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同在(41)
不知道谁进了四爷的房间, 但能确定这是个人。笔神阁 bishenge.com
这人很警惕的朝身后看了一眼,然后迅速离开。天太黑了, 路灯又昏黄, 林雨桐根本就看不清楚,唯一能记住的就是对方的性别身高体态, 还有走路的步态。
看着对方迅速离开的样子, 林雨桐一时之间也不好确定这人到底是干啥的?
是同行里的对四爷的身份起疑的人?
还是……自己想多了。那许就是一个小偷而已, 只是观察到四爷那边晚上不住人所以光顾了一下?
她想下去看看, 窗户都拉开了, 却听见卧室里有动静, 这明显是走不成了。
果然, 林小姑出来了, 问说:“是不是藤藤搅和的你睡不成了?你睡床上去,我跟那丫头睡地上。”
这肯定是下不去了。
劝了林小姑回去睡,她直接在沙发上躺了。五点多奶奶就起了, 她也跟着起来说是下楼去跑步去。到了楼下先去四爷那边看看, 屋里看起来就像是小偷光顾过,客厅里翻腾的乱七八糟的。再往次卧去,里面也一样, 衣柜的门子开着, 里面的被褥之类的东西都给拉扯出来了。这里四爷没在里面住过,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然后去主卧。主卧里,床头柜上放着几本书, 都是易经之类的。书明显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四爷对待书很仔细,他看到哪一页,书签必然是要夹在哪一页的。而且,他多少年了,养成的夹书签的习惯。因着一直用的是桐桐给做的书签,所以,他放置的时候,永远是夹在考书页上面的位置,上端跟书页对齐,正面朝上,从不会夹倒了。便是有急事暂时放下书了,等会回来一定记着把书规整好。而桐桐给做的书签,多是写几句诗,而且还都是四爷当年做过的诗。正面是一句,反面又是另一句。而且这两句还不一定同出一首诗。桐桐的习惯又是正面的的那首诗所作的时间一定是比反面的诗所作的时间要早一些。
这种细小的,甚至是冷僻的习惯,四爷一直保持着。这也是某些特定年份养下来的谨慎的习惯,后来,就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
若是问雍正,说他做皇帝的那些年都有什么样的轶事,别管是谁,多少能说出一两件来。可问雍正爷做过的诗……呵呵!不是她笑话四爷,除了当年拍马屁的儿子们记得,也就自己还记得,且拿这个拍他的马屁。
林雨桐把所有的书翻了一遍,这些书都是被动过的!
找钱找到书里来了?
“呵呵!”林雨桐强迫自己没有把书签重新归置好,就那么放着。再转到书房,果然,书房里的书被被翻过。
这要是小偷,那倒真是个上进的小偷了。
林雨桐给花格子打电话。天明了,花格子才睡着,电话一响,吓的跟诈尸似的蹭一下蹦起来,一看林雨桐的电话,他一下子清醒了:“怎么样了?”
“帮我报警,就说朋友家被盗了。丢了一本价值十万以上的字帖,那是古董!”林雨桐说着,就要挂电话。
花格子一听,不对呀!“你现在在哪?”
“楼下!”林雨桐再说了这两个字,就直接挂了电话。
花格子反应了两秒,‘我艹’了一声,就掀开被子套了个大裤衩子光着膀子朝楼下跑,林雨桐听见动静就给开了门。花格子进门一看那样子,真就当是遭贼了:“这个该死的!吓死老子了!”昨晚一宿,他都以为是闹鬼了,差点没吓的尿裤子,“报警!必须报警!逮到这孙子非活剥了他!”说完又问:“把谁的字帖给丢了。”
“雍正爷的。”她就这么说。
花格子一脸的可惜,“我这就打电话,马上打。”然后直接拨打110,“是妖妖灵吗?我要报警,我朋友家被偷了……哎呦,丢了古董,价值十多万呢……”
那边林雨桐却给四爷打电话,低声把事情大概给说了一遍。
警察来的很快,四爷回来的也不慢,林雨桐就充当来看热闹的,一脸好奇的跟着。民警是这一片的派出所民警,这一看就是小偷关顾过的样子。
人家问四爷:“只丢了这个吗?”
“还有一点零钱……”四爷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大概有一两千,在抽屉里放着呢,如今也没有了。”说着,他还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我的衣服我还没整理,有几套是定制的。领口袖口纽扣用的料都是贵金属或是宝石,也值点钱,我看看丢了没?”
