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看着董展风认真地说:“董书记,提出毛衫市场的想法时,我只有满腔热血,其他什么都沒有。所以,在毛衫市场开发的过程中,实际是遇到了很多我当初所沒有料到的问題的。我觉得自己发表意见不合适,就是因为我觉得自己现在的境界、眼界都沒有到发表意见的程度。如果一定要我说,我只能说开发区有两样东西在现阶段是最重要的。”
董展风的脸色缓和下來,“哪两样,”
“招商与征迁。”王鹏说。
董展风瞪了他一眼道:“这个等于沒说,在开发区筹备之初就提出來了。”
王鹏嘿嘿一笑说:“我能想到的就这些了,最多再加一个招商的最佳人选。”
“哦,”董展风立刻來了兴趣,“谁,”
“莫扶桑。”王鹏说。
“小莫,”董展风想了想说,“她原來倒是搞招商的,但为什么说是最佳人选呢,”
“董书记,既然招商和征迁一样的重要,想必希望前去挑重担的人不在少数吧。但是,这么关键的岗位,这个人必须得懂经济,又是领导信得过的人,小莫自然就比其他人合适了。”王鹏笑着解释说。
“有点道理。”董展风点了点王鹏,就往停车场方向走了两步,像是要结束话題。
王鹏站在原地目送董展风离开,直到董展风上了自己的专车,车子一溜烟驶离,他才往二号楼走去。
才到自己的办公室,王鹏就接到年柏杨的电话,让他过去一趟。
“你觉得开发区招商办谁去比较合适,”
王鹏刚走进年柏杨的办公室,年柏杨就直接问他,相比于前些日子提起此事,今天说得直白了许多。
王鹏这才明白,领导们估计已经小范围讨论过这个问題,但明显有分歧,所以刚刚董展风会问他有沒有想过去开发区,而此刻年柏杨又问他招商办的人选。
沒等王鹏回答,年柏杨又说:“我推荐了翁丽华,彭开喜推荐了姜朝平,但是蔡学平推荐了彭俊。”
王鹏沒有接话,因为年柏杨还沒有说董展风是什么意思。
果然,年柏杨看他一眼后说:“董书记沒有表态。”
沒有表态就是对谁都不满意,而王鹏向董展风提到莫扶桑后,董展风却说了一句“有道理”,显然莫扶桑符合他的理想。
“也许可以推荐一下莫扶桑。”王鹏看着年柏杨说。
年柏杨从自己的桌上拿起那只青花瓷杯,慢慢地把玩着,“小莫虽然是搞招商的出身,又是读经济的,可她是彭开喜的秘书啊,还是蛮得彭开喜信任的。”
“正因为彭开喜蛮信任她,所以推荐她才不太会引起反弹,而且雷副部长也会对此感激吧。”王鹏停了停又道,“而且,彭开喜是不是真完全相信她得两说,至少她本人更愿意跟着心系百姓的领导。”
年柏杨低头不语,心里反复琢磨着王鹏的话,他相信王鹏会这么说出來,肯定已经是经过细致考虑分析的。
“你找机会先跟她吹吹风,看看她的反应再说。”年柏杨终于说。
王鹏笑了笑说:“她已经从南方邀请了两位投资商,这两天内应该就能到梧桐了。”
“真的,”年柏杨睁大了眼睛,随即便了然了,心里不禁对王鹏又多了几分赏识。看到王鹏点头,他忽然也有点好奇起來,“你就沒考虑过,我可能会推荐你过去,”
王鹏笑了一下,“想过,但我还是会向您提出來让小莫过去,我现在还是踏踏实实在您身边当好我的秘书。”
“哈哈哈,好,”年柏杨开怀大笑。
这应该是王鹏所见到过的,年柏杨最开心的一次笑容了。
莫扶桑请來的投资商,第三天就到了梧桐,年柏杨因为事先已经从王鹏这里知道了这件事,并向董展风作了汇报,所以当天的接待活动虽然在仪式上不算隆重,接待的规格在梧桐去是不低了。不但党政一把手都参与了会面,四套班子的领导也都分别与投资商见了面,当晚还由县政府出面在梧桐大酒家宴请了投资商。
接下來两天,由县府办出面,莫扶桑作为主要的陪同人员,召集县里各大主要部门开会为投资商详细介绍了梧桐开发区的规划方案,又带着投资商参观了开发区所在地目前的现状。
两天下來,两位投资商对梧桐的情况还是很满意的,临走双方签订了初步投资意向,准备在春节以后再具体接触,就进一步的合作细节展开讨论。
送走投资商后,县委常委和开发区筹备小组就分别召开了会议,讨论开发区招商办的人员定编问題,以及招商办负责人的派遣问題,莫扶桑出任开发区招商办副主任终于在会上定了上來,并将在春节前正式发文宣布。
就在县里紧锣密鼓推展招商活动的时候,彭开喜负责的征迁工作也已经拉开了帷幕。与招商办沒有正职主任不同,开发区办主任的职务是由彭开县亲自兼任的,以示县里对该项工作的重视,也表示了彭开喜做好这项工作的决心。
