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南面的安远门内,胡权已将帅旗升了起来,一边是一队又一队的降兵,将官们大都降了,这些兵卒放弃了抵抗,但是也有个别的,特别是历城本地的兵丁,这些本地的兵丁、衙役们拼命和杀进来的乱兵撕斗,大都战死,尸体弃于路边。笔砚阁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历城中五万多精锐官兵,四万多是客兵,主官一死,或是被擒拿,就乱作一团,冲出城逃命者有之,冲进民居中抢掠者有之,流民兵在攻破城之后,控制了局势,这些乱兵都被收起来,充分运用了这些降将的作用。
邓得志站在胡权一边,这一次虽然大破历城,但是郑名世、祖廷年几人逃走,他们带上自家的军队,从南门奔出,现下朝泰安的方向去了,邓得志正打算去追击崔归元。
胡权去不同意,抓崔归元本来就是为了防止历城内的官兵有组织的抵抗,现下已然攻下了历城,目地已然达到了,崔归元的作用也就没有那么重要,而且放崔归元入泰安城,让崔归元和李丛哲争起来,那才是胡权想看到的,毕竟崔归元的官位比李丛哲高,到时候泰安城两个官儿争成一团,自然为攻打泰安省下了不少力气。
胡权看了看坐一边的邓得志道:“不用追了,不用追了,放崔归元到泰安去罢,崔归元这种人,到那里都能坏事,泰安本不好攻克,我们正要让崔归元和李丛哲斗上一斗,最好再让崔归元主事,那我么打历城也就简单的多。”
邓得志面色变幻,道:“我还是去追一追,最好将祖廷年和郑名世他们歼灭,我不放心泰安有一支好的机动部队。”胡权脸色变化,心中盘算,这一次邓得志立下了大功,若是再让邓得志立功,那小明王就有理由让邓得志位置在自己之上,现下最好让邓得志再打一个败仗,但是这也不好拿捏,毕竟祖廷年所部是精锐兵马,虽然昨天夜里打散了不少,但是派出邓得志不一定能取胜,想了半天,胡权叹气道:“还是不要了,我们马上将明王迎进城中,祖部都是骑兵,我们的马兵追不上,追上了,也不见得能打过。”
邓得志也不多言,便道:“我下城去收扰溃兵了。”带上几个亲兵,下城去了,现下历城中还乱得很,到处都是喊杀声,城中失火的地方也有几处,现下流民兵要的,是恢复这里的秩序。
崔归元也没有穿官服,现下他满脸都是沮色,江朝栋带着几十个亲兵护住他,一行人在野地中胡走。
一些乱兵在他可以看见的视野内,江朝栋大声叫那些乱兵汇合过来,不想那些乱兵也不到,自顾自的走了,有的还拿着刀子,要不是这一行人人多,只怕要不怀好意,拿崔归元当肥羊了。
之所以拿崔归元当肥羊,是因为即使在跑路时,崔归元身边还有几只箱子,这几只箱子中,尽是金银珠宝,还有一些非常稀有的字画,银子都没有,因为太重,不好带。
崔归元真是哭不出来了,现下失了历城,依朝庭的规矩,肯定是要斩首的,他不敢往回跑了,现下心里已经在计算朝中有那些关系靠得上,那些人可以用到,到了后言怎么向朝庭说,最好将罪名全推在已死了的李率教身上,也许还可以将罪名推到几个死了的军将身上,只要能逃脱就好。
江朝栋上前,看到崔归元的脸色,小心道:“大人不用担心,现下齐地之中,仍然是以大人为尊,大人只是转战泰安,并不是被攻下了城池。”
崔归元一听,兴奋道:“正是,正是,本官见到历城不能守,官兵士气不振,才转战泰安,本官是转进,不是丢失城池,这只是本官的策略。”