果然,丢了几个袖扣,两个领带夹,价格也在七八万。
那这在派出所来说,这可是大案子了。然后四爷跟着去派出所,走流程。花格子陪同,林雨桐回家,该干嘛干嘛。
遭贼这种事,转眼楼上楼下就传来了。楼上的老太太还专门来说了一次,不过这话传着传着就不实了,这老太太就跟林妈说:“……就是租住在一楼的小伙子,也不知道家里是干啥的……说是家里把古董给丢了。你说你租房子住,带着古董来干啥。这不,叫人偷了吧!说是值钱嘞,价值好几十万……人家穿的那衣服,扣子都是宝石的,值十几万呢……你说挣那么多钱,你买个自己的地方去住呗,住咱们这儿?你说现在有点办法的,谁住这儿?”
这老太太说话,是得罪了人也混不自知。林妈是老实不自在,这是笑话我们家穷,说我们家没能耐,买不了新房子大房子呗。当然了,人家确实是说的实话,但听着就是不顺耳呗。当时没怼回去,回来就嘀咕:“我跟你爸都是农村出来了,能在城里安家,这就老不容易了。到处显摆他儿子买了大房子,咋不说他儿媳妇家掏了大半的钱?”
然后白眼看她闺女:“是不是缺心眼……”找的那个也是缺心眼,古董在家里随便放,有钱不说给家里安上防盗网。当然了,这话她在心里嘀咕了,却没当着小姑子的面说给闺女听。转脸却只说林爸:“防盗网得装上,找人,今儿就找人。咱们家和二楼一块装……”说完见她闺女似笑非笑的看她,便瞪眼道:“人家房租便宜,还不要押金,又是一月一交,咱们怎么好意思。防盗网咱们自己掏钱……”
“成!我知道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啥呀!听见人家连扣子都是宝石的,动心了吧。觉得人家能看上你闺女,做梦都该笑醒了吧。她呵呵笑着将最后一口包子往嘴里一塞,拎着包就出门:“别等我回来吃饭,我晚上才回来。”
她得赶紧去派出所,看看四爷那边怎么样了。
虽然没丢什么字帖,但不妨碍林雨桐可着劲的跟警察说。不说的损失惨重,人家派出所且顾不上查呢。有些小案子能破,那多半是大案子里恰好逮到了这个人了,要不然,且有的等。像是这种小区里住户的盗窃案,除非那种一盗一大片的,影响坏到不得不重视,那一般是谁家遭贼谁家倒霉。为啥不偷别人就偷你们,还是你们自己太大意的缘故嘛。
这种老旧的小区里没有监控,林雨桐去的时候,正调公园那边的监控呢。
公园和路上的监控都拍到小区门口一点的位置。
这个排查起来,且得需要点时间。什么时候给结论,这还真不好说。
林雨桐明知道那假装盗贼的人是奔着四爷来的,心里能不着急?她当时就给赵基石打了个电话,“帮我点忙。”
赵基石正丧气呢,在办公室里闲的,手头一个案子也没有。只心里一个劲的把诡异的案子一遍一遍又一遍的琢磨,结果电话响了,他的气就不顺:“你这丫头,知道警察是干啥的吗?帮你点忙?我能公器私用吗?”
林雨桐走到派出所外面,低声道:“你不是想不通纸扎的人为什么能开车吗?这次你帮我这个忙,完了我告诉你,纸人为什么能开车。行吗?”
赵基石曾的一下站起来:“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林雨桐就把地址说了,然后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他。
开着警车过来,一路上特别顺畅,赵基石来的很快,见了林雨桐就问:“叫我给你捞人?我说你这一小姑娘家,能结交点好人吗?”
林雨桐没跟他开玩笑,而是将被盗的事说了。这次没瞒着他:“……不是真的失窃了,但这个人一定得找到……”
“你这是报假警你知道吗?”赵基石点了点林雨桐就往里面去:“我去说,把案子撤了……”
“不能撤!”林雨桐在他后面就道:“虽然没有丢东西,但是这人故意造成丢失财物的样子,也确实是丢失了一千来块钱的零钱,还有几个算是奢侈品的袖口领夹,这不算是报了假案。要只是丢了这些,我也不急着找这贼了。交给派出所处理,什么时候给结果都行。但这次不一样,这些人找的是……道家的典籍……”
四爷的事是不能说,但四爷之前是道士,道教里本就有驱邪捉鬼这一套。林雨桐只能往这方面说,“对方找的恐怕是这些。因为所有的书都被翻动过。”
“你们怎么知道翻动过?”赵基石就笑:“验指纹了?”看把你能的!
