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韩遂这一次出征本来就没有掩饰,消息自然很快便传到了揟次,刘备闻言不由得面色铁青,厉声骂道:“韩遂老儿难道是疯了吗?为了打败孤竟然连武威都不要了!他难道不知道,夺取他基业的是刘琦小儿?他不说率兵对付刘琦,却为何偏偏要跟孤过不去?”
这不能怪刘备着急,因为这一次韩遂率军进攻,他不管是胜是败,都将意味着从此失去对武威的控制,因为他留在姑臧的探子刚刚传来消息,氐王杨腾率军进入姑臧城,在城内大肆劫掠,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这样的恶性正好为刘琦入主姑臧带来最好的借口,像刘琦这样的人物根本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但是他就算再着急也没有办法,因为韩遂大军已经离他不远了,为今之计他只有做好战斗准备了,因为对方是清一色的骑兵,如果自己避战退走的话,绝对会遭到数万铁骑的掩杀。
利用有效的地形进行防御,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选择。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刘备就听到远处大地震颤的声音,即便是他征战多年,听到这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都不由得色变。
连刘备都是脸上变色,他那麾下的将士们显然更加无法承受,有些承受能力比较低的都已经面色发发,他们觉得隆隆的马蹄不是踏在地上,而是他到了他们的胸腔里,他们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心脏都要被从胸腔里挤出来了。
即便是刘备身边最精锐的白耳兵,虽然依旧保持着镇定,可是气势磅礴的马蹄声却仍然让他们感到了一丝的担忧。
“这一次敌军出动了那么多的骑兵,我们揟次的防御匆匆建成。能够抵御得住吗?”
虽然心中充满了悲观的情绪,但是他们作为天下一等一的精锐,作为秦公手下的亲兵。多年来养成的服从意识和铁血气概却让他们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心中隐隐有着期待。期待能够和天下闻名的西凉铁骑殊死一战,让他们也见识见识白耳兵的精锐。
诸葛亮并没有被强大的骑兵给吓倒,虽然马蹄踏地的声音让他感到心中很不舒服,但是他的头脑却是异常的清醒,他如今正在紧紧的盯着远方,根据传来的声音来判断敌军的距离。
“还有五里……”
“还有四里……”
“还有三里……”
“还有二里……”
“已经看到了敌骑了。”在黯淡的月光之下,敌人的骑兵如同潮水一般,席卷着向己方的营地冲了过来。他们的脸上全都是肃杀和嗜血,没有看到丝毫的犹豫,一看这就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骑兵,那些马匹全都是优秀的西凉军马,一个个膘肥体壮,遒劲有力,马蹄整齐的落在地上,响起了一阵阵有节奏的声音。
诸葛亮还在默算着距离,大军离己方还有一里地,一百五十丈。一百丈,五十丈,一百五十步。一百步,八十步……
“发射。”
随着简洁的命令下达之后,最前方的士兵们立刻松开了早已拉紧的弓弦,只听得破空之声不断,箭如飞蝗一般,纷纷嘶吼着冲向了敌阵。
随即对方传来了一阵阵的马嘶人吼的声音,不知道有多少马匹悲鸣着倒在了地下,不知道有多少将士被箭射死,被马踩死。甚至是没有被踩死,却是被踩断了胳膊腿。凄厉的吼叫着。…
但是这些伤亡却并没有让敌军退缩,反而激起了他们的血性。他们纷纷怒吼着,毫不犹豫的向前冲过去,也丝毫没有顾及马蹄下的战马和袍泽的尸体…….
当最前排的骑兵离阵前只有六十步的时候,只听得一声厉喝:“矛。”便见一道道尖锐的破空声传来,无数的长矛从骑兵们的手上飞出,然后密集的投到刘备军中弓箭手身上,将他们牢牢的钉到了地上。
霎时之间,只听的惨叫声一片,只不过现在的惨叫声不是发生在韩遂军中,而是在刘备的军中。
诸葛亮的心顿时一阵抽搐,这些精锐的弓箭兵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本来是想着等到连弩制造出来之后,让他们装备强大的连弩的,可是他们中的很多人已经再也没有了这样的机会。
一时之间,充斥天地的只有呜呜的长矛投射声,还夹杂着刘备军中将士的一声声惨呼,这一声声惨呼让人听在耳中,都不由得心中震恐,因为这些长矛看起来根本无法抵挡,即便是坚厚的盾牌在它们面前都没用。
而更加令人感到恐怖的是,这些骑兵背上大都带着弓箭,他们在用长矛掷死刘备麾下弓箭手之后,便从背上取下弓箭,在马背上对敌军发射了一轮羽箭。
只听得扑哧扑哧的羽箭入肉的声音和将士惨叫的声音混为一体,让人更加感到不寒而栗。
“盾牌手,挡。”诸葛亮见对方箭如雨下,皱了皱眉。立刻下令道。
只见盾牌手将盾牌牢牢的树到地上,然后是长枪手,他们将手中的长枪顺着盾牌的缝隙向外伸出,如同是一根根伸出的狼牙,准备将冲上来的敌军狠狠的刺一个窟窿。
好在敌军手中已经没有了长矛,再加上前面还有鹿角、陷马坑等物在等着,所以现在的敌军骑兵对己方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大。
诸葛亮目前极为冷静,甚至可以说极为冷血,因为之前虽有如此多的弓箭手战死,虽有张飞所统领的步兵强烈要求出战,却都被他断然拒绝,这里面连一丝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因为他深知西凉骑兵的厉害,更何况在西凉骑兵的背后还有三万善射的羌兵?