一边一青年士子上前了,正是李文宏,他本也在崔府上,流民兵一攻入,他就跟着逃了出来,他有一点儿武艺,又经历过被追杀,自然逃命的功夫一流,李文宏上前道:“崔叔叔,您是山东巡抚,那泰安的李丛哲只是一个知府,则万万不能与你相抗的,你到了泰安,立时便夺了李丛哲的大权,到时还不是叔叔怎么说,便怎么办,听说那李丛哲将泰安经营得十分牢固,正合崔叔叔用。”
崔归元一听,立进从地上站了起来,虽然没有穿官服,却有了十分精神,崔归元挥动手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泰安城没有被攻下,说明泰安城防比历城还好,到了泰安,本官便拿出巡抚大印,缴了李丛哲的权,到时什么都是本官的,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
一群骑兵从这一群身边策马而过,江朝栋看到打头的是祖廷年的义子祖泽海,大喜之下叫道:“巡抚大人在这里,你们快快停下,护卫大人到泰安城。”那一队骑兵停下了,祖泽海策马上前,崔归元现下正打算到泰安去摘桃子,便站了出来,大叫道:“本官是山东巡抚崔归元,你等即时听本官号令,护卫本官到泰安府……”
不想那祖泽海大笑道:“那里来的野人,崔大人已然战死在了历城,你们竟然敢冒充,真是不想活了。”祖泽海也是见过崔归元的,不想此时竟然不承认。
崔归元脸作怒色道:“你竟然敢抗命,文宏,将本官的巡抚大印拿出来。”不想对面的祖泽海笑道:“我们却是没有时间来与你玩这些,你自去泰安罢,我们不陪你玩了。”说完策马而去,他身后骑兵也跟了去。
崔归元大骂几声,李文宏劝道:“不用担心,崔叔叔,我们只要到了泰安,还不是想什么有什么,到时将泰安府变作我们的天下,功劳还是您的,朝庭也不会为难您。”崔归元想到此处,心头才略为开怀,对身后的兵士叫道:“立时向泰安府进发,本官要在三日之内到泰安府。”
耿如纪和李丛哲等人得到了消息,当即进入战备,李群山建议在城外扎营安置乱兵,耿如纪也同意。
泰安城头,祖廷年和郑名世带领导一部分乱兵在城门驻扎了,现下李丛哲身为知府,正在衙门接见几位逃来的将官,耿如纪和李群山等人就在城门口看着涌来的乱兵,前日历城被攻破,这查看乱兵,小心防备奸细的活计就要李群山等人来做了。
武传玉张家玉等人也在一旁,李承斗也跟在一边,城门口一处营区正在修建,李群山又动员了许多工作组,开始抢修营寨,而且这营寨要和泰安的城防混为一体,又要有自己独立的防备工事,李群山动员人员日夜不停赶工,估计流民兵在整顿了了历城之后,便要来攻了,时间不等人。
好在祖部还较为齐整,二千多人的祖部建制完善,郑名世的毛兵也有一千多,都是基层军官完善的军队,但是还有二千多乱兵,失了建制,现下正乱作一团,不好排查,现下都堵在北边,被张家玉带人看着,那边不时有混乱的声音传来,张家玉连杀了几个乱兵,终于镇住了局面。
现下历城五万多官军,一哄而散了,守城的大将如贺世功、龙世忠等人战死,不知下落的将官也有十多员,本来流民兵中带上精锐的标兵也就三四万能上阵作战的,其他的都是炮灰,不过这一次却攻破了历城,一举将齐地境内的官兵差不多全部消灭,真是极为惊人,要知崔归元只要派出城内一半的兵力,就可以对流民兵形成绝对的优势,但是他缩在城内,四五万的官军,莫名之下,一哄而溃,现下泰安城内,只有方家兵和守城的兵丁约四千多,其他的都是民勇,这下子,流民兵真的是翻了身了,更不用说他们得到了历城中数不清的粮草的盔甲,他们多半还要招纳降兵。
李群山眼前走过一堆又一堆的人,都是从历城溃乱逃下来的乱兵,一队人牵着马过来,便看到李承斗与那群人聊到一起去了,然后李承斗的脸色黑了下来,李群山认得那是祖家军中的祖泽海所部,是祖廷年的义子之一。