这叫人从何说起?
林雨桐只皱眉:“帮还是不帮?给句痛快话!”
赵基石想想那个纸人的诡异案子,咬牙:“行!帮!就帮你这一次。”
有内部的熟人就不一样了,录像拷贝一份,半个小时就出来了。
林雨桐拉着四爷直接上了赵基石的车,赵基石发动车子说:“现在去哪?”
四爷拦了要说话的林雨桐:“建大”
到了建大附近,四爷才给指路。四爷这边是有电脑的,这玩意拿过来直接就能看。
车子直接看进院子,停好。进了屋子,四爷去泡茶,林雨桐直接就开了机,然后插上U盘,将录像直接调到十二点这个时间段。
此时,能从监控里看见小区外面的街道边上,停车位上停满了车。也有几个违章停的,但林雨桐直接忽略掉了,这些人停的车都是不太好出去的位置,这绝对随时能走的条件。
大概十二点二十分左右,有一辆车像是猛地刹车,然后停顿了一下。接着,一踩油门就又走了。这辆车在监控里只能看见半个,对着小区门口的那个侧面是看不见的。那一瞬,车车上要真下去一个伸手敏捷的人,时间上是足够的。
林雨桐点了停顿键:“看这辆车……”
这是一辆看上去,就是一辆没有什么特别标识的车。六七成新,不管是品牌还是价位亦或者是款式,都中不溜丢,站在大街上数一数,过去十辆车,得有三四辆猛的一看都长这模样。
赵基石此时也从对这个房间观察中收回视线。这房间摆放的很讲究,便是手边的书,那夹着什么都是规规整整的,有它特定的规律。他初步的判断,这个叫元明的小道士,有一定程度上的强迫症。难怪说看一眼就知道别人动了什么,强迫症放的东西,稍微有一点变化都能知道,这不奇怪。
见林雨桐叫了,他就过去,看电脑屏幕上的那半拉子汽车:“车牌也看不见,人更是看不清楚……没多大作用。”
林雨桐点开,车就迅速的动了,朝前开去。她又按下了暂停键,扭脸看赵基石。赵基石便明白这丫头是什么意思了。这两个摄像头拍不到全景,那沿路上其他的摄像头呢?都没拍到?
就见林雨桐又快进,这该是四十多分钟之后了,又是那辆车出现在小区门口,只拍到半拉子车子,又是二十秒的停顿,这个时候应该是那个人又上了车了。
“这四十多分钟的时间,这辆车一直是围着周围这一片兜圈子呢。只要把这个路段的监控录像调出来,很容易就能找到这辆车。”林雨桐说着就看赵基石,“怎么样?不难吧!”
当然是不难了。有线索有方向的案子,查起来都很快。赵基石便起身:“我明天告诉你们结果。”然后说林雨桐:“你之前答应的事,可别忘了。而且,我提醒你,骗警察可没那么好玩。”
没人成心骗警察!
林雨桐点了点电脑屏幕:“许是这个跟之前的案子还有什么关系也不一定。”
查出来再说!警察从来不相信听到的,只相信看到的,拿事实来说话。
四爷全程都没说话,等赵基石走了,他才道:“跟我去一趟半人斋。”
没错!半人斋的王不易,最开始是看出过四爷的情况的。可惜他只是一知半解,后来四爷身上发生了一些变故之后,他便改口了,认为是他看错了。可但凡这看错的话露出去一言半语的,四爷的麻烦就上身了。
正要出门,邱毅却带着一个人进了大门,叫四爷‘老板’,“这个人要见林老板。”
叫大师太难听,叫小林又太随意,然后这边的人就习惯叫林雨桐‘林老板’。
邱毅带来的人林雨桐认识,就是之前程昱给安排的司机。
这人过来,给林雨桐送了一个档案袋:“是程总让交给您的。”
什么东西?
人家送了东西直接走人了,林雨桐这才打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粮本驾照,另外还有两辆车的各种手续,连带着两串车钥匙。
甩着手里的钥匙,这才觉得程昱办了一件相对来说靠谱的事。这么几件事下来,也就这一件合了心意。
两辆车停在小院的门口,两人一人一串钥匙,把车给挪进院子里。四爷又把他的钥匙给了邱毅一把,问他:“有驾照没?”
