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一汪碧湖澄澈宁静,恰似镶嵌在接天连地的绿地毯上的一颗闪亮明珠。
湖畔水草丰茂,营帐连绵,人马云集,正中央一座高大金帐格外惹眼,帐前高耸入云的白底绣金狼大旗迎风飘扬,猎猎拂动。
那金狼栩栩如生,仰天鸣嗥,一如大突厥般骄傲张狂,不可一世!
一身威武皮甲的步离小可汗快步走来,神情凝重地踏入金帐,“大汗,大周方面以信鹰送来国书一封,指明由大汗亲启。”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细腻皮革,递给正在凝视壁上广幅地图的佗钵,眼中闪过一丝古怪之色,“说是让大汗亲启,但这国书根本没有封装,连一根捆扎羊皮卷的细绳都没有!”
佗钵神色一奇,接过这乳**白**柔软的羊皮卷展开,漆黑至不粘丝毫杂色的墨迹映入眼帘。
黑与白,形成了鲜艳无比的奇异对比,就像锦簇的花团,令人乍一看便不由自主地心生愉悦。
佗钵鬼使神差地扬声念道:“闻君素有六阳魁首一颗,奇丑绝伦,惜乎价值精骑十万,牲畜巨亿,不胜心向往之。
旬日之内,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至令吾徒劳往返也。”
步离微微低头,面无表情,似乎做好了充当兄长出气筒的准备。
却不料佗钵念完之后,不仅未曾大发雷霆,反而哈哈长笑,豪气干云。
笑声倏止,又由衷赞道:“好字!好字!本汗此前所见中原国书卷不下千百本,皆为中原大学者所书,可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刚柔并济,一气呵成,犹如龙飞凤舞的高绝书法!”
“字是好字,人也是妙人此信末尾竟然不落名号,显是料准另有他人会为本汗通风报信,本汗自会知道他的名号,不必他多此一举。”
“哈哈……久闻中原士族自诩圣贤子弟,素来注重风度雅趣,本汗之前还不以为然,如今看来……还颇有可取之处!”
步离背上冷汗滢滢,渐渐反应过来了,大汗不是没怒火,而是怒极反笑!
佗钵一生身经百战,不管是攀向大汗之位的过去,还是牢牢坐稳大汗之位的现在,都得面对来自内外各方面层出不绝的挑战。
在大草原这个强者称王的地方,没有人敢担保自己明天仍能保持自己的权力和地位!
但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佗钵从未遇到过这么淡然无比而又嚣张无比的挑战者!
从来只有他居高临下地等候那些挑战者自不量力地冲向他,给他当头击败,而从没有人能像这信笺的主人这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似乎他这大草原王者的六阳魁首,在那人眼中只是个俯身即拾的小物件!
胸中怒火熊熊,佗钵的眼神却愈发冰寒冷静,粗大的手掌紧紧握着羊皮卷,劲气勃勃,似要将之硬生生捏成粉末,整个人散发着雄狮般难以言喻的力量感、威慑感。
而在步离眼中,佗钵近些年来滋生的浮躁骄横气息悄然消去一空,宽大的骨干和充满强悍味道的脸容轮廓令人印象深刻,更因他那副像是与生惧来的气度与自信,使人感到他是那种果断坚韧,拥有无限活力,且雄材大略、为求成功不择手段的枭雄式人物。
“那个击败木杆可汗,强势荣登大草原之主的佗钵又回来了!”
…………
“成了!”
就在佗钵情不自禁地运气于掌,揉捏羊皮卷的一刻,远在千里之外,刚刚踏上大草原的石之轩忽然轻笑一声,拍手庆贺。
“愚蠢的蛮人啊……你又怎知,我取你性命不过易如反掌,而我唯一的苦恼,只在于如何在广阔大草原至乎千军万马、数十万胡人中寻到你都具体位置,最关键是我还没见过你!
