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刘德得到了申屠嘉的答复:俪寄不可为相。
这一下,就让刘德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申屠嘉的答复,虽然只代表了他个人的意见,但刘德却知道这代表了主流的意见。
即朝廷不可能将丞相这样重要的职位交给一个不能让天下放心的人。
俪寄当初为了救父卖友。
谁知道下一次,他会不会为了救子卖主?
仅仅只是想到这一点,别说丞相了,就是九卿任何一个职位,不可能让俪寄染指。
这辈子,俪寄就只能是一个享受两千石待遇的将军,食邑五千四百户的彻侯。
但,俪寄之外,够资历够资格与刘舍竞争的人,刘德真的就找不到了。
“算了,这个头疼的事情让晁错去烦恼好了……”刘德系上丝麻,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他应该比我更着急!”
然后,就在宗正官员的带领下,来到粟姬的灵前守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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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吴山,晁错确实也在头疼着谁来继任丞相的问题。
陶青的死,在最初,确实让他大大的出了一口气。
然而,此时,晁错却有些怀念陶青了。
陶青再怎么不驯服,有异心,但终究还是听话的。
如今,失去陶青的恶果显现了出来。
环顾身周的亲信,晁错发现。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能让他相信的人去做丞相。
至于刘舍?得了吧!
刘舍与他本来就有些矛盾。
而且刘舍本人,跟地方诸侯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要是刘舍上位。天知道他会不会针锋相对的专门与他的削藩大策作对。
但是,除了刘舍,还能选谁?
如今的汉室天下,刚刚好卡在了有能力的大臣没资格,有资格的大臣没能力这个尴尬点上。
不管是他晁错,还是中尉周亚夫,大将军窦婴。等公认的有能力的大臣,统统都没有足够的资历或者资格。
因此,只能在矮子里选个高的。
想到这里。晁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出任丞相,并不一定要有彻侯爵位,关内侯也是可以的!
现在的丞相申屠嘉,本来不过是个关内侯。先帝迫于无奈。实在没有办法,赶鸭子上架临时加封申屠嘉为彻侯,然后再任命为丞相。
有了这么个先例在,可供选择的范围一下子就扩大。
然后,一个人选进入了晁错的视线范围廷尉张欧。
张欧是安丘候张说的庶出幼子,因此没能继承安丘侯的爵位,只混了个关内侯,食邑一百户而已。
但以申屠嘉的故事为援引。却也勉强能说的过去。
最重要的是,张欧并没有自己的政治观点。一切以天子之命是从,跟地方诸侯也没有利益牵连,而且名声不错。
于是,晁错对身边的随从吩咐道:“去请廷尉张公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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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尉张欧这时候,却在头疼的看着摆在他面前的证据。
一份是皇子刘德的手下宁成呈送过来的前河东太守周阳由的供词,供词之中,周阳由招认了他贪墨变卖一百万石根仓存粮的事实以及烧毁根仓隐瞒罪行的口供。
另一份是根据周阳由口供逮捕的河东根仓的仓令与仓尉招认的口供。
还有一份是昨天被逮捕的河东都尉申屠的供词。
这三者都指向了一件事情淮南王刘安曾私买河东根仓储粮五十万石。
这五十万石粮食,至今不知道刘安用到那里去了?
张欧现在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个事情。
报是肯定要呈报给天子的。
但关键是怎么呈报?
近来,随行的大臣中,帮着刘安说话开脱的人越来越多了。
张欧有些拿不准,天子现在是想要严惩刘安,还是想要高抬贵手?
因为,丞相申屠嘉中风跟后宫粟妃病亡这两个事情忽然发生,所以,暂时,刘安的谋反之事是被搁置在一边的。
张欧很担心,万一,天子改变了主意,要放刘安一马。
而他却递上这些证据,那岂非是打天子的脸了?
张欧实在不敢冒这个风险!
“要是能与天子近臣周郎中或者晁内史商议一下就好了……”张欧心里想着。
但也只能想想而已。
作为廷尉,他要保持中立,唯一可依靠的只有汉律与天子而已。
跟其他任何人太过亲密,都可能导致天子的不信任。
这一点,张欧自从当上了廷尉后,就非常清楚。
这时候,他的属下之一,廷尉监赵禹走进来,拜道:“明公,晁内史派人来请您过去有事相商……”
“知道了……”张欧将那几张记录着供词的帛书收起来,在心中琢磨道:“晁错找我做什么?难道,他也听说了我手里有刘安的罪证?正好,借此机会,探听一下陛下是怎么想的吧……”
只有知道天子此刻的想法,张欧才能决定怎么上报。
否则,措辞太严厉了或者太委婉温和了,让天子不满意,那他这个廷尉也做不了多久了。
……………………………………
张欧在赵禹的陪同下,来到晁错的营帐之中。
晁错已经准备好了酒菜。
一见到张欧,晁错就笑着迎了上去:“廷尉辛苦了,本来,某当亲自前去拜访,但是,今日我与廷尉所要说的事情,太过重大,某担心隔墙有耳,因此,不得不请张公亲自来鄙处一会!”
张欧笑着拱拱手,道:“内史言重了,即是重事,我来内史这里也是应该的!”
“善!”晁错点点头,将张欧与赵禹请着坐下来,然后为这两人亲自倒酒,笑着道:“今日请张廷尉过来,主要是想问问,张廷尉是否有意丞相?”
“啊……”张欧闻言,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连手中的酒樽都没拿稳,打翻在了案几上。
丞相,位极人臣,是所有大臣的终极梦想,但有可能,谁不想坐上去呢?
只是,汉室祖制,丞相必须由彻侯出任!
所以,张欧在听说了申屠嘉将要以病退之后,也只是幻想了一下,却从未真正的敢想。
“在下爵位不够,安敢有此望?”张欧深吸了一口气,对晁错拱手道:“内史想多了吧?”
晁错笑着摇摇头,道:“君乃关内侯也,当今丞相故安候未为丞相时也只不过是关内侯而已,况且,君父安丘懿候说公,天下敬重,素为长者,有此基础君较之故安候,更有优势!”
张欧一听,只觉得心脏都砰砰砰的跳动了起来,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在他的胸膛中迅速生长了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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