“有!”邱毅顺手就接过来,踹兜里,“以后跑腿的活,归我了。”
倒是不见外。
今儿出门,开林雨桐这一辆。这车是改装过的,用的是防弹玻璃。林雨桐不由的想笑,算命的需要保命,谨慎到这个份上,真是说不出的可悲可叹。
在路上,林雨桐见四爷不说话,就知道他又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呢。
等了好半晌,眼看都快到地方了,四爷就问:“有我,有白三,你说还有没有跟我差不多情况的人……或者化成人形的某种东西存在?”
这个问题,林雨桐当然想过。有一有二,就有三。再冒出多少个,林雨桐都不会奇怪。她就问说:“难道你是怀疑这次的事是同类所为?”
同类找同类,应该能寻到类似的气息。
意思是这个意思,但话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不怎么动听。把四爷给气的:“咱俩才是同类!”
林雨桐:“……”咱俩之间说话,不用这么较真吧。“好吧!你肯定跟它们不一样。”她还安慰他:“这种事也不由咱们俩定,说不定哪一天……我piaji一声,一头扎进野鸡精身上,你说我上哪说理去?真到那时候……你还能不认我?”
你越安慰我闹心了!
四爷就说:“野鸡变凤凰怎么来的?几辈子皇后做下来,你还不能叫野鸡变不了凤凰?”
林雨桐又不由的想起小青和红鲤,要是四爷成了一条长虫或是大青鱼,是不是也能直接变为龙?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光是想想都受不了,好吧!跳过这个叫人别扭的话题,林雨桐直接问:“那你刚才想的是什么?”
“我在想。若真是有同类,你说,一个要成精的妖精,会不会引起其他妖精或是其他懂这个的玄门众人的注意……”
他这么一问,林雨桐就不可意思的看他:“你怀疑,在咱们来之前,就有人暗地里关注着大树,只是没想到大树化形的时机有点早……”
四爷闭上眼睛:“我是山上下来的小道士,原先山上到底有没有道士,村民说不清楚,但不等于说观察那棵大树的人不清楚。所以,我原本是什么,这些人心里只怕是清楚的。”
所以,“你怀疑,是他们或者‘它们’找来了?”
有这种可能!
“先问问王不易再说。”不说本身曾经在王不易面前漏过破绽,就只这个符箓的也足够吸引人的。四爷就说:“我现在更倾向于是符箓惹来的祸事。”也希望是这种情况。要不然更麻烦!
但愿,那人翻那么些书是找跟符箓相关的秘籍。
“嗯!”林雨桐点头,这个猜测倒是比之前那个靠谱。
大白天的,这古玩街上的人还是挺多了的。满大街的门都打开着,却唯独半人斋的门关的紧紧的。门面关着就算了,可等林雨桐和四爷到宅子的侧门的时候,门还是关着的。林雨桐摁了门铃,敲了门,前后耽搁了十多分钟,都不见里面有什么声音。
这是人不在,还是躲在里面又不出来见人了?
林雨桐朝门上看了看,看能不能翻进去瞧瞧,就听有脚步声从巷子口的方向传来。扭脸看过去,却发现是乌金。
“你也找王不易?”林雨桐问说。
乌金摇摇头:“不是……”他捂着帕子咳嗽了一声:“昨晚我出来的时候跟双通先生见了一面,我当时就看出来了,他有血光之灾……也告诉他了。今儿实在不放心,就过来看看。到巷子口了,看见你和元先生在门口,就想着进来跟你们说一声。”
血光之灾?
“那更得进去看看了!”可别真出了事。
乌金摇头:“不用……我卜一卦……”
不等林雨桐出声,他手里就拿出几枚铜钱来,蹲在地上摆弄了几分钟:“不在家……在西南方向……血光之灾,但无性命之忧……”
昨晚王不易遭遇的血光之灾,恰巧,四爷那边被小偷关顾,可真是巧啊!
林雨桐就跟乌金道:“请你出一趟活,跟我们跑一天。钱不少给你,帮我们找到王不易就行。”
乌金眼睛一亮:“那你等我一下。”
行!在街口的车里等你。不大工夫,乌金又来了。这次带了东西来了,是一个罗盘。捧着那东西就跟捧着珍宝:“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
四爷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换他开车,林雨桐陪乌金坐在后面。一路上乌金都盯着罗盘,手不停的摆弄着,每到一个路口,他都会提前指明方向。
这一走,却越走越偏。很快,就开出了城区,到了城乡结合部。不过这好歹还在大路上,可等开出城七八里之后,乌金指的路就越来越偏僻了。开始是乡镇上那种柏油马路,后来干脆就是土路,是那种生产路。
车的性能还不错,这种路况竟然也感觉不到颠簸。
四爷开着车,不时的朝后看一眼。乌金关注的算他的,林雨桐只关注乌金,关注乌金的算法,然后就感觉车猛的一停,四爷回头看:“前面没路了。”
一条水渠挡在了前面。水渠上修了桥,但那种桥农用车过的去,这种车却过不去。
林雨桐看四爷,四爷目带询问:他行不行呀?