我可没太多闲工夫跟一个草原酋长耍来耍去,况且其间你亦可凭借主场优势设下步步陷阱,重重杀局,待我入瓮,硬生生耗尽我的耐心和精力。
而今你中了我隐藏在羊皮卷上的
,天涯海角,再无你逃命之处!”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以种魔诀里的秘法将精神力量隐藏在羊皮卷上的字意境里并不难,难就难在石之轩并没有见过佗钵,也没有一丝半点佗钵的随身物,根本无法辨认佗钵的精神气息,也就无从透过羊皮卷施加。
然而石之轩只看准了一点,那就是他以国书的名义寄给突厥大可汗的羊皮卷,虽然可能经过重重人手的检查,但最终仍会到达佗钵手上,而且是完好无损地到达佗钵手上!
在大草原上,有资格损毁这张羊皮卷的人,或是有胆量运使真气冲击这张羊皮卷的人,有且仅有佗钵大可汗本人!
唯有佗钵通读了羊皮卷上的嚣张字,怒火攻心下才会忍不住爆发真气摧毁羊皮卷!
如此一来,石之轩留在羊皮卷上的精神力量,自然就轻易捕获了佗钵送上门来的先天真气及精神意志。
刹那间,石之轩本尊阳神的虚无神念透过重重空间,连接上羊皮卷上龙飞凤舞的字意境所储存的精神力量,再以之为基点,勾连佗钵的精神气息。
悄然功成!!!
遥遥感受着突厥王庭方向那股暴虐中夹杂着冷酷的气息,石之轩快马加鞭,**驰骋,徜徉在大草原的无垠天地里。
除非佗钵的精神力量同样达到了“锁魂”境界,否则一辈子也休想挣脱他的
,即使由大宗师层次的精神高人出手为佗钵化解也无用。
在这个主旋律是武与道的世界,唯有武与道的力量是绝对的依仗,亦唯有武与道的真正强者够资格横行霸道,任意妄为!
“大草原强者为尊,突厥的“武”其实不弱,但突厥的“道”却相当薄弱,只因游牧民族其兴也勃,其亡也忽,存在时间段往往只有中原王朝的十之一二,根本不等形成自己的完整明就已衰败甚或灭族。”
所谓“道”,正是指具有民族特色的精神明,至乎发展成为流传千古的化系统及神学宗教!
无可置疑的是,宗教在精神和灵魂上的研究造诣,乃是一个民族明的智慧结晶,其心灵与精神的修炼理念和系统往往领先于整个民族,就像黑夜里的明灯一样,指导着武道修行者在精神层面高屋建瓴,让整个民族一代又一代高手辈出。
这一点,发源了道教、儒教的中华,发源了婆罗门教、佛教的天竺,发源了拜火教、明教的波斯,无不是最好证明。
而以石之轩所知,就连后世的蒙古之所以能够压制中原的儒道佛,君临华夏,密宗的力量在其中可是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至少顶翻了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
忽地,石之轩眸光一凝,瞥向东北方二十余里外的碧空,一点儿黑影仿似给纳入了望远镜的视野一般,刹那间放大为一只翼展半丈的偌大雄鹰。
雄鹰的飞行轨迹看似与他的行程毫不相干,但他如何感觉不到雄鹰的锐利鹰眼直勾勾锁定在他身上。
毫无疑问,他的行踪已经落入突厥汗庭的掌控之中!
如今的突厥,在大草原的权威毋庸置疑,对整个大草原的掌控力度亦非同凡响。
放眼整个天下,突厥唯有两个敌人,东西各有一个,西是波斯,东则正是大周。甚至为了有效掌控东西间横跨万里的广阔疆域,以及分别应付东西两大敌国,突厥不得不在西域设立小可汗,统管阿尔泰山以西的近半疆域。
这或许是突厥未来分裂的重要根源之一,但此时,却保证了突厥的高效统治!
“在交通和通信如此落后的时代,过于庞大的疆域往往也是一种负累,历代中原王朝正因这个先天限制,即使拥有强盛武力,在收复汉家故地之后,也难以多多开疆拓土。
若非突厥凭借草原的独特地利及马匹、信鹰在交通和通信上占了很大优势,根本不可能占据万里之辽的疆域!”
石之轩心头闪过种种明悟,不再理会那只监视自己的雄鹰,转而将精神集中到胸前似有生命般轻轻震颤的微型玉剑上。
似乎离大周气运的笼罩范围越来越远,玉剑核心处封印的劫运煞气生出感应,剧烈波动起来,使他不得不加注一分太清罡气,增强封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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