当然,还有一个众人心知肚明的原因,梧桐开发区所在的位置,恰好是彭开喜的老家临荷乡的所在地,他的父母至今还住在那里,也是此次开发区征迁的征迁对象,彭开喜到自己的老土地上去拆迁,肯定比任何人都更容易出成绩,他也正是冲着这一点,沒等董展风、年柏杨开口,就大包大揽了这项工作。
但是,不管县里怎么个忙法,王鹏已经请了假,马上就要去天水。
柴荣早了一天來梧桐,当晚和王鹏、莫扶桑一起约在“梧桐小酌”吃晚饭。
王鹏与莫扶桑赶到的时候,柴荣已经点好了菜,先在那里自斟自饮了。
“怎么不等我们就自己喝上了,”王鹏搓着手坐下來,又帮莫扶桑把大衣放在旁边的凳子上。
“这么冷的天,让我干坐着等你们,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柴荣笑言。
三人都倒了些酒,边吃边聊,说的大都是工作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对了,你和田本光熟悉,帮我在他那里请几个人干点活,行不行,”酒过三巡,柴荣问王鹏。
“行啊。”王鹏吃了口菜,“干什么活,要泥水工还是木工,或者是水电工,”
“找几个小工就行了。”柴荣叹了一声,“还不是征迁闹的。”
柴荣也是临荷乡人,这次征迁,他家自然也在其中。作为镇里的一名干部,虽然不在临荷乡,但终究同属梧桐,总得带头自觉一点响应号召。
可是,前天,他大哥突然跑來跟他说,要找几个小工帮忙在家里的晒场上搭个猪圈。柴荣当时还说小工恐怕做不好这活,哪知他大哥说沒事,反正也就是把砖块搭上去,不用认认真真的造,当即把他给听懵了。
“你哥是要干吗啊,这跟征迁有什么关系,”莫扶桑沒有耐心,急急地在那里追问。
柴荣苦笑一下说:“我也是问了才知道,临荷乡这次征迁,几乎每家每户都加彻了猪圈一类的房子,而且都是一推就倒的那种,目的就是要增加地上建筑的面积。”
“开玩笑,评估的人都是长眼睛的,这能作数吗,”莫扶桑不屑地问。
“作数,不作数我会让王鹏给我找人,”柴荣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这事就是彭副县长家带的头,开始还只是个别与他家关系好的大着胆子也搞搞,后來学样的人越來越多,结果就发展为全乡都这样,谁要是不干这事啊,就被同村的人耻笑。”
莫扶桑捂着自己的嘴巴,呆呆地看向王鹏,好像是要他确认一下,她到底是不是听错了。
“如果评估公司放彭副县长家一马,还能理解为他们是想拍领导马屁,那么其他的人家,评估公司又是凭什么这么做呢,”王鹏诧异地问。
柴荣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抵在一起,做了个捻钱的动作,“当然是凭钱了,我哥说,只要给评估公司交钱,自己加盖的屋子,只要不超出宅基地范围,他们都可以帮忙确认。”
王鹏的眉已经拢在了一起,“那多少钱一家呢,”
“一千块钱一户。”柴荣双手的食指做了一个十字架的形状,用來对应他嘴里刚刚吐出來的数字。
“一千块,”莫扶桑叫起來,“这对农村家庭來说,绝对是大数目啊,”
小酒馆里的许多客人听到莫扶桑的一声大叫,纷纷转过头來瞧他们三个,王鹏朝莫扶桑瞪了一眼道:“再惊讶也不有这么哇啦哇啦吧,”
莫扶桑吐了吐舌头,朝柴荣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省得王鹏把矛头对准了她。
柴荣笑了一下说:“这确实不是小数目,可大家都这么做了,而且据说肯定赚得回來。”
“这到底是哪家公司做的评估,太不负责任了,这么个搞法,不但是对征迁政策的无视,也会为今后的征迁工作做了坏榜样,”王鹏怒道。
柴荣苦笑一下道:“做都已经做了,你还能怎样,现在你要是说不行,恐怕老百姓第一个不答应,想改回去都难啦,”
莫扶桑道:“不能从老百姓手里追回,就找这家评估单位啊,”
“找评估单位,”柴荣冷笑了一下说,“你知道评估单位的后台是谁吗,”
“谁,”王鹏与莫扶桑异口同声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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