我也不知道呢。
到了这份上了,只得再问乌金:“怎么样?”
“就在这里……很靠近很靠近了……”他一脑门子的汗:“肯定就在这里。”
那就下去找找。
四爷和林雨桐都下了车,站在车边环顾四周,都是农田。水渠横贯而过,这个时候,天已经热了。农人都回家歇午觉去了,地头没啥人。
林雨桐就先看水渠,如今正是三伏天,正是灌溉的季节,水渠里的水缓缓流动,下面要是有人也都冲走了。她回头看四爷,却见四爷朝着一片浓密的林子走去。
那一片是灌木丛,荒地上长的乱七八糟的都是那种树。
她是不放心四爷一个人的,跟着四爷就走。乌金开车门要下车,林雨桐赶紧给挡了:“天太热,你还是呆着吧!”
说了这个,转眼看见四爷已经快到林子跟前了。她追着过去,就见四爷几乎是没有犹豫,就朝那藤蔓最繁茂的地方去。她急的什么似的:“那边有小路……”怕有什么东西伤了他。
那边四爷果然就站住脚,指了指那藤蔓:“人在那儿!”
嗯?
到近处了林雨桐都没发现,四爷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来的?
她上下打量四爷,回头见乌金没有追来,张口就问:“你怎么……”
四爷摆手,继续指着藤蔓,这是说现在别问,这里还有外人。
林雨桐从边上找了棍子,将藤蔓挑开,就见被裹在藤蔓里的王不易。
此时,王不易的头上的血都干了,成了黑色的。脸上衣服上沾染的都是。两人好不容易把人弄出来,王不易才哼唧了一声,等看清楚了是谁之后,他挣扎着道:“符箓……要符箓……”
这还真是……不知道是谁连累了谁。
将人送到最近的医院,先给处理了伤口,然后给了点水和吃的,人就活过来了。
林雨桐就问说:“是谁下的手?”
王不易摇头:“看不清……没看清……他们都在暗影里,我根本就看不清……”他说着,眼里闪过一丝厉色:“不过……我闻到一种味道……”
味道?
什么味道!
“一股子香烛味……”王不易轻笑:“一股子还算是不错的香烛味……”
这东西再不会闻错的,他本就是干这个买卖的。
四爷就明白了:“同行是冤家!除了你家,还有谁家的香烛不错,想来没有谁比你更清楚。”
王不易摇头:“不是冤家,是本家!那股子香味……是我家二叔,被我爷爷赶出家门,跟家里早就断了关系了……每一家其实都有些差别,但这打底的配比各家有各家的绝招。这是我王家的香!”
可你二叔要是活着,这得多大年纪?要是有后人,后人又在哪?
王不易苦笑:“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乌金在边上搭话:“我小叔见过……你们知道的,我小叔认识的人多……”
你小叔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先找到这个疑似王不易二叔的后辈才好。
王不易在这个小医院,不愿意动地方:“不用管我,好点了我自己回家。”
乌金又看王不易,然后点头:“好啊!”
林雨桐也看了王不易一眼,这场血光之灾已经化解了,暂时无碍。
三个人又驱车往回奔,因为乌林给的地址,在城郊。
城郊的一处村子,就在因为污染关闭了的制药厂的边上,这里像是棚户区,人倒是不少,主要是来城里打工的农民工。白天,这个村的人不多。找这种香烛铺子,很好找。村子的最外围,不算是村子的房子,就是临时搭建起来的活动板房。找的时候,那铺子的门是大开的。外面绷着一张遮阳网。遮掩网下面,地上铺着凉席。一个小腿被截肢的男人,坐在竹席上,削篾条。这种篾条是用来扎纸人用的。
活动板房是冬冷夏热,如今这种天,水泥地就跟热炕似的,铺着凉席用啥用。地面都能烫熟鸡蛋,可这个人就生活在这么一种环境里。
边上有个卖西瓜的,喊这人:“老王,热不热,给你降降温。”说着,兜头就是半桶的水泼过来。这个被叫老王的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骂道:“你小心点,把水溅到屋里,坏了我的买卖,我要你好看。”
边上围着的都笑,说老王:“到城里在街上要饭,挣的都要比你干这个挣的多。你说你……想不开呀!”
