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在梧桐大酒店摆了一桌酒,请莫辰天、雷琳吃饭,秦阿花、王鲲夫妇同时作陪,酒席上,王鹏向莫扶桑的父母正式提出,要娶莫扶桑。
莫扶桑对王鹏沒有向自己求婚,心里感到有些失落,但见他这样郑重其事地把双方家人叫到一起提婚事,心里还是有一丝宽慰。
这莫辰天、雷琳早就在王鹏进藏前就把当作女婿看待了,所以王鹏一提婚事,他们就满口答应,并且立刻与秦阿花商量起來如何操办这场婚礼。
哪知,王鹏却说:“叔叔、阿姨,我和扶桑都是从政的,所以,婚礼想尽可能地简朴些,就是亲朋好友聚一下。”
从九十年代初开始,婚礼都是越办越奢华,到九十年代中后期,哪家如果婚礼办得不热闹,多半要被人暗地笑话好久。
因而,王鹏的话一出口,遭到除莫扶桑外一桌人的反对。
莫扶桑不是不反对,而是难过得不想说话,她沒想到王鹏不但不跟她商量,还直接当着两家人的面就说了自己单方面的决定,这让她越來越怀疑,她在王鹏心里的位置。
不管大家如何反对,王鹏都沒有辩驳,但是态度很坚决,这让所有人都有点悻悻的感觉,莫辰天更是吃了一半就拂袖而去,雷琳随后也客气地告辞。
王鲲夫妇送秦阿花回家,走前劝王鹏再好好想想。
“你是不想结婚吧,”
王鹏送莫扶桑回家的路上,莫扶桑问王鹏。
“扶桑,你应该知道,如果广发请柬,必然会有一堆送礼的人,我们很难区分,哪些是我们可以收的,哪些是不可以的。”王鹏说。
“收就收吧,婚礼收份子至于让你那么为难吗,”莫扶桑不满地说,“人家收人情都收得手不软,你结婚收个份子都怕成这样,”
王鹏皱皱眉说:“别人我管不了,自己却总还是能管的,我希望你能够理解。”
莫扶桑心里很矛盾,王鹏回來后的态度变化是她心里的一根刺,但她看到他脸上露出來的不悦,又不敢再把话说下去,生怕他真的从此离开自己,毕竟她大了王鹏三岁,在梧桐这个小地方,一个已经三十一岁的姑娘沒嫁人已经很丢脸了,如果再被男朋友甩了,以后只怕是沒人会娶她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让江秀看笑话。
“行吧,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莫扶桑最终妥协了。
俩人第二天就各自去开了结婚证明,接下來的几天,又是体检,又是领结婚证忙了一个星期。
就在办婚礼的当天,省委组织部的电话也來了,让王鹏作下准备,三天后到天水,准备前往东江市任职。
莫扶桑暗暗庆幸,总算赶在王鹏离开梧桐前把婚事办了。
婚礼请的虽然只是双方的亲朋,事实上來的人仍旧不少,王鹏的朋友多,莫扶桑是同学多,但按王鹏事先的约定,來的人一律不收礼金。
李慧和王帅都赶回來参加婚礼,东子是和李慧一起到的,同时替李震川夫妇和李怀楚夫妇带來了礼物,一幅李震川手书的大字,一套38年版的线装《资治通鉴》。
正好回宁城述职的石沪生也來参加婚礼,替辞职去了美国的吴双杰送了一对玉碗,王鹏后來按市场价格委托东子将钱汇还给他,还引得吴双杰隔洋打电话來把王鹏骂了一顿。
欧阳晖打电话來祝贺,并邮寄了一幅他自己画的《竹菊图》权当贺礼,王鹏后來一直把这幅画和李震川的字一起挂在书房里。
四*人帮悉数做了伴郎,冯天笑在外地采访赶不回來,让冯天鸣代为祝贺。
李泽、冯天鸣、年柏杨等宁城和梧桐官场上的人,王鹏都沒有邀请出席婚礼,反倒是在他走的前一天,由宁城市委出面,给王鹏办了个饯行宴。
刚上任的市长冯天鸣代表市委、市府发言,算是在王鹏离开宁城外任前,各自留了个温馨的印象。
只是,从结婚当晚开始,莫扶桑就一直笑不出來,甚至后悔自己当初沒有申请与王鹏一起援藏。
婚礼当晚,王鹏喝得很醉,这让本就一直憧憬美好洞房夜晚的莫扶桑大失所望,更让她难过的是,王鹏在半梦半醒之间要了她,嘴里却一直喃喃地喊着“芳菲”。
第二天也是如此。
临行前一晚,莫扶桑帮王鹏整理好行装,看着醉倒在床上睡得很不安稳的王鹏,怎么都不愿意再躺到他边上,她实在不愿意让自己成为另一个人的替身。
在王鹏与纪芳菲的关系中,莫扶桑一直以为,王鹏是被动的,所以,为了留住王鹏,守住自己的爱情,莫扶桑曾经不遗余力。
但她沒想到,两年援藏回來的王鹏,心里已然住进了别人,她与纪芳菲在他心中的位置,完全颠了个。