李承斗走了过来,走到李群山面前,小声道:“崔归元没有死,正在往泰安这边来,想必明后天就可以到了。”李群山一听,脸皮皱了一皱,低声道:“你别给耿如纪、李丛哲他们说,这两个呆子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办法,说不定还要派出人手去接那个崔巡抚,这个巡抚一来,这泰巡城也上也要像历城一样,被攻破啦。”李承斗道:“李生先也是这样想么,那太好了,李先生你看怎么办才好?”李群山道:“怎么办?反正不能让他来这里,这家伙就是个坏事的人。”李承斗道:“要不要叫上武统领、张统领一块儿出主意。”李群山道:“不行,传玉这人厚道,不要对他说,张家玉到是可以,不过最好也不要让他知道,你且告诉你那位祖泽海的朋友,要他守住口风,这个事情,我们得悄悄做了,不让别人知晓。”李承斗脸上露出喜色,道:“正是如此,我早看出生先大才,不是个拘泥的人。”李群山道:“我怎么会让他来坏事。”
李群山看了看身边,对李承斗道:“你想不想为李率教将军报仇?”李承斗道:“做梦都想。”李群山道:“你手下的老辽兵们,跟你一起到泰安的,现下还有多少?”李承斗道:“只有二十多了,当初逃出来的人,大多跟承禄投了流贼。”说到这里,脸色黯淡。李群山道:“这点人也够了,有我在,那崔归元身边护卫也不顶事。”李承斗道:“我们这些老辽兵,个个与那崔归元仇深似海,是不共戴天的,先生放心,这些老人战技绝对可以一个打三个。”李群山道:“好,我马上向耿如纪他们替你们告个假,便说要祭拜李率教将军,你将你手下的人集中起来,我们一人双马,马上出城,让你为李率教将军报仇。“李承斗听得此言,脸上发红,转身去了,李群山则去寻耿如纪,找好了借口,将这一群人调出去,好送崔归元上路,不要让他到泰安来捣乱。
半个时辰以后,李群山借口要祭拜李率教,带上李承斗一伙人,几十骑飞骑出了城门,向北面方向去了,李率教的人头埋在北面的泰山群山之中,耿如纪一向李率教亲厚,那里有不允的道理。
崔归元在几个标兵的扶持下,向泰安的方向走着,因为没有马,更没有官轿,现下巡抚大人也只能走路了,江朝栋便命手下亲兵扶着崔归元,一行人向泰安的主向而去。
走了半日,到了一处过河的的地方,这官道穿过这河流,再走十多里,便是泰安了。
崔归元叫道:“歇一歇,本官受不了,本官受不了,你们快寻一些水与本官来喝。”江朝栋担心流民兵追来,但是又不敢催,只得耐下性子,命手下的兵士在河边取水。一行人在河滩边上停下来,路边的其他溃兵们虽然觊觎崔归元的几只大箱子,却看到崔归元身边有三十多个亲兵,不敢上前。
突然听得官道上传来马蹄声音,崔归元以为了流民兵追来了,吓得起了身,便站了起来,又听到声音是从泰安方向传来的,才放下了心。
便看到一群骑士,当头的是一个穿了青衣,脸上带笑的青年汉子,那汉子带着一群骑兵,缓缓策马,到了河边,两边的许多溃兵看到这一大群骑士个个带刀负箭,都让了开去,现下许多溃兵没有兵器,当然不敢打他们的主意。
