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市长摆明了就是坑人,说句不好听的,他来德江也不短了,不见他干出什么了不得的事儿来,就会拉帮结派,到任第一桩,就是赶紧把财政烂摊子丢给薛市长,等着薛市长干出了成绩,他又来摘桃子,这人品啊!”
接待处副处长张晶是位美少妇,和市委大院的大多数女性干部一样,对英俊,年轻的薛市长有着莫名的好感,平素谁非议薛市长几句,她都要插嘴反驳,不辩个赢,不算完,今次之事,她犹为恼火,真是恨死了那位死人脸的黄市长。
说来,人心无论善恶,皆有一杆秤,谁干了什么,谁是谁非,一上秤,就秤出来了。
活土匪脾气不好,爱顶撞领导、名声差,那是在德江的上层官场,但于基层而言,薛市长那是有口皆碑,广受欢迎,大有传奇色彩。
首先,这个市长年轻、英俊,好的卖相,永远能大大加分。
其次,薛市长没架子,从来不对下面的人呼呼喝喝,像个邻家青年。
最重要的还是,薛市长有本事,别的不说,单是德江风景区,蜀香王两件事,就值得所有德江官员感恩戴德。
因为这两件事,德江成功超越横在前列的梅山、银山,完成了地改市,德江的政治地位提高了,惠及的是全体德江干部,更值得一说的是,地改市后,每个月的工资也多了十多块,这是看得见的、实实在在的好处。
如此一个领导,又怎会不受下面干部欢迎呢。
和薛老三一比,黄思文还真是比哪儿,哪儿不如!
却说,小灵通见底下几位越说越不像话。他不过是卖个关子,结果被这帮人引得离题万里,简直要开成了黄市长声讨大会了,赶忙道。“嗨嗨。我说几位,领导们的对错。咱们还是少讨论得好,别离题啊,猜猜,快猜猜。到底是谁胜谁负?”
他没想到关子卖到最后,竟是他自己先着了急。
“有什么好猜的,答案不是明摆着么?肯定是薛市长大获全胜,这是毫无异议的。”
说话的女郎留着一头漂亮的黑发,刘海儿也不似这个年代多数女性修剪的整整齐齐的那种,而是略带弯曲,间隔着缝隙。附在清秀的额头上,十分耐看。
这女郎,并不是接待办的正式成员,而是蜀中大学行政管理专业的大四的学生。挂靠在德江接待办实习,已经有小半年了。
却说刘海儿女郎话音方落,小灵通便猛地一拍桌子,喊道:“高,实在是高,还是你们大学生脑子活,转得快,连这等答案都猜得到,姚璐璐,你先别说,让我猜猜你是怎么猜出答案的,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你肯定是反向推导才猜出答案的。我卖这个关子本身就是个破绽,本来嘛,关子一卖,答案必定是不一般、不寻常,若是集聚大势的黄市长获胜,那还有什么意思,这也就不叫卖关子了,结果也只能是薛市长完成了翻盘,姚璐璐,你的心思,我猜得很准吧?”
姚璐璐生得美丽,有青春动人,小灵通这男身青年难免想入非非,平素有事没事,还爱说几个笑话,逗逗姚璐璐,惜乎美女根本半个表情也欠奉。
今次,好容易引得姚璐璐开口,小灵通热血沸腾,哪有不上赶着逗弄的。
却说,小灵通自说自的当口,满场静寂无声,倒非是众人都乐得看他挫男戏美女,但因众人皆被小灵通爆出的结果吓到了,还没回过神来。
唯独那美少妇张晶先回过神来,一把揪住小灵通的肩头,闪着晶亮的眸子,笑道,“小灵通,这回你可想得多了,咱们的姚大美人儿,哪里是靠反向推理得出的答案,只怕心中以为那位薛大市长永远不会失败呢。”
她话音方落,姚璐璐粉面羞红,抬头朝她看了过来,嘴角浅笑,:“只怕是彼此彼此。”
刷得一下,美少妇霞飞双颊。
的确,张晶猜到姚璐璐的想法,并非心思灵透,而是因为彼此都是女人,心中存着差不多的念想罢了。
却说薛向的两大脑残粉正暗斗的当口,马丽、张杰等人也回过了精神,七手八脚地扯了小灵通,热血沸腾地喝问,局势到底为何会出现如此巨大的翻转?
待得听完小灵通的一番分说,所有人都傻掉了。
的确,在黄大市长手握七票的当口,薛市长竟还能起死回生,翻转局面,这他妈还是人吗?
