门,朱六几人跟了上来。小六子向朱权施了一礼道:“奴才去叫人备马。”飞也似的跑了。
待他们走出大门口,已有几匹马和一大群人站在门口候着了。
“朱义,你过来。”朱权唤着。
一个面相精明的中年人跑上前来,给朱权施了一礼。朱权对刘青道:“这是我王府大管家,名叫朱义。有什么事尽管差人找他。”又对朱义吩咐道:“这位刘青刘公子是本王的救命恩人,须得尽心伺候,不得有丝毫怠慢。”
“是。朱义见过刘公子,公子大恩。宁王府全府上下莫不感激涕零。”朱义恭敬地跪下,给刘青行了一个大礼。
刘青忙把他扶起来,对这古人动不动就下跪的习惯无可奈何。
朱权、刘青、朱安、朱义再加上朱六几位共十人。骑着马浩浩荡荡地朝西而去。到了山下,把马栓好。留朱十一、朱十二看马,其余八人拾级而上。
梅岭位于南昌西郊十五公里处。在江南最大的“飞来峰”上。原名飞鸿山,早在汉朝初年,就辟有驿道。西汉末年,南昌县尉梅福为抵制王莽专政,退隐西郊飞鸿山。后人纪念他的高风亮节,在岭上建梅仙坛,岭下建梅仙观,改飞鸿山为梅岭。又因位于南昌城西,又名西山。梅岭西临鄱阳湖,北与庐山对峙,方圆一百五十平方公里,是中国古典音律和道教净明宗的发源地。它以峰峦之旖旎,溪漳之蜿蜒,谷壑之幽深,岩石之突兀,云雾之缠绕,风光之掩映,组成了梅岭“翠、幽、俊、奇”的特色,素有“小庐山”之称。自古以来,“洪崖丹井“、“西山秋翠”、“铜源三群”(瀑布群、梯田群、水碓群),就是文人骚客争相题咏的著名景观。
朱权被押送到南昌后,便经历了庐山之祸,从祁门回来后又借酒浇愁闭门不出,对南昌这地方连东南西北都还分不清。
朱义作为大管家,主要业务就是管理王爷之大小事,对当地的各种情况自要了解清楚、烂熟于心,以备王爷随时相问。此时朱义一边爬山,一边介绍梅岭。朱义虽已四十多岁,但爬起山来并不输于朱六等人,气不喘、腿不抖;而且一路走来,梅岭由来,各处景点传说,信手拈来,无不生动详实,让人听得津津有味。
刘青暗自啧啧称赞:看来,这大管家还不是一般人能干的,要能言善辩,见多识广,随叫随到,任劳任怨……
想到这里,她想起了前世看到的一个笑话,忍不住笑起来:有一富婆去夜总会找乐,老板娘给富婆挑了几个帅小伙,富婆摇了摇头表示不满意。老板娘又挑了几个身体强壮的,富婆还是摇头表示不满意。老扳问那富婆:“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富婆回答:“我要体力好、精力旺盛、能熬夜、能创新、随叫随到、任劳任怨、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兼有博士之头脑与小丑的幽默,无论是警察还是律师、医生还是黑社会,都能应付。”老板一下乐了,张口喊到:“搞旅游的,出来接客啦!”
“你笑什么?”朱权见了,问道。
“啊?我听朱管家讲得生动有趣嘛。”刘青哪敢讲那个笑话。
“是吗?本王怎么没听到哪里有什么好笑的?”朱权狐疑地看了刘青一眼。
刘青不理他,兀自看风景。这山上到处翠竹生幽,常有寺庙道观隐于绿色山林之中,时有朱墙绿瓦露出一角,煞是好看。
大概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大伙爬上了梅岭主峰。这梅岭主峰海拔在八百二十米左右,视野开阔,站在山顶,“一览众山小”,四周都是绵延不断的绿色林海,远处影影绰绰是南昌城。
朱权看着脚下他的领土,久久沉默不言。良久,才道:“本王本可站在半山,闲看风景,却被胁迫往山顶攀登;差不多攀到顶峰时,又被人一脚揣到山脚,压在山石之下,动弹不得。刘青你说,换了你,你又怎么甘心?”
刘青叹口气,道:“不甘心又如何呢?如果没有能力改变环境,只能改变自己去适应环境。”
望着身旁惆怅的朱权,远处残照的夕阳,绵延的山峰,渺渺遥遥的南昌城,经历过前世今生的刘青感慨万千,不禁低声吟道:“名利竞如何?岁月磋砣。几番风雨几晴和?愁山愁水愁不尽,总是南柯。日落万山巅,一片云烟。望钟楼阁有天边,唯有钟声拦不断,飞满江天。”
“名利竞如何……总是南柯……一片云烟……”朱权喃喃重复,凝望着远山,眼光迷茫,终叹道:“本王倒也不是贪恋那‘一览众山小’的权势,也不是看不穿这过眼云烟,只是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实在令人痛苦。”
刘青点点头,道:“王爷,我小时候住在山里,心情不好时,就会爬到山顶,对着群山大声喊叫,心情会觉得敞亮许多,心中郁气得以尽情释放。要不王爷您试试?”
“这……不好!”朱权摇摇头,这与他从小受到的沉稳持重的礼仪教育太相悖了。
“这里又没别人,用不着老端着架子,会很累的。再者说了,大丈夫处事当不拘小节。”刘青耸耸肩,对着远处大喊:“啊~~~~”
这一声把大家吓了一跳。朱权敲了刘青一下脑袋:“疯丫头。”
刘青摇摇头:“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唉!”说完对着群山又大喊起来,还拉着朱安道:“安公公,朱六,你们也喊吧,会很舒服的。”
朱安等人都知道刘青用意,也都配合地大喊起来:“啊~~~~”
“啊~~~”朱权被刘青一激,豪气顿生,也放声大喊起来。
“还真是痛快啊!”朱权喊了几声,“哈哈”大笑起来,只觉心里这段时间以来郁积的闷气一扫而空,心头豁亮,甚是痛快!
“啊~~~”朱全等人也喜笑颜开。前段时间王爷生死不明,获救回来后又不开心,朱安、朱义等人也是一肚子郁气,这下喊完之后,只觉,云开雾散,阴霾尽去。
刘青看着朱权脸上露出的轻松笑容,在夕阳的余辉下,显得异常俊朗,她忽然感到十分的轻松快意。能在此时能为朱权做点事,让他展颜开怀,她还是觉得很开心。
“对了,青儿,你刚才那句‘别人笑我太疯癫’,可有全诗?”下山的时候,朱权忽然想起刚才那首诗,不禁问道。今日刘青所吟之诗实在太令朱权惊艳了,他实在不相信一个小山村长大的女孩竟有这般才学。可他自幼博览群书,却从未听过这两首诗,不是她所作又出自何处?朱权深深凝视着刘青,他发现自己对眼前的女孩越来越看不懂,这女子身上渐渐展现出来的智慧,如光芒一般炫目,让他移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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