马蹄打起一阵阵水,那个青年汉子似是极为开心,看到这一群人,那汉子大叫道:“可是崔大人,下官索你命来接大人了。”这人正是李群山,李群山才不当着许多溃兵的面说自己的名字呢?直接胡诌了一个“索你命”崔归元现下又累又饿,看到有人来接,心头大喜,叫道:“本官正是山东巡抚崔归元,你是李丛哲的幕僚么,李丛哲怎么不来接本官。”李群山笑道:“我们可是遇到了不少骗吃骗喝的,你怎么证明你是崔大人,莫不是假的,又来骗吃喝。”崔归元听罢意气风发,对身后道:“文宏,你将本官的巡抚大印拿出来。”不想身后没有人应声,回头一看,李文宠却是不知到哪里去了。崔归元低声骂了一声,也不管这些了,也许李文宏是自己找地方方便去了,也没有在意,也不让亲随兵士动手,自己亲身躬下腰,从书箱中掏出了巡抚大印,高叫道:“本官便是崔归元。”
此时李承斗也策马到了李群山面前道:“李生先,没有错,他化成了灰,我也认得出来。”李群山看了看,道:“好,真是好,崔大人,你怎么有这么多的珠宝。”说完一跳的下来,将崔归元的书箱踢了一脚,崔归元只觉得这青年汉子如同鬼一般,一下子闪到了这一边,然后便看到这李群山将几只箱子往天上一扔,无数金光珠玉便在阳光下从天而降。
周围的许多溃兵们眼都睁大了,他们不是没有见过钱,是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珠宝,崔归元收的都是值钱的东西,什么金佛、珠玉,连平常的金子都没有。
周围的溃兵们眼直了,不知谁叫了一声:“抢啊。”这河边的一群溃兵们就冲向了这些财宝。
就连崔归元手下的亲兵们也眼中放光,看到冲上来争抢的人群,不是驱赶,也弯腰去抢。
李群山对身后的人高叫一声道:“抢东西啊,抢到归谁啊。”一群人也下了马,手中拿了兵器,围了上来。
崔归元脸色发白,叫道:“你们想干什么,本官是山东巡抚。”乱兵们没有一人听他的,都围在地上,哄抢落在沙地中的珠宝,他的亲兵们也顾不上他了,都理头抢了起来,只有江朝栋还护在崔归元的身前,看着一群人逼了过来。
一人突然出现在崔归元面前,江朝栋一看,大叫道:“你是李承斗,你怎么在这里。”李群山笑道:“都在这里呢?”身后的人,个个都拿紧了兵器,向崔归元抬起了脸,江朝栋一看,大叫道:“你们都是李率教的部众。”
可惜现在没有人听他的,就连崔归元的亲兵,都埋头,在沙地中抠那些落在沙地中的珠玉。
一群人策马狂奔,李群山在最前头,李承斗在后头,只是李承斗的马后拖着一个人,在地上拖拉,后面的骑士们不进还打一两鞭,一群人高声策马,今天将崔归元拿到手,当真是意气风发,大仇得报,心中那有不开心的道理。
又奔了近半个时辰,此时已然近了李率教埋骨之所在,却是一处清秀山峰,治着山梁上去,一坐小小的石墓出现在众人眼前,这石墓在一处林荫之下,石碑上书着几个简单的大字,正是:“李率教埋骨之处”这石碑向着北面,因为无法将尸骨运回家乡,只得将石碑面前北面,以示李率教欲归乡之情。
李群山下了马来,看了一眼墓,对身后的李承斗道:“这崔归元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是知道的,你们便当着李将军的墓为李将军报仇罢。”崔归元此时虽然狼狈,却极不甘心,距泰安只有一步时却死了。当下大叫道:“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你们放了我,金银珠宝什么都拿去。”李承斗上前,踢了一脚,恨恨道:“你若不死,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如何能闭得上眼睛,你想没想过你会有今天。”崔归元泣道:“我不要死啊,我不要死啊,我只要到了泰安,便又是山东巡抚,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就算失了历城,也可以随便推一两个替罪羊来,现下马上便要到了,你们却要我死,我如何甘心。”李承斗怒极而气,笑骂道:“那别人的生死你便不放在心上了么?”崔归元泣道:“那里想得到那么多,只要本官好,他们怎么样也是值得的。”
