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一脚踏空便心知不妙,一旦落到地上,由于院落间的大门已闭,行动必然大受限制,而且有李莫愁在身后如影随形,他再想登上房顶也会大为不易,迟早还是要落入李莫愁的手中。
在电光火石之间,杨过伸手入怀取出一物,然后远远的抛向一侧,喊道:“接着!给你‘玉女心經’!”
李莫愁见得是一叠纸张,又听他所言,心中不由有了瞬间的犹豫,虽然她明知只要抓到杨过之后,也就等于是拿到了“玉女心經”,但此时秘籍就在眼前,她又无法做到视若不见,眼见那叠纸张已经越过房顶,就要向湖水中落去,她无暇再做考虑,急飞步上前,用拂尘将那叠纸张卷回。
杨过暗自松了口气,伸手在房子边沿一拍,借力又跃上了房顶,然后展动身法,急速向正门方向奔去。
李莫愁将纸张拿到手中之后,忙展开观看,但见纸张之上一片空白,一个墨字也无,立知上当,又见杨过已向外逃去,心中顿时震怒,紧随着杨过便追了过去。
两人所施展的俱是古墓派的轻功身法,奔行之间袍袖飘展、衣带斜飞,在月光之下身姿显得极是飘逸。
不过再是优美的动作,如果是在逃亡之时,就没有任何愉快的心情了,杨过此时唯一所想到的,就是无论如何也要逃出了这个庄子,只要逃出了这里,就有与李莫愁周旋的本钱了,这天下如此之大,他随便藏到一个地方,李莫愁想要找到他,恐怕也要大费一番周章。
两人一前一后,一逃一追,很快便来到了中院,期间钟声不断,似是为二人月夜下的追逃助兴。
杨过无暇回头去看,但他能听到身后的步伐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李莫愁就能追上他了,但这对他来说时间上已经足够,最后能不能逃脱那是逃出庄子之后才需要再考虑的事情。
他余光无意间扫见房檐之下挂着一座铜钟,心中又不由想道:“这赤霞庄已经足够隐秘了,江湖中也是少有人知,便是如此,李莫愁仍然这般谨慎,竟然想到用铜钟示警,那她到底惹下了多少仇家?连睡觉都这么提心吊胆,她这一辈子如此活着不感到疲累吗?”
他很奇怪自己竟然在逃亡时刻还有闲心想着这些事情,在那么一瞬间,他虽然知道李莫愁武功远比自己高强,但他却觉得李莫愁极是弱小,也极是可怜无助。
杨过思绪翻飞,想到了很多,但其实也不过是过去了数个呼吸的时间而已,他定了定神,排除了心中的杂念,足尖又是向下一点,一个飞跃之后已经来到了前院,这时庄子的围墙离他的距离也仅只有十丈之远了。
但他身后的衣襟掠空之声已经在一丈之处了,他能在李莫愁抓到他之前逃出庄子吗?
杨过已经没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一瞬间调动起体内的所有内力,灌注于双腿双足,“咔嚓”一声瓦片断裂成数片,又向后飞溅开来,直向李莫愁的身上打去,而同时之间,杨过的身子已经急速向前奔去,速度比之刚才更要快上两分。
此时李莫愁正全力向杨过追去,不意竟有碎瓦突然飞来,大意之下险些就被碎瓦击到了身上,总算她临危不乱,凌空一跃,踩着碎瓦就飞了过去,又继续追赶了下去。
经此耽搁,杨过已经将和李莫愁的距离又拉开了丈余,而他距离围墙已经只有九丈。
九丈的距离若在平时,绝对不会被他放在心上,但在此时此刻,他望着这短短的一段路程,竟有种咫尺天涯的感觉。
八丈……七丈……
杨过远远地看着围墙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也是越来越感到迫切,这种心情在他决定逃跑之时可是不曾有过的,人就是这样,往往在事情临近成功之时,不但不会高兴,反而更容易患得患失起来。
六丈……五丈……
杨过能感觉到身后追赶的身形又在急速的拉近,而他已经竭尽了全力,想要再快上半分也是不能,但李莫愁已经追至身后八尺之远了。
四丈……三丈……
庄子外的大地已经在向他招手了,但李莫愁已经追至身后七尺之远了。
两丈……
李莫愁已经在身后六尺之远了。
一丈……
李莫愁已经在身后五尺之远了。
半丈……
他只要纵身一跃就能跳出庄外了。
但也就在这最后一步之时,背后丝丝缕缕的劲风突然袭来。
杨过不由大感泄气,他若仍然直行,固然能逃出庄外,但同时必然也会被李莫愁的拂尘打到,想想被万千钢针刺在身上的滋味,他心中直接便是一凛,这等惨状之下,哪还能有余力再逃?
杨过缩身斜纵,避过了拂尘的一击,一个绝佳逃脱的机会便就此失去了。
李莫愁攻出一招之后,第二招又紧随而来,她此时已经被杨过彻底激出了怒火,下手之间毫不留情,尘丝之上劲力密布,稍微挨上一下便是断筋碎骨的下场。
杨过顿感压力空前之大,心中不由暗暗叫苦,此时他便是想要游斗都是不能,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停地狼狈躲闪,他竭力要向围墙的方向退去,但每次刚走近几步,就又被李莫愁逼退回来,仅仅这半丈之隔,竟是丝毫无法可想。
他脚下向后急退,很快便从房屋的一侧来到了另一侧,再向后几步之远已经是边沿了。
杨过见已经无路可退,不由喊道:“师伯,你再不停手,我可就要跳进水里了!”
李莫愁闻言冷笑道:“你想跳就只管跳好了,看我会不会救你?”她口中虽然如此说着,手中却是收回了拂尘。
杨过大大地舒了口气,说道:“师伯,我是不可能将‘玉女心經’交给你的,你现在若是放过我,我以后还会念着咱们的一份同门之谊,若是你仍然要对我苦苦相逼,我可是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李莫愁面带嘲讽之色地说道:“哦?你是想以自己的性命来要挟于我吗?那你可就打错了算盘,你对我的唯一价值便是‘玉女心經’,现在你既是不肯写出口诀,那你对我还有何用处?”
杨过说道:“这么说,师伯是不肯放我离开了?”
李莫愁冷声道:“不交出口诀,你就等着让你那好师父替你收尸吧!”
杨过怒道:“好,这可是你逼我的!”他两步退到了房子边沿,然后仍然毫不停留,一个纵跃,直接便向水中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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