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也不耽搁,稍稍准备了一下就来到了柳府,叩响了那扇朱红大门,门房应声而来,瞧见是这两个面生的老妇人,疑惑地道:“你们找谁?”
周媒婆堆着笑上前道:“我们是来找柳老爷的。”
“可有拜帖?”
“没有。”
“既然没有拜帖,那就请回吧,我家老爷不见外人。”说着,门房就要关门,周媒婆赶紧伸手挡住,笑道:“我们来得急,没有准备拜贴,但确实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情,烦请通融一下。”她一边说着一边忍着心疼往门房手里塞了两块碎银子,这是她从何婆子给的酬金里拿出来的,不多,加起来也就三钱,但也足够令她心疼了。
门房一脸不屑地瞧着手里那两块小的可怜的散碎银子,这么点钱也好意思让他通融,他要是收下了,传出去非得被人笑掉大牙不可。
门房按着心里的冷笑,将银子塞回到周媒婆手里,“这是我家老爷立下的规矩,破不得;再说了,我家老爷这会儿并不在府中,你们回去了。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柳府的门房虽然比不得七品官,却也是见多了世面的,这府里迎来送往的皆是有身份有地位之人,个个出手阔绰得紧,莫说银子,赏个小金锭也不是没有的事,区区四钱银子实在入不得他的眼。
周媒婆没想到送出去的银子会被送回来,一时有些发愣,何婆子眼瞅着门就要关起来了,急忙推一推周媒婆,后者回过神来,赶紧拿手硬生生挡住。
“都说了老爷不在府里,你们还要如何?”门房不悦地瞪着一再阻挡他关门的二人。
“我们真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面见柳老爷,求小哥务必通融。”周媒婆涎着笑脸好声好气地说着,随即又忍痛从怀里掏出二钱银子,与之前的并在一起一共五钱塞给门房,这已经是她能够给出的最多的,毕竟何婆子那布包里总共也就二两不到的银子。
盯着再一次被塞到手里的散碎银子,门房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自己三钱瞧不上,五钱就能瞧上了?
他将银子胡乱塞回周媒婆手里,不耐烦地道:“说了我家老爷不在,赶紧走,别在这里胡搅蛮缠,否则我就叫护卫了。”
这一次周媒婆是真傻眼了,能掏的都掏出去了,却连柳家家主的面都见不到,那……那这后面的要怎么谈?
这个时候,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威严之中透着几分疲惫的声音,“出什么事了?”
听到这个声音,门房一惊,赶紧推开周媒婆二人往外瞧去,待得看清后,他赶紧打开门小跑着来到台阶下,朝来人行了个礼,脸上满是恭敬之色,“老爷,这两名妇人不知是从哪里来,非要见您;小人说了您不在府中,还不肯离开。”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柳丛文,他这两天被柳青鸾的事情弄得头疼不已,尤其是今早起身的时候,头疼得跟要裂开一般,恨不得在床上躺个一天一夜,但早朝是必须得去的,只能强撑着起身,好不容易撑到散朝,想着赶紧回府好好歇息,哪知一到门口就看到这一幕。
那厢,何婆子已经听到了门房的声音,得知眼前这个就是柳家家主,赶紧拉着周媒婆过来,屈膝行了一礼,讨好地道:“柳大人万福。”
柳丛文点一点头,道:“你们是什么人,寻本官何事?”
“回大人的话,老妇夫家姓何,在顺天府衙任文书之职,自打入了衙门之后,这十几年来,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廉洁清正,大公无私,从未出过差错。”何婆子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夸奖的词都说了一遍,也不管合不合适。
柳丛文听得好笑,忍着头疼纠正道:“廉洁清正,大公无法,指的是父母官,你丈夫只是吏,怎可用这两个词来形容。”
何婆子本想卖弄一下,顺带夸一夸自家男人,好为后面的事情做铺垫,哪知弄巧成拙,不禁有些尴尬,讪笑道:“大人教诲的是,是老妇无知了,请大人恕罪。”
“罢了。”柳丛文揉着疼痛不止的额头一边道:“有什么事快些说。”
何婆子闻言,赶紧拉一拉周媒婆的袖子,其实后者在看到柳丛文身上那一袭代表着权势与地位的朱红官袍时,心中已经有了几分后悔,但此时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道:“回柳大人的话,我们是来……说亲了。”
柳丛文停下揉着额头的手,疑惑地道:“说亲?”
“是。”周媒婆按住心中的慌乱,一鼓作气地道:“何家有一子,名曰大海,年二十,与小姐年龄相仿,今日特来说亲求娶。男未婚女未嫁,正合适。这何家虽然门楣不高,但家世清白,忠厚可靠,其子大海亦是勤奋好学之人,本该早早娶亲,但一直以学业为重,这才耽搁到今日,以其学识,来日考取功名不在话下,到时候亦可光耀柳、何两家门楣。”
媒婆话说,一向都是半真半假,从而促成亲事,不过这一次,周媒婆话里虚假的部份就要多了些,除了年龄与未婚这两条之外,其他的几乎都是假的。
柳丛文听得瞠目结舌,原以为是他们说求亲,是瞧上了府里哪个丫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想娶自己唯一的女儿,一个衙门小吏的儿子竟然想求娶堂堂二品大员的女儿,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两个妇人疯了?
门房也是听得头皮发麻,等回过神来,急忙喝斥道:“休得胡说,我家小姐身份尊贵,岂是尔等能够妄想的,赶紧走,别在这里挡路。”
听到这话,何婆子顿时不乐意了,“柳小姐身份是高了些,但我老何家也是世代清白,他爹还在衙门当差,不算差了;再说了,嫁人求贤,岂能只看表面,眼光得放长远一些;想那江家,虽说有些银子,可结果怎样,还是移情别恋,毁了两家之前订下的婚约。”
听着她那一番歪理,门房气得脸色发白,“哪里来的浑人,满口胡言,赶紧走,否则我真要叫护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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