老王低头,闷声不说话,手底下一用力,一根篾条在他手里就这么给断了。
四爷跟林雨桐两人下车,朝对方走过去。林雨桐去看那些纸扎,问这老王:“手艺不错呀,这怎么卖?”
老王头也不抬:“不卖!都是订出去的货。”
“哪有不做生意的。”四爷蹲在他的面前,帮他整理篾条。
“生意得做,但我这接的活多,忙不过来。”老王将四爷手里的篾条都抢过来,“你们找别人做吧。”
四爷没起身,却先去看桐桐,见桐桐朝这边点头,他就从兜里摸出一沓子钱来:“能做吗?”
老王手一顿:“什么时候要?”
四爷没说话,只把钱塞给对方:“只问几句话而已。”
老王手一顿,低着头看着那一沓子钱明显犹豫。
林雨桐这时候走了过来,低声跟四爷道:“纸人上的香烛味儿,确实很特别。”这话声音不大,但却能确保老王能听见。
他抓着竹篾的手明显的紧了,四爷又放了一叠钱过去:“这些钱去别的镇子上,买上一个小院子,然后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开个小小的纸扎铺子。若是能在乡里,找个老实勤快的女人,也算是能成个家了。谁承诺了什么都是假的,拿到手里的才是实在的。”
老王将钱推过去的,摇摇头。
四爷低头把钱又拢回来,啥话也没说。林雨桐看见那钱里面夹了一张纸条,纸条上是一串数字,该是账户吧。
这老王倒是个很小心的人。他这样的人,身上真要是带了那么多钱,只怕也留不住。
四爷把钱收了,交给林雨桐:“算了,人家不肯做这个生意,另外找吧!”
两人起身,直接就上了车。等开出去了,林雨桐才看那纸条。这老王不知道背后做多少生意,这纸条又准备了多少张。肯定是预先写好的,抽一张塞过来就行。这纸条上,果然写着的是银行号码,另外就是开户银行、开户名,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时间,下午二点半。
四爷直接去了距离这里最近的农行,两点二十五分,这老王划着一个自制的木板车过来了。这木板车很常见,就是那种在街上乞讨的人常用的那种,木板下装上轮子,说走就走了。
他直接停在自家车边,林雨桐也没下车,开了车窗保证彼此说话能听得见,四爷又给扔了一包烟去,老王这才贪婪的拿着烟包吸了吸,但就是不说话。
林雨桐进去用自动存款机给把钱存进去了,然后把回执单给他,他这才开口:“之前,有人找我订过一批货,一大批货……就是纸扎的纸人,我扎多少,人家要多少,还把我手里的香烛都买走了。”
“这些人长什么样?”林雨桐从包里拿出纸笔,等着他说。素描出相貌就好说了。
这老王一脸奇怪的笑意:“我要说找我下订单的不是人,你们会不会认为我疯了?”
乌金迅速的把车窗摇下:“不是人?是什么?”
老王瞥了乌金一眼,又拿着烟闻了闻:“纸人?用纸人来订制纸人……纸人开口能说话,这事你们信吗?”
车上坐着的都信。
林雨桐就说:“你说详细点。”说着,她就扔了一打火机过去:“想抽就抽吧,这里离你的铺子远,烧不了的。”
老王利索的点了一支烟,手还有点颤抖:“……就是告诉你们的那样……晚上我在铺子里睡不着,太热了,就把铺子门锁了,想去通风的地方睡……谁知道没走出几步,就看见一黑影过来,到了跟前,才发现是一纸人……一个扎的还不错的姑娘……一开口就说话,找我定纸人,说她现在这个身子不好用,风一吹就散,叫我多预备几个……”
“可说了什么特别的话?”哪怕是什么特别的味道呢?
老王摇头,随即又点头:“她说不喜欢身上的香烛味……她喜欢桂花香,还问我,能不能找到那种桂花做的花笺纸……这算不算是特别。”
喜欢桂花味儿吗?
桂香!
这是林雨桐唯一能想到的有联系的人。
可桂香未必就喜欢桂花味儿吧。
林雨桐一肚子的疑问,先问他:“这一批货,她没说什么时候来取?”
老王瑟缩了一下:“明晚……说是明晚过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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