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他们上次下乡出车祸后,县里就再沒有像样的车子,梧桐送的车子又还在路上,这个时候要带考察团的人下乡,王鹏只得求助于兵站。
好在兵站一向与地方上來往密切,加之金家声本就是运河人,得知家乡人过來考察,就是王鹏不请他帮忙,他也是主动要來的了。
王鹏与金家声讨论制定路线后,纪芳菲赶來说也要去各乡转一下,她手上的项目也得抓紧确定具体落户哪个区了。
萨杰虽然对王鹏不同意把援建资金直接分掉意见很大,但是看他拉了这么多人來,真有在日土大干一场的打算,心里倒也有了几分认同,主动要求一起陪考察团下去,毕竟他是当地人,对环境比王鹏更熟悉,加上最近边境上不怎么太平,他一起去会更方便些。
人员确定后,才发现一辆车不够,兵站也不可能再抽出车來帮忙,恰好东子來电话,说他和冯海波他们还有一天就能到日土,王鹏当即决定再等一天后一起上路。
许总和邵董这时突然提出他们不打算跟着去其他地方了,一來是邵董的病情有点加重,需要去拉萨的大医院治疗,二來是他们本就是做酒店,太偏僻的地方目前也不适合去投资。
王鹏见如此也不便相强,便请地委办主任边巴送他们去拉萨,直到他们走之前,王鹏都沒有问他们有沒有投资的打算。
许总临上车前,自己觉得过意不去,对王鹏说:“王书记,我们做酒店的,不适合在这种小地方投资,不过,我有朋友也是开饭店、旅馆的,虽然不是大生意人,但到这里投资开几家饭店、旅馆应该沒有问題,我回去后马上就帮你联系,让他们过來看看。”
王鹏连忙说:“那就请许总费心了。”
邵、许二人对日土投资不感兴趣,但东子和孙梅梅到了以后,孙梅梅直接就对王鹏说:“就你这一条街的地方,我们自己做就解决问題了,你搞得这么辛苦干吗。”
王鹏哑然,“阿姐,你现在真财大气粗了啊。”
孙梅梅呵呵笑道:“我这是慷他人之慨呢,反正是你的钱,我管花不管挣。”
东子笑道:“你别害他了,回头说他不廉政,这些年就白辛苦了。”
孙梅梅吐了吐舌头,不再讲下去。
不过,这倒真提醒了王鹏,立刻对东子说:“你这些年一直在搞开发,你看看,这条街交给你來搞开发,能不能成。”
东子瞪他一眼,“每次你缺钱的时候就挖坑让我跳,以为我是财主啊。”
“少來,你又不是慈善机构,真沒赚头,你会往下跳。”王鹏回道,“给句实话,我心里也好有底,该怎么个搞法。”
东子叹口气说:“十年吧,再过十年也许会起來,你这三年任期里要想都干好,怕是难。”
王鹏看了他一会儿,嘴角向上一扯,“那我也别想一步到位的事了,先把沿街的房子全部翻建一下,走低端路线吧,等商户们尝到甜头了,自己也会想着要往高处走。”
三人走在大街上,王鹏指指路边墙根晒太阳、念经、聊天、嬉闹的老少,“看见沒有,闲得发慌,给他们找点娱乐都是好的。”
说着他仰头看了看蓝天,继续道:“最近援藏干部中好些人情绪低落,想家的人越來越多,工作也沒心思了。说穿了,还是这里的生活太单调,我是不仅要把这里的经济搞上去,也得把我们这支队伍的人心给捏住啊。”
东子停住脚步,指了指孙梅梅说:“梅梅在拉萨的生意正告一段落,干脆过來帮他一下吧,开个饭店先搞起來,从丰富他们的餐桌开始。”
孙梅梅笑道:“好啊,这个简单。”
王鹏撇撇嘴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儿沒什么新鲜蔬菜,生活用品都是南疆拉过來的,碰上冬春两季封道,你这饭店开着也沒东西吃。”
孙梅梅噗哧一笑,“难怪人家做酒店的要逃走了,连你自己都沒信心嘛。放心吧,我打算开就自有办法,你后面坡地上不是种了蔬菜吗。我们可以扩大种植范围啊,事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就不信种不出适合的品种來,咱们那边冬天都用大棚,这里也可以想办法弄暖棚。”
“这主意好。”王鹏双手一拍,“阿姐,那就讲定了,你不能走了,这事交给你啦。”
第二天考察团出发的时候,孙梅梅來送,纪芳菲把自己宿舍的钥匙递给孙梅梅,说已经关照局里的人,待会就去帮孙梅梅搬东西,与其住在人家家里,还不如住她那里自由些。
孙梅梅笑着接了,让东子、王鹏他们路上多照应女同志,胡导坐在车上开玩笑,说孙梅梅干脆也一起去得了,多个女同志多份热闹,被东子在头上猛拍了一下。
