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高英已经开了腔:“怎么说呢,当时的调查重点在曾暮秋身上,其实对曾春秋注意得并不多。虽然知道她是天水慈善基金会的副理事长,但据我所知,大家都沒往这方面去查过。”她突然停下述说,反问王鹏,“你是不是发现什么问題了。”
王鹏不由苦笑,这老姑娘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一点不敏感,但对于工作是十二万分的敏感,对王鹏的提问她沒说出任何有用的东西,倒是已经想着把王鹏套进去了。
“沒有,我只是想了解一下。”王鹏说。
“你就瞒我吧,”高英不悦地说,“最近我们接到不少举报,都是关于他们那个监事长的……”
“等等,”王鹏立刻打断她,“你说的人是不是叫屠德昭。”
“嘿,我说嘛,你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别打岔,”王鹏知道高英在工作上是有点难缠的,得适时阻止她自由扩展,“我是今天收到这人的一张名片,觉得名字眼熟,一下想不起來在哪见过,所以随口问你一下,是不是这人。一个基金会,也可能不止一个监事。”
“你还别说,就是这人。”高英给予肯定,并且说,“这人跟省内公益界人士的关系都不浅,是最近两年才崛起的省内新贵,本省禾木市人。不知道你是哪里看到过这人的名字。”
“禾木市人。”王鹏喃喃反问,总觉得什么东西就在眼前,一时又抓不住,只好问高英,“能不能透露,都举报这个人什么事情。”
高英一下沒声了,王鹏立刻意识到自己这个要求过分了,连忙说:“不干这行马上就忘了规矩,呵呵,对不起,”
“沒事,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即使跟你说了也沒问題……”
高英似乎是真打算告诉王鹏,王鹏却突然想到自己在哪里看到屠德昭名字了,他立刻阻止高英道:“别说,我想起來了,为什么会觉得这名字眼熟,也大致能猜到你们收到什么举报信了。”
“嘿,厅长,你得跟我互通有无,”高英一急又喊王鹏厅长。
“我沒什么有无跟你好通的。”王鹏笑道,“别给我沒事找事。”
“你才沒事找事呢,这个点打电话骚扰人家正常休息。”
“得,高英同志,您继续休息,我不打扰了。”
王鹏轻笑着直接挂了电话,留下电话那头的高英咬牙骂他可恶。
挂好电话,王鹏脸上立刻笑意全无,心情也沉重起來。
从学校饮水工程,到慈善基金会监事,再到周五的表彰会,王鹏觉得屠德昭这人不容小觑。
次日中午,江秀请王鹏吃午饭,还再三叮嘱不见不散,王鹏只好牺牲午睡时间赴约。
“扶桑说你不让她参加周五的晚宴。”江秀吃到一半时突然问。
“你们还真的什么都说。”王鹏摇头复又点头,“是的,我让她别去。”
“干吗,龙潭虎穴。”江秀嗤之以鼻。
“沒那么严重。”王鹏笑,“我喜欢把老婆藏家里。所以你该庆幸,沒当成我老婆,不然很惨。”
“要这样说,我情愿惨的人是我。”江秀说。
虽然知道江秀这句不过是玩笑,但王鹏还是尴尬了,后悔不该跟她开这玩笑,偷偷观察江秀的表情后,低声说:“对不起,不该开这玩笑。”
“沒事,我现在的内心无比强大。”江秀朝王鹏瞄了一眼。
王鹏讪笑着点头,“这就好。”
“你沒说为什么不让扶桑去。”江秀向來喜欢追根究底。
王鹏反问:“那你妈妈和你为什么不是这个基金会的成员。”
江秀一愣,随即笑道:“你可真够鬼的,故意先让扶桑來摸我底的吧。难怪我爸喜欢你,你俩简直是一个调调,他也不让我妈抛头露面,尤其是生意人多的场合,尽一切可能避免。”
王鹏点点头,心里却忽然沒來由想起当年在东江,江一山坚持要让宁枫参与东江港区的建设,以宁枫一贯的作风,江一山难道也……。
不想还好,这一想,王鹏只觉得胃里一阵难受,脸色不由自主就难看起來。
江秀对王鹏突然的神情变化感到诧异,仔细审视他后问:“你不舒服。”
王鹏勉强笑笑说:“大概吃太快了,胃里难受。”
江秀朝他将信将疑地点点头,“那你慢点吃。胃要是有病,还是早点去治,拖成大病就麻烦了。”
宁枫的离开势必使许多事情都变成了无解,王鹏知道这谜沒机会解,就强令自己抛开这个念头,镇定下來回到当前。
“对了,你常代表公司参加基金会的活动。”王鹏扒着盘里的菜问。
“看情况,如果当年我们捐过钱,就出席一下,沒捐过就算了。”江秀说。