后面一他老辽兵早看不惯,大骂道:“我们上千兄弟,便被害死于安远门内,你便没有一丝愧意。”崔归元回头道:“有这回事么?死了么,却是不关我的事,是我要孙大功做的。”李群山愣是没有搞明白崔归元的逻辑,道:“那还不是你害死的。”崔归元“啊”了一声道:“死都死了,就算了吧。”
李承斗道:“今天带了马来,便是要将你四分五裂,你是如何对义父,我们便如何对你,你看公不公平?”崔归元此时坐倒在地,涕泪齐下,如同一个小孩,闻言叫道:“不公平。”李群山道:“你不是将李率教将军也车裂了么?我听说你将李将军车裂之后还将他的尸身喂了狗。”崔归元泣道:“我和他怎么一样,反正我就是不要死,你们放过我,我到了泰安后,给你们个个官升三级,不,升五级怎么样?本官说到做到,你们放了本官,然后配合本官将李丛哲、耿如纪一众阉党拿下,个个都是大功臣,到时你们个个升官,个个发财。”李群山听到此处,笑道:“我看你还是在地底下去做的官梦罢。”一边一些老辽兵们早已不耐,上前将他拖起来,此时崔归元泪水满面,口中只是叫道:“本官不要死,本官不想死,……”几个辽兵熟练地将他的手脚都拴住,便要将他车裂。
李承斗此时脸上带泪,朝李率教的墓跪了下来,磕头道:“义父,孩儿与你报仇了。”后面崔归元大叫道:“苍天不公,本官不当死啊。”此言让李群山怒而笑,一个兵士拿出一个炮仗,点完往天上一扔,这寂青的山梁上顿时“砰”的一声响了起来,几匹马都是选的易受惊的,闻了这声音,一声嘶叫,便四下奔将出去。
崔归元一声惨叫:“我好疼。”便听到“嗤嗤”声音,惨叫声中,山东巡抚便让一群人私下处死了,肉块在地上拖动,再也没有了声息,地上也只剩下一滩迹。
李群山道:“今天的事情,还是不要说出去的好,便让崔归元战死在历城,这样他也不用担心失地而被牵连。”一众辽兵都点头称是,李承斗上前道:“李生先,那江朝栋还有他手下亲兵怎么办?”李群山道:“不用管,他们得了财物,必然一哄而散,再说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的身份,那个江朝栋,你们将他放了罢。”李承斗面上点头,心中却另有计算。
一群人又向李率教的墓上上了香,将崔归元的人头放了上去,过了多时,才上马而去。
河床边,一群乱兵抢了财物之后四散,一个青衣青年从人群中鬼头鬼脑的们闪了出来,看了看方向,打不定主意往哪一边走。
正是李文宏,刚才李文宏第一时间认出了李承斗,他在历城时也认得这些辽兵,看到情势不好,当即混进了乱兵人群中,李承斗也没有时间来认,便让他跑掉了。
看到日色西沉,李文宏心中犹豫,若是往回走,碰到流民兵,一个死,往前走,若是又遇到这些人,也是一个死,想了半天,他心中还想着如何才能复起,如何才能重新并列于朝堂之上,要是往流民兵那边走,他在朝庭的家人也会受了牵连,想了半天,道:“武传玉在泰安,这小子说不定会为了那水明苫来除了我,我何必去冒险。”想到此处,便欲往回走。
不想马蹄声从来路传来,李文宏担心他们杀回来,连忙向草丛中一躲,远远离了官道,到了一处青石之下,小心避开这些人。便听到数十骑到了河边,还没有过桥,当头一人道:“李生先已然先走了,我们便在这里将这江朝栋处死。”几个兵士应了声,正是李承斗的声音。