就在市委大院各个办公室沸腾的当口,着急地在薛向办公室里踱来踱去的江方平,蔡国庆终于也收到了消息通报。
江方平猛地一跺脚,叫道:“就知道首长永远不会让我失望,他娘的,这段时间可把老子憋疯了,老蔡,老子不等你了,老子马上要回去召开局党委会,这回老子到要看看那帮王八蛋还敢不敢跟老子阴奉阳违。”
哪里知道蔡国庆根本不接他的腔,猛喝一声,一拳凿在墙上,当先冲出了门去。
是的,这天晚上召开的常委会的影响力是巨大的,不,简直是空前的。
在黄思文手握七票的情况下,还是让薛向成功地翻转了局面,对黄思文而言,其结果是灾难性的,对薛向而言,收获的威望是无与伦比的。
试想,黄思文趁着薛向离开的当口,聚敛势力,精心布局,策划了许久,抓取了胜势,最终还是一战败北。
且他在薛向面前的失败,可以说是连续的、一贯的!
如此一来,当失败具有了习惯性,这便形成了一种颓势,一种预期,一种让旁观者看来无论黄市长怎样折腾,最终都会败倒在薛市长手中的逾期。
然,这种逾期一旦广泛扩散开来,便形成了一种大势,一种薛市长必胜,黄市长必败的大势,如此大势一旦形成,便意味着黄思文在政治上的彻底失败。
试想,谁愿意跟从一个始终失败的领导,而若无人跟随,又从何谈政治力量?
……
“失败了,还是失败了。”
常委会过去了已经快一个钟头了,黄思文的脑海里,始终只剩了这一句话。
散会后,他没有返回办公室,而是径直奔了迎仙阁,要了间房,和一打印着洋码子的啤酒,他在房间寻了个最阴暗的角落坐了,黄橙橙、鼓着气泡的啤酒,不要钱似的往喉间倾倒。
他这幅模样,被推门而入的邱跃进看在眼里,没生出可怜到生出可笑来。
一个借酒浇愁的家伙,连白酒都不敢喝,反喝起了啤酒,能指望他有多大气魄!
“黄市长,喝醉了没,没醉,我陪你喝!”
说着,邱跃进行到近前,从兜里掏出两瓶二锅头,塞一瓶进黄思文怀里,自己拎开一瓶,便朝喉间倒来,带火的酒箭,射进喉间,像倒刺扎了进去。
黄思文捏着酒瓶,暗自咬牙,拎开一瓶,朝喉间倾倒,酒方入喉,他便哇的一声,喷了出来。
“这下总该清醒了吧,我的黄大市长!”
说话儿,邱跃进将他手中的酒瓶摘了过去。
他心里很清楚,黄思文借酒浇愁,半是真愁,半是别有用心。
试想,他黄思文真要借助酒精大浇心中块垒,躲在自己家里喝就是,何苦大老远跑到这迎仙阁来,还不是早知道他邱某人今夜暂居于此,诉苦之余,想来大借东风。
借东风?好说!
即使黄思文不借,他邱某人也会主动借与。
对于薛老三,邱跃进已然是一天都不能容忍,一想到如花美眷夜夜雌伏他怀,他的胸膛都要烧炸了。
说来,薛老三不在德江的这几日,邱跃进使动法力,令苏美人处处受难、步步遭灾,所求不过是制造几次英雄救美,不奢望引动佳人出轨,只求拉近彼此距离。
当然,邱跃进不是笨蛋,万万不会每次苏美人受难,他就出场,这是不打自招。
细细数来,薛老三离开德江的一周时间,苏美人五次倒霉,他只出现了一次。
一次不多,恰到好处,其余四次设计,自然也非是浪费,女人总是在孤独无依的时候,最容易在心里产生缝隙,想找个可靠的男人,坦露心扉。
在猎yan苏美人的过程中,邱跃进无疑称得上心理学家。
然而,最后一次设计,也就是今日中午市一中教务处的那一幕,本也是邱跃进精心策划的,根本目的,是想将苏美人送入派出所。
他这个白衣天使,即将在监狱这个最阴冷、幽森的场所,和绝代佳人相会。
可哪里知道,好死不死,该死的薛老三在这个时候杀回来了,一番辛苦,就此付诸东流。
至此,邱跃进清楚,只针对苏美人下手,决计是不行了。
先不提苏美人这个知性美女,冷静、聪明,不是容易上手的花痴女人。
单是薛老三,就是他必须越过的障碍。
薛老三不倒,他邱跃进再有本事,也决不可能冲进薛家去抢女人。
是的,他邱某人色迷心窍了,非盯着薛老三的女人下手,但并未色令智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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