“你们老板倒是善心人士。”王鹏笑笑说。
“呵呵,你现在讽刺人也是笑里藏刀了啊,”江秀横了王鹏一眼,看王鹏脸上居然有被冤枉的表情,她稍稍愣了一下,继而说,“你要真这么想,干吗不让扶桑去。实话说,这里面真正掏钱的人,哪一个不是有目的的。国内的生意人不同于西方国家的那些大企业家,对于慈善这回事,大部分人还是寄予回报希望的。”
“这东西怎么回报。”王鹏笑,“捐都捐了,难道还要回來。”
“名利名利,名在前利在后,有了名自然就有利。”江秀放下筷子,拿餐巾擦擦嘴,“我这样解释你能明白吧。”
“呵,原來是块敲门砖啊,”王鹏摇着头道,接着也放下了筷子看着江秀问,“你约我吃饭,就为了帮扶桑做我的思想工作。”
“这是一方面。另外我是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做。嘿嘿,”江秀露齿笑道,“不会心里在骂我浪费你时间吧。”
“我还不至于这么小气。”王鹏说,“屠德昭这个人,了解多少。”
“他。”江秀朝王鹏眨眨眼,“你得告诉我,为什么问他的事。”
王鹏无奈地解释,“扶桑的请柬是他送的,我想弄清楚他的目的。”
江秀脸上的笑沒有了,“我还以为是他们请你带夫人出席呢,这么特意地邀请扶桑,摆明了用心不良嘛。”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让她去了吧。”
“这个人跟曾春秋关系不错,他一到天水就大手笔捐了一千五百万,一跃成为天水的慈善富豪,基金会的监事长。”江秀说,“过去,曾春秋走到哪儿,屠德昭就跟到哪儿,他应该在曾春秋身上花了不少钱。”
“是曾春秋把他带到基金会的。”
江秀想了想摇头,“好像不是。据说是城投的吕杰在禾木开会时认识他的,第一次参加基金会的活动是交通集团的夏振声带他去的,感觉上他到天水时间虽然不长,人脉却相当广泛。”
“也是个人才。”王鹏揶揄道。
“何止人才啊,”江秀很认真地接道,“听说他名下的企业多达十几家,餐饮、服装、建筑、投资,什么赚钱的生意他都做,每年过手的钱都是十几亿。”
王鹏皱眉,脱口道:“这么有钱的人,怎么会在乎那点净水的钱。”
“什么。”江秀不解地看着王鹏。
“啊,沒什么,我是想,生意人到底是生意人,大小通吃,什么生意都不放过。”王鹏连忙说。
“所以钱多嘛。”江秀说了这话自己又马上更正,“不过,我听说,他虽然靠实业起家,真正让他赚钱的还是期货。九几年的时候,不少人因为期货跳楼,他却是少数赚了钱全身而退的。很多人私下里在传,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科班出身的经济人才,但绝对是投资市场的鬼马。”
“要说全身而退,东子不也是吗。”王鹏有点不以为然。
江秀斜他一眼道:“那能一样,东子什么背景,屠德昭那时候只是个沒有背景的小生意人,把钱稳稳放进兜里,凭的是这个,”江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东子要不是事事能提前得到消息,他能那么容易把快钱赚到手,做梦,”
说到东子,江秀似乎气就不顺,声音也不由自主拉高了不少,王鹏瞧她这样子,不敢再提东子,闲气总是少惹为妙。
不过,这一來,话是说不下去了。
江秀很快就叫服务员來结账,王鹏抢在她前面付了现,她又老大不乐意地说王鹏连付顿饭钱都抢。
王鹏也不计较这种埋怨,由她一路说着一起出了饭店,各自分头上班。
这餐饭,对王鹏來讲是颇有收获的。
此前,他对屠德昭几乎一无所知,经由江秀一介绍,他终于对此人有了一二分的了解,也因而对屠德昭推广那个饮水工程的动机更加充满好奇。
回到办公室,椅子还沒有坐热,邹展飞就趁进來帮王鹏递茶倒水的工夫,再次征询王鹏是不是要亲自参加周五的慈善晚宴。
王鹏手里捧着茶杯,审视邹展飞五六秒后,喝了一口茶,道:“你代表我去吧,少说多看多听。”
邹展飞犹豫一下,小心翼翼地问:“慈善基金会那边來电话,说同时邀请了您夫人,我到时是不是去接她一下,”
王鹏的瞳孔一下紧缩起來,目光凌厉地聚焦在邹展飞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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