便听到江朝栋的大骂声传来,江朝栋大骂道:“你们这群辽兵,你们私下劫下了巡抚大人,若是让上头知道,你们一个也走不了。”李承斗的声音传来,道:“只要你死了,就没有人知道了,况你帮着崔归元,不知做了几多坏事,不死不足慰死者。”江朝栋想服软,却知道对方不会放过自己,便大骂道:“你们的事情,没有得到耿如纪李丛哲他们同意,你们是私下做的,你们怕让人知道。”躲在三丈多远的李文宏一听此言,心中略有欢喜,心道:“原来这上一群人私下做下,却并不是泰安诸位上官的本意,看来我还是有机会的。”那边一个辽兵问道:“承斗少爷,李生先要我们放了这人,若是知道我们将他杀了,是不是不好交待。”李承斗道:“这人和崔归元一伙,助纣为劣,若是走脱了此人,让人知道,才真是危险,正是要消除后患。”便听到“卟嗵”一声,却是他们将江朝栋倒插进水中,江朝栋不习水性,在水中骂了几句,然后声音小了起来,最后只剩咕噜的喝水声了。
李承斗道:“我们将这里伪装一下,装成是乱兵为劫财而搞成这样子。”手下的兵士们行动起来,在现场制造一些打斗的痕迹,扔几两碎银子,这时江朝栋已然没有声音。
不多时,一群辽兵们策马而走,江朝栋的尸体从水面浮起来,然后缓缓从李文宏的面前漂过去。
李文宏看了半天,确定没有人后才钻了出来,心中发抖,委实没有想到这群人如此大胆,江朝栋一个参将,说杀就杀了,幸好没有发现自己,但想到可以重新做官,眼中又有了希望,便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看也不看水中江朝栋的尸体,向泰安的方向去了。
李群山和耿如纪一同站在城墙上,看着前面川流不息的人流,现下泰安城已然全面戒严,现下为了防流民又用那老招,李群山将警戒的探马都派到六十里了,像那里一夜突然袭击攻击历城的法子,对泰安是不管用的。
新的驽机又造出来了,这是李群山根据自己所学的知识用脚开的弩 弓,射手必须坐在地上,用屁股着地,用双脚踩开,双手戴手套,然后对天抛射,李群山又在耿如纪的配合下改进了箭头的制造工艺,将标准化和分工流程引进了泰安练兵大臣府中,如果物资充足,一天可产两万支弩箭头,这些弩箭头都是三棱形,一般的重达一两二,是不招不扣的重箭头,这些箭头近射能将人射一个洞,四十五度远抛达四百五十步,落下来还可能洞穿两层牛皮甲,一个箭手在得到训练的情况下,用脚开最多可以连继射出十五箭,然后需要休息一柱香的时间,才能再次开弓,这个过程中,一边上箭的兵士可以接替弩手开弩,而首次开弩的弩手则接替上箭者的角色,同时持盾,以防对方也突然进行弓箭抛射,但是以这脚踏弓的射程,弓箭是没有机会对脚踏 弩进行反制的。
李群山还根据抛射要远近,将箭头分成五钱、一两二、二两等三种形制,到时城上观察哨旗子一挥,要射那里射那里,对方躲都躲不了。五钱的可以射到五百步,不过洞穿力据统计观测,就只略比弓箭强一些。
耿如纪一脸兴奋,看着瓮城中个个杀手队在城中划分射击区划,李群山事先将容易受到攻击的地点标好,在城中的足弩兵只要根据事先划分好目标,向特点区域进行弩射覆盖就行了,李群山为了诱杀对方的精兵,甚至事先摆出几个看上去破绽的地方,看上去容易攻破的区域。
耿如纪看着一个五百人的弩射队正在一个杀手旗队的指定下规定的区域移动,不解的问李群山道:“李先生,为何一个弩射队人如此之多。”李群山笑道:“我还以为少了,要不是地形限制,我就会编超过二千人的弩射大队,二千人的大队,一千足弩,三次覆盖,可以一次歼灭流贼的大队精兵,若是人少了,覆盖就不足了,这足弩全靠密集度,所以少了不行。”耿强纪闻言,拿一下小本本记下了,笑道,吾如今又学了一招。”自从李群山将后勤制造分工流程,又制定种种标准之后,耿如纪便天天记下这些东西。