这是她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只是,她觉得自己比纪芳菲幸运,王鹏已经成了她的丈夫,纪芳菲可以用两年的时间偷走他的心,她一定也可以把他的心找回來。
在她把王鹏的心找回來以前,她绝不愿意再当她的替身。
王鹏动身去天水这天,姜朝平、余晓丰也接到了调令,晚王鹏一天到天水与他碰头。
俞天岳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单独见了王鹏。
“我马上要回京了,你这一去,除了打开局面,你别无退路。”俞天岳给了王鹏这样一句临别赠言。
王鹏很感激俞天岳最后为他做的这些努力,尤其是让姜朝平、余晓丰跟他同去东江,这对他來说,那种要去孤军奋战的感觉总算降低了一些。
“书记,您放心,我绝不会在东江给您丢脸,”王鹏说。
俞天岳说:“东江和你在日土的情况不同,别人沒有援助你的义务,而且经济形势复杂、观念也复杂,你一定要多花心思才行。”
俞天岳的谆谆善诱让王鹏觉得很温暖,官场之上,越往上层,越少有人愿意交心。
俞天岳无论是因为自己被挤出运河心生感慨,才会对王鹏有些嘱咐,还是因为对王鹏的欣赏想要及早提醒他,这些在王鹏看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既然把这话说出來,那么他就是毫无疑问将你视为自己人了。
告别俞天岳,王鹏去了管国光的办公室,管国光说过,他将亲自送他前往东江赴任。
在俞天岳调走既成事实这样的情况下,管国光还要亲自送王鹏前往东江,虽然一部分原因來自于中组部的关照,但根本來说,还是管国光自己对王鹏的欣赏。
无论是王鹏在曲柳、梧桐,还是在日土的政绩,都让管国光对他欣赏有加。
虽然当初“截河事件”也是管国光亲往宁城作的处理,但作为组工干部,党性、原则是根本,服从组织决定前往处理,不代表管国光心里沒有自己的看法,所以,他很乐意用亲自送王鹏去东江这样的方式,來表达自己对王鹏的支持。
在前往东江的一路上,王鹏与管国光同坐一辆车,他几乎不太开口说话,心里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在东江打开局面。
潘广年已先王鹏一步到东江出任市委书记,有关这个安排,管国光虽然沒有明说背后的原因,但王鹏很清楚江一山的用意。
王鹏一直都对自己与潘广年的这种面和心不和的状态心生遗憾。
他清楚记得自己第一次在金军的饭局上见到潘广年的情形,那时的潘广年儒雅而亲切。
时隔几年,观念上的差距使他们竟然越走越远,王鹏不知道未來几年,在东江他与潘广年又会是怎样一个局面。
“在想什么,”管国光在车行一个多小时后,突然问一直沉思的王鹏。
王鹏笑笑说:“养养神,沒想什么。”
管国光知道王鹏沒说实话,但也不以为意,而是说:“不错,养足精神才好大干一场。”
王鹏的嘴角牵动了一下,真的是人人都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可是他似乎是被逼到了一种非上不可的境地,而且还必须开出一条通途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千金之重。
余晓丰的确是一位称职的秘书,在他知道王鹏要把自己带往东江后,就着手整理了东江的资料,尤其是有关东江经济发展的资料,并在王鹏结婚前交给了他。
从余晓丰的资料上可以看到,东江市在过去几年里,国内生产总值一直维持10%的年增率,比起全省年增长率16%低了六个百分点,远远低于全省平均水平,96年的国内生产总值只有320亿元,工业生产更是出现了负增长。
近年來,东江工业的不景气,还导致企业破产的进一步加剧,大量下岗失业人员引发的再就业问題,已经多次引发社会矛盾,社会反响极大。
王鹏的脑子里一遍遍地梳理着余晓丰的那些资料,企图能在这些东西里为自己找到一个入口,一个打开东江开放大门的入口。
正如管国光所说,王鹏來东江是沒有退路的,成,他就将在这块异乡土地上站起來,败,他将沉沒在异乡的政治舞台,连回去的方向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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