与冯海波一同來送车的,还有袁洪建,不过,他沒跟考察团一起下乡,由金家声安排搭了前往狮泉河的车,当天就回去了,走前给王鹏他们这批援藏干部留下好多吃的用的,说是临來前镇里大伙捐的,还说毛衫城不少商户捐的东西是自己托运过來的,估计也快到了。
这次下乡虽然已值雨季开始,路上时晴时雨,状况频出,但较之王鹏他们上一次的险象环生,却又都算是小儿科了,最严重的一次也不过是陷车,弄了四个多小时才将车推出來。
不过,张德宝、翁南的收获颇大,在各乡都找了不少的样品,尤其在东汝的盐湖,张德宝硬是多逗留了一天,王鹏看他那种兴奋莫名的表情,心里也犹如初恋时小鹿乱撞一般,猜测着这里的发现必定是有着意料之外的惊喜。
果然,那晚,一行人借宿在藏民的帐篷里,张德宝睡不着,到帐篷外抽烟,正遇上也一个人在外面抽烟的王鹏,俩人便凑一堆儿,点牛粪取着暖,边抽烟边闲聊,话題就落在张德宝的发现上。
“其实,我年轻的时候就來过阿里。”张德宝的脸被火光映得通红,“长期的地质演化,以及频繁的岩浆和火山活动,使得这一地区的地质构造变得相当复杂,形成了多样的沉积环境,因而也造就了有利的成矿地质条件。”
王鹏在一旁静静地拨弄着火堆,仔细地听着张德宝说那些专业得令他很多都明白不过來的地质名词,但这都并不妨碍他认真的听下去,他相信,张德宝今天会如此感慨,一定是发现了令他追寻已久的东西。
“……经过这么多年的地质勘查,就我们目前所掌握的地质资料來看,这一地区的矿产资源远不止现在发现的这些,这里除了大家津津乐道的砂金矿,其实铜、铁、硼矿的含量也相当丰富,甚至是绝对优势的品种。另外……”张德宝的神色兴奋起來,“这里竟然还有含量丰富的锂矿。”
“锂矿。”王鹏对这东西有点陌生,虽然他敢肯定这是张德宝兴奋的源头,但到底这东西为什么令张德宝兴奋,他就猜不到了。
张德宝朝他笑笑说:“很多人不知道这个东西,这很正常。过去,我们国家只把锂工业和军事工业联系在一起,锂矿的产地是极严格的军事秘密,但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全球贸易的加快,大家才慢慢发现,锂化合物具有广泛的应用性,而全世界有锂矿资源的国家才不足十家啊。”
“全世界不足十家。”王鹏惊讶地张大了嘴,呼吸一下困难起來。
“你不用惊讶,这是事实,而且,就目前的发现來看,我们国家也不是世界上储量最丰富的,但全亚洲我们也算是别无分号了。”张德全将抽完的烟蒂扔进了火堆。
“张工,你今天似乎特别兴奋,是和这个锂矿有关吗。”王鹏终于问了自己想问的问題。
张德宝郑重地点点头,“不错,据初步判断,这里的盐湖应该是锂矿,进一步的结果必须等回去分析后才能最终确定。”
王鹏抽烟的手有点发抖,脚底下踩着这样的稀缺资源,这里的人们却是一无所知。
“张工,我能问你件事吗。”王鹏狠狠地吸完最后两口烟,将烟蒂踩灭,看着张德宝认真地问。
“请说。”张德宝转头看着王鹏说。
“省市两级政府知不知道地勘局和周先生合作,來这里做勘测。”王鹏问。
张德宝沉吟了一会儿说:“其实,我们局一直是省直属的全额拨款单位,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王鹏点了点头,“那么,如果证实这里确实有矿可采,谁來谈项目合作。”
“我们和周先生的合作一直是技术入股,基于一直以來的合作关系,我们和他沒什么要再谈的,所以,正式谈应该是你们和他谈投资的事吧。”张德宝说。
“张工,非常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可有得我好好消化一番了。”王鹏说。
此刻,王鹏的心里其实已经是波涛翻滚。
张德全虽然沒有正面回答,但王鹏听懂他的弦外之意,这次的投资,实际上是省市两级政府和周先生的一个合作项目。
面对如此优质的项目,难道真的仅仅就把投资引來就行了。
王鹏陷入了沉思之中,连张德全什么时候回帐篷的,也沒有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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