李群山道:“耿大人,你记也没有用,因为我们实行这样的政策的基础就是政治上的配合,现下是在泰安,有方元化大人和耿大人您的配合,要是在别的地方,三司分立,巡按、巡抚各科道分立,是没有办法实行这些方法的。”耿如纪叹道:“在确如此。”手下却不停,将自己学的方法记下来,李群山道:“现下军中的弓的射程都是一百二十步到一百五十步,抛射最多二百五十步,那还是两石以上的弓才能抛到这么远,流民兵的弓,即使在精锐的披甲标兵中,也就是两石,两石就是两百一十四斤,用这种两石弓直射,最多能直射七次,这就算是了不起了,我看到朝庭的边军也就这个水平,而用两石弓抛射,能抛个十次手腕不脱臼,我就当他是强兵中的强兵了,在弩箭上,我们已然胜地过这流民兵良多了。”耿如纪道:“正是正是,若是有朝一日我调到边关打女直人,我也用得上这一招。”李群山道:“打女直人我有更好的法子,更加省力。”
下面又有人在城下向上搬大床弩,这大床弩就是一般的车弩的改进型,射出的箭头有房柱子粗,而且箭头是圆的,两边有许多倒刺,用这种弩上一次绞盘要两刻之多,射程也只有五十步,专门用来射对方的箭台、栈桥,李群山将这玩艺改到城头刚刚可以放下,又将滑轮之类的东西引进来,现下便看到那五人长的大床弩正在一群人的号子声音下,缓缓吊起来,耿如纪得意的大笑,笑道:“有了这个东西,我看他们敢将箭台推上来和我们对射,到时一弩射过去,让他们都掉在地上去。”李群山道:“除此之处,我们还要有备用手段,我打算在城头每十丈要有一根两人合抢的撞木,配合的要将城头的女墙改一下,每个墙头要将墙头改成一个圆滑的样子,同时要给撞本配木吊车,用铁链吊之,如同撞钟一般,可以在城头移动,高度要稍高于女墙。”耿如纪道:“李生先只管吩咐下去就行,反正工作组也是现成的。”
两人下了城墙,便看到十多架风车在一队人的护送下到了墙根下,同时还有一些大瓷缸,还有许多引火放烟的东西,耿如纪问:“此物是做何之用?”李群山笑道:“我估计对方肯定迟早要挖洞,我也早有准备,他们敢挖洞,我就让他们变死耗子。”
此次泰安府得到了朝中几个奸臣的大力支持,在卫老公公极力之下,城中物资又一次运过来,大部分是粮草,同时一些杂七杂八的声音也让卫老公压了下去,要不然,就算是李丛哲、耿如纪全力支持,李群山了不能放手施为。现下方家兵、原来的卫所兵,加上祖部、郑部的兵士,还有收扰的溃兵,总数已超过二万五千人。这还不带十户为保甲的民壮,整个泰安已变成一个小型的军事社会组织。
“李群山,现下我已然是天下雄主,再也不用怕你了,李群山,你终于不是我的对手了,你再也和我不是一个等级上的人物了。”
小明王色公子现下穿了一身的明王法衣,独自一人在帐中自语,刚刚传来的消息,历城被攻下,得人丁七八万,粮二十多万石,抄出金银更是不能计数,现下色公子更是信心膨胀,虽然色公子现下已然是一方霸主,拥兵十万,手下大将十多员,有了一丝争夺天下的机会,但是他心中仍然忘记不了当年在三山三际峰被李群山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场景,每当夜里配来,便要但心床头是不是站着那催命的杀神,现下他终于站了天下间顶峰的位置,心中已然开始不将李群山视作自己心头平齐的人,心里拼命暗示自己,现下自己要做一个雄主,要俯视自己曾经害怕的人。
