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一个精于算计,凡事以利为先的人面对面,要说服对方跟自己上一条船,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读字阁 m.duzige.com
这不仅需要耗费诸多精力,在很长的时间中彼此试探,并给予大量实际利益与未来前途,关系还不一定稳固。
而跟一个豪烈疏阔、以义为先的性情中人相交,事情就会简单很多,只要大家志气相投、脾性相合,关系便会非常坚固,背叛这种事发生的概率极小。
就算将来大家真要分道扬镳,也不用担心背后被捅一刀。
好在赵宁谋求的是匡扶正气、抵御外敌,一切都以家国大义为核心,这回南行,他想要结交的同袍也不会是什么势利之徒,这就让他可以不用跟来到他身边的人蝇营狗苟。
他要对付的是贪官污吏、地方恶霸,他要帮助的是江湖豪杰、仁人志士。
这趟旅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个快意恩仇,让人痛快舒爽的过程。
“是不是该让李彦进来,布置接下来的行动了?”在赵宁跟张京说完话后,黄远岱非常称职的及时询问。
赵宁站起身,“时辰已经不早,我得去修炼了,李彦就由黄兄来见吧。”
黄远岱知道这是赵宁在给他主事历练的机会,作为赵宁羽翼势力中的新人,他要想站稳脚跟,获得他人的认可尊重,没有立下功劳苦劳可不行,同时,在他看来,赵宁只怕也不无考验他能力的意思。
“宁哥儿只管去修炼,汴梁府的事交给我就是了。”黄远岱笑着拱手,当仁不让。
他获得赵宁的信任非常迅速,十多日过去,赵宁已经几乎把什么事都跟他说了,这让黄远岱在有些疑惑不解的同时,也觉得受宠若惊。他虽然生性洒脱啥也不太在乎,但知遇之恩对大丈夫而言却不能不重视。
赵宁回到休息的房间,的确是立即投入了修炼。
凤鸣山之役中,他成就了元神境中期,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怎么都不短了。
重生之后第一年,也就是十六岁这年,他从锻体境九层,一跃到了元神境中期,大门槛便跨越了两个,就算平均一下,也是三个月就会提升一个境界。
虽说元神境的境界突破,比御气境要难得多,但十六岁到二十岁之间的修行黄金四年中,境界提升本就应该突飞猛进。
在北境之战中,赵宁通过各种手段得到了大量财富,现在就算是最顶级的辅助修炼资源,他也是半点儿都不缺,有改进过的《青云诀》作为基础,境界提升理应非常迅捷。
因为北境之战得到历练、有所领悟,突破境界的修行者,是雁门军整体,赵氏一族财富提升后,获益的也是全族,有这两者同时加成,赵宁开始尝试在今年结束前成就元神境后期。
抛开他不说,到了现在,赵玄极的境界都有所松动,大有要成就王极境后期的趋势。如果赵玄极能够达到王极境后期,那就将是大齐皇朝名副其实的第一人。
不过从王极境中期到后期,这一步并不简单,赵玄极年纪也大了,能不能真的跨过这一步目前还不好说,只是有了这种可能性。无论如何,赵宁总不想境界一直落后于杨佳妮,虽然北境之战后,对方就不再提相互切磋的事,但主动权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早些成就元神境后期,才能在突破王极境时,尝试早杨佳妮一步。
其实杨佳妮的问题并不关键,关键的是天元可汗的境界。
只要国战开始,赵宁跟天元可汗早晚都会碰上,届时对方必然是天人境,赵宁若是境界跟不上,差得太多,在战局上无疑会很被动。
千言万语诸多努力,追根揭底,自身实力才是唯一真理。
如今他文有黄远岱,武有扈红练,两人作为左膀右臂,已经能帮他处理绝大部分事务,他自己就能空出很多时间精力,来专心砥砺修为。
收敛杂思,赵宁沉气凝神,闭目静修。
厅堂里,黄远岱望着跪伏在地,战战兢兢浑身发抖的李彦,失笑道:“李大人乃是四品大员,位比刺史,虽然在汴梁府不是主官,但也不必如此胆小吧?”
李彦闻言抬起头,心虚的瞥了主座一眼,这才发现彼处没人——他进来的时候一直低着脑袋以示敬畏,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楼船的主人竟然连见都不见他,可想而知,对方完全没把他这个份量的存在放在眼里,对方的身份之高实力之强,已经是呼之欲出。
李彦强颜欢笑的回答道:“在汴梁府这一亩三分地,下官或许可以称为地头蛇,但在大人这样的过江龙面前,下官不过是一介寒微,怎敢造次?”