“现在就等着敌军冲进寨门了,只要他们冲进来,形势就会发生逆转,虽然我们仍在防御,可是双方伤亡的比例将会发生逆转。”
诸葛亮静静地等待着,没有丝毫的不耐,他冷眼看着羌兵各自射出了一壶箭,二三十万支羽箭斜斜的插在己方的阵前,还有一少部分的羽箭插在了那些倒霉的军士身上。之后他又见在羌兵弓箭的掩护下。西凉骑兵大摇大摆的移开了布置在营垒前的那些鹿角、拒马枪等物,然后越过壕沟,开始缓缓地向前推进。
由于时间紧张,壕沟挖的不深也不宽,所以并不能阻挡敌军骑兵的推进,只是一顿饭的功夫,越过壕沟的敌骑就有数千之众,他们个个一脸的肃杀,向着盾牌手所组成的防线前缓缓推进。
可是就在这时,忽然见那些盾牌手组成的防线后面抛射出了一轮箭雨,这一轮箭雨密密麻麻,比起之前的规模要胜过数倍,霎时之间便有上万支羽箭呼啸着冲入敌军阵中,将那些冲过来的敌军骑兵纷纷射倒。
由于距离比起之前近了很多,所以,这些羽箭显得非常有力道,即便是体格健壮的战马、身穿甲胄的骑士都难以抵挡。…
“糟了,中了诸葛亮之计,看来这些才是敌军的主力弓箭兵!”韩遂的瞳孔不由的一缩,沉声说道。
但是韩遂却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他如今可以说是遇乱不惊,果断的命令骑兵继续前进。
命令一下,所有的骑兵全都对刘备军中的弓箭兵视而不见,他们靠着前面的袍泽挡住敌军射来的羽箭,却又驱策麾下战马踏过那些为他们挡箭的袍泽和战马的尸体继续冲过去。
盏茶的功夫之后,弓箭手所发射的羽箭已经稀稀疏疏,对骑兵再也造不成什么威胁了,可是韩遂的骑兵却又遭遇了陷马坑。
许多骑兵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措施,就纷纷惊恐的掉进了陷马坑,坑内部署了尖刀、鹿角、拒马枪等物,许多士兵调进去之后又立刻被那些尖锐之物刺伤身体,那些幸运的都是直接被刺死,而不幸的却是被刺穿了四肢肚腹,只能凄厉的惨叫,却是一时不死。
“哼,继续冲。”韩遂的眼中没有半点波动,寒意反而更盛,亲自举起了鼓槌,奋力的敲响了战鼓。
只听得鼓声震天动地,麾下的骑兵们纷纷嘶吼着向前冲了过去,虽然有陷马坑,可是却再不能阻止如潮的骑兵。
刘备的盾牌兵和长枪兵所组成的那道防御却是没有动,他们静静等待着敌军的到来,然后用盾牌抵挡敌军的冲击,再用长枪对冲过来的敌骑进行攒刺。
敌军自然也不甘束手就戮,纷纷从马背上,用手中的枪戟和弯刀,对着敌军的脑袋就是一阵猛砍。
战事进行了如许长的时间,终于开始了正面接触。
一时之间只见血肉翻飞杀气纵横,虽然没有了长矛和陷马坑造成的恐怖气氛,但是战场上很明显却造成了更多的伤亡。
只听得扑哧扑哧刀枪入肉的声音传来,偶或夹杂着战马的嘶鸣和人的惨叫之声。
虽然死亡是如此的接近,虽然这时候人命如草芥,但是双方所有人都没有退却和畏惧,多年的战争经验让他们深深知道一点,狭路相逢勇者胜,在这种万军相争的情况下,退却绝对没有退路,只有奋勇向前或能博得一线生机。
韩遂的西凉军和羌军靠的是作战勇猛,弓马娴熟,而刘备的大军靠的是阵型齐整、军机森严,一时之间双方竟然相持不下,旗鼓相当,虽然战斗依然惨烈,不断的有勇士死去,但是一时之间却难以分出胜负。
双方征战多时,诸葛亮看了看天色,然后缓缓说道:“主公,对方的士气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反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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