色公子看了看地图上的泰安城的方向,冷笑道:“李群山,总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我面前,亲口承认自己的无能,让我看到你弱小的一面。”
忙了一天之后,武传玉轻轻走到了家门口,挥让让张冲带着一干人悄悄的离去,打算悄悄看一看水明苫,武传玉曾几次要李群山住到家中来,但是都为李群山所拒绝,李群山声称自己喜欢一个人住,其实李群山是不喜欢水明苫,武传玉内心也是知道的,但是此时也顾不得旁人了,心中满满的都是水明苫的样子。
悄悄走到了门外,想到水明苫不喜自己身穿盔甲的样子,便打消进门的想法,悄悄到了一边的侧面偏房中,轻手轻脚将自己身上的衣甲脱了下来,然后又轻轻的往里层里去了,心中想着水明苫的样子,脸上也挂了一丝笑容,武传玉生平得意的第一事,便是水明苫同意嫁与自己,想到将流民兵平定之后,便告诉师父,然后当着师父们拜堂成亲,让在乡下的亲人们也看一看当初的穷小子也娶到一位高贵的官家小姐。
便悄悄走到了正厅中,却只看到水明苫的纱衣,现下炎热,水明苫却是将纱衣脱了一层,不知去了那里,武传玉便又向后走了几步,同时叫道:“明苫,明苫你在那里”说话间向后间行去,虽然武传玉现下也算是一号人物,但是现下泰安人多房少,也只有一处两进的宅院,平日里亲兵们都不在宅子上,张冲等人都在军营中。武传玉行了几步,便看到水明苫正在小院的后门处,低声掩面哭泣,面前正有一处流民样子的人,似是跪在地上讨要钱粮,武传玉大声叫道:“明苫,明苫。”便举步上前,那个讨饭的流民看到有人来了,一溜烟的跑了,武传玉到了门口时,只看到这个青年流民背影,水明苫却拉住武传玉泣道:“传玉,刚才那个人好可怜,家人老小都被流贼杀死,只剩下一人,当真是让人伤心。”武传玉安慰道:“不用伤心,这样的人多了,家中的钱粮施舍一些便是,反正是拿去做了好事,我也不会阻挡。”水明苫泣道:“我却是想起了家中的父母。”武传玉安慰道:“打败了流贼,我们一同去神都看望两老,但愿两老接受我这个穷小子。”两人说着话,便回到了院中。
李文宏奔到了街中心才住了脚,一队兵士从他身边走过,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盯得他直发毛,现下所有的流民为了防止有奸细,都必须汇集到统一的地方进行管理,李文宏也是跑了出来,那伙长走了过来,唰一声抽出刀,大声道:“到北边的翁城中去,不许停在这里。”李文宏心中恨意难平,大骂道:“你们没有看清楚么,吾是举人,是功名在身之人。”那伙长一声冷笑道:“我管你是生员举人,到也这里,便要听我的。”后面几个兵士一涌而上,那伙长叫道:“你若是敢叫一声,我便将你当场斩了。”李文宏冷静了下来,知道此时不是跟这些大头兵来硬的时候,便道:“我愿意去,且不用押,我自己走。”几个兵士却不依,押着他向城北而去了,李文宏一边走一边心头大骂,口中喃喃道:“贱妇,却是如此自甘下贱,吾定然会重居高位,总有一天,要让你跪着来求我。”
在刚才,水明苫表示也帮了不李文宏,现下李文宏还是罪官一名,而且这泰安府的官员都是卫老公公一派,也借不到什么力量,水明苫的脸色大大刺激了李文宏,李文宏在心中暗暗发誓,要重新蹬上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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