黄远岱轻笑一声,没去纠正对方称呼他为“大人”,平白暴露己方虚实,开门见山道:“蔡贯将军是自杀的,对不对?”
突然听到这么个论断,李彦浑身一震,但他连忙点头:“确实如此!”
黄远岱慢悠悠道:“蔡贯将军身为朝廷要员,军中上将,怎么会突然自杀于乡野?”
李彦顿时面色一苦,心想这我怎么知道,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这话他不敢说出口,察觉到黄远岱在等他给出答案,他连忙快速思索一阵,靠着敏捷的思维,立马为蔡贯找到了自杀的理由:
“蔡将军多年剿匪不利,致使白沟河河匪日益壮大,如今更是发展到大举为祸乡里,眼看事态不受控制,他自知难辞其咎、罪莫大焉,必被朝廷追责严惩,故而畏罪自杀!”
黄远岱哈哈一笑,拍手赞叹道:“妙极妙极!李大人真不愧是才子,才思真是敏捷。”言及此处,他忽的话锋一转,沉声道:“不过,蔡贯将军自杀的时候,李大人身为同僚,为何没有出手阻拦?”
李彦张口结舌。
是啊,他怎么不阻拦呢?或许是蔡贯自杀的太快,他没来得及,这是个很显而易见的理由。但李彦看了看黄远岱,见对方一脸揶揄与期待,显然是对这个可以轻松想到的答案并不满意,希望他给出更好的回答。
李彦现在是哑巴吃黄连,他怎么知道什么才是更好的回答?
“李大人,剿匪不利你也有责任,而且未必比蔡贯将军小,如今悍匪为祸乡里,攻杀地主大户,形同造反,蔡贯将军畏罪自杀,你为何还活着?”在李彦百思不得其解时,他又听到了黄远岱的声音。
李彦心头猛然一跳,惊得嗔目结舌,这一瞬间,望着黄远岱饱含深意的神情,他忽然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个问题的核心,其实是蔡贯自杀了,他身为相关责任官员,为何没有像蔡贯一样自杀,他活着的理由是什么?
这个理由,不是他不自杀的理由——他本来就不会也不想自杀——而是他对黄远岱一方的用处,是对方留他一命的理由。
那么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呢?
李彦看着黄远岱,无知而又无辜的眨了眨眼,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哪知道对方在图谋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张京已经被对方收服,今晚攻掠乡里的行动,也在此时忽然停止,他来楼船的时候,河匪流民都在聚拢,看样子是打算撤了。
这也就是说河匪不会再继续为祸一方,那么对方控制了张京控制了事态,却不放过他,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李大人,你是四品命官不假,但却不是汴梁府主官,汴梁府出了万余公然祸乱乡里的匪盗、流民,致使百余人死亡,这么大的事,谁该负主要责任呢?”
黄远岱若即若离、非远非近的声音,给了李彦进一步的提示。
于是李彦恍然大悟。
他赶紧大声道:“蔡将军是要用自己的死,来引起朝廷的重视,揭露汴梁府某些人的罪恶!下官之所以还活着,也是因为要完成蔡贯将军的遗愿!蔡贯将军的确死不足惜,但河匪、流民攻掠乡里,除了咱俩,还有更应该为此负责的人!
“大人明察,我们之所以剿匪不利,不是官兵不够强,也不是我们不够认真,都是因为汴梁府主官利欲熏心,有其它图谋,不想让盗匪真正被灭!我们身为下官,都是受此人胁迫,身不由己啊!
“这回河匪裹挟流民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下官罪不容诛,但若是汴梁府主官罪行不昭,下官跟蔡贯将军死不瞑目!”
这话说完,李彦拜伏于地,做出悲怆的样子。
他意识到了黄远岱真正要对付的目标,其实是他的上司,汴梁府主官——府尹童京!
跟燕平的京兆府尹一样,汴梁的东京府尹也是四品,但童京作为东京主事者,中原大地上位置最重要的官员,身上还有另外一个职衔——同平章事,也就是所谓的副宰相。所以童京是二品大员!
跟李彦一样,童京也是寒门出身。
跟李彦不同的是,童京是真正的皇朝重臣、皇帝心腹。
真说起来,蔡贯还是童京一手提拔起来的。
黄远岱对付童京,也就是在对整个汴梁府的寒门官吏势力动手!
李彦禁不住浑身发颤。
听到李彦的回答,黄远岱笑了,笑得很鸡贼,也很戏谑。
他明显对李彦的这番话很满意,但对李彦这个人却更加鄙夷:“李大人,你骨头这么软,心思这么容易变幻,让我很难相信你的为人。我若是放你回汴梁城,你要是不把这事如实报给朝廷,反而立马反水,你叫我如何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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