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洛林一直把迦南礼称为【老鼠】,还口口声声地把平安夜的总督岛之战唤作一场【灭鼠游戏】,但事实上他对这支由精英组成、行踪诡秘,还拥有悠久的海盗血统的新对手从未有过哪怕一点点低估。
总督岛之战的安排根本不能称之为陷阱。
在战场的选择上,洛林选择了与纽约紧邻,却不受纽约管束的总督岛。
在诱饵的布置上,又把所有迦南礼可能感兴趣的人一股脑搬到一起。
他在光照理事会的盟友们虽然没有真人登岛,但从计划开始的那一天算,那些身家巨万的财阀们就秘密地离开了纽约,绝不在人前露面。对于他们的行踪,连洛林都只有道听途说。
洛林甚至还布置了后路。
那些像珍宝般贵重的家眷们被洛林托付给卡特琳娜和瓦尔基里,只会在圣戴拿作短暂停留,补给物资,直到战斗结束前都会漂浮在海面,只通过船上的快艇和迈阿密进行定期的沟通。
德雷克商会为这一战取消了今年的年会,也做好了错过王也大婚,与迦南礼持久作战的心理准备,洛林付出了这么多,当然不会在庄园的防备上懈怠分毫。
布置在庄园的战斗力绝不能多。
因为受限于组织形式,秘密社团不可能像军阀或国家那样动用大规模的部队,庄园守卫一旦过于势众,迦南礼很可能缩回地道,成为旋转门计划长长久久的鬼影。
如此一来,洛林能做的只有遴选精英。
总数217人的守备队伍是千挑万选的结果,包括卡特琳娜麾下的精英操船手30人,亚查林麾下的精英炮手60人,平时护卫卡门的精英女卫4人,由丹尼尔亲手培养的精英医师10人。
这104人是这一战重要的后勤力量,包括退路、掩护、急救,还有卡门和汉密尔顿两人的贴身护卫。
他们中大约有15位女士,这些女士还要在战斗开始前扮演庄园的侍者,努力营造出歌舞升平的平静氛围,尽尽人事,听听天命。
剩下的110人是扮演护卫的战士,包括皮尔斯麾下的火枪手30人,莱夫麾下的冲锋队30人,这60人与后勤的104人全部出自德雷克商会。
另外53人则是十一家兄弟商会百里挑一的优秀人才,包括汉密尔顿的替身3人,艾德雷手下的护卫10人和洛林留在自己身边用作机动的40个人。
这样的217人再加上洛林、海娜、诺雅、莱夫、皮尔斯、肖三妹、艾德雷,一直留在青燕隼号备战的卡特琳娜、亚查林、卡门、丹尼尔,以及本次行动的终极大奶酪汉密尔顿共同构成了这场【灭鼠游戏】中洛林一方全部的登场名单。
每个人都各司其职。
莱夫守住内线,皮尔斯压住外线,卡特琳娜和亚查林支撑退路,海娜和艾德雷保护饵食,洛林和诺雅埋伏在汉密尔顿公开养病的房间,以逸待劳,守株待兔。
战斗的进程也证明迦南礼完全对得起洛林的重视。
莱夫、皮尔斯、海娜先后接敌,大量的伤员让丹尼尔片刻不得空闲。
汉密尔顿被迫提前撤出了别墅,卡特琳娜和亚查林很快就会驾船出港,沿着海岸线充当洛林计划中唯一,也是最强有力的奇兵。
看上去洛林这边似乎是今夜所有准备中唯一还没有发挥作用的布置,可事实上,西塔楼的战斗早在第一轮开花弹肆虐庄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那里的战斗异常惨烈。
一边是拥有信仰武装,人数上也占尽优势的迦南礼圣堂武士,另一边是早早就支领了高额抚恤,抱着必死之心登岛参战的结社勇士。
双方在狭窄的盘旋向上的螺旋阶梯上厮杀,每个阶梯都浸透了滑腻的血液,每三五级必能见到死不瞑目的残尸。
杜奇奥.泰萨利举枪击中了一个挥舞利斧的大汉。
那个魁梧的男人胸口中枪,摇晃了几下强行站稳,接着猛然暴发出一声嚎叫,咽着血飞扑下来,抱住两个惊惶的圣堂一起翻出低矮的护栏。
圣堂的惨叫久久回荡在细长的塔楼,杜奇奥震惊地看着这些疯狂,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殿下,那个野蛮的维京……你真的跟这样的对手斗了七年?”
“白帜无疑是我们这一世代最强大的海盗……”黑胡子隔着厚厚的圣堂注视着战斗,“但是……”
他没有把话说完。
在他的印象里,德雷克的水手勇敢、精锐,但是惜命。
洛林的战死抚恤远高于这个时代的标准,他在这方面从未吝啬。
然而德雷克对伤残的安置更突出。学校、不动产、田园、农庄、码头和贸易所……
正是那些残而不废的身影铸造了德雷克商会让人动容的忠诚,只要有一丝机会活着,德雷克的水手都不会轻易选择弃生。
今天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黑胡子明明看到有好几个战士的伤势不至于死,但只要丧失战力,他们就会像疯了一样拖人垫背。
而且德雷克的特长不是小组对敌么?
旋梯虽窄,那一段段的平台却是小组发挥的最好地形,养尊处优的圣堂们也不适应战阵的对抗,他们与圣堂对战,本该有更好的表现,更小的伤亡……
可他们偏偏选择了对他们最不利的单打独斗,就好像……他们根本不熟悉彼此。
难道这些死士根本不是德雷克的水手?是美利坚的士兵?还是从纽约的酒馆重金买来的亡命?
黑胡子满心的疑惑。
西塔楼的战斗在这种疑惑与震惊交杂的空气中持续推进,圣堂的损失大得惊人,等突破三层,全歼对手,残存的圣堂只剩下了不足十人。
杜奇奥的心疼得滴血。
他双目赤红的冲上去,嘭一脚踢开佣人房的大门,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大吼:“亚历山大.汉密尔顿!懦夫!杂种!你百死难辞!!!!!”
数百米外,刚刚登上青燕隼号的汉密尔顿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卡特琳娜歪着脑袋抛过去一个白眼:“部长先生,船上一般不接收病人,哪怕他是贵宾也不例外。”
汉密尔顿无趣地揉着鼻头。
“今天是圣诞节,美丽的唐娜。天气很冷,我还是伤员,您难道忍心把我这样孱弱的身体留在鼠灾里?”
“我似乎听到了一个值得考虑的提议,把您留下来。”卡特琳娜一脸沉思的样子,“您知道我们正要去炮轰一个拥有开花弹的阵地,再之后说不定还会去主动挑衅威廉姆斯炮台。千金之子不立危墙,您的身份如此尊贵,是不是考虑坐着冲锋艇,先回纽约去?”
“请容许我拒绝。”汉密尔顿摘下帽子摁在胸口,“今夜有太多勇敢的战士为我而死,我在陆地上是他们的累赘,可在海上,我希望与他们共存亡!”
卡特琳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我大概知道船长为什么对你另眼相看了,部长先生。您有一个高洁的灵魂,而这,恰恰是我们最缺少的。”
“请进船舱吧,先生。青燕隼号,离港,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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