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夜色清凉赶路,翌日凌晨,许不令带着十余轻骑抵达南阳城。
天还没亮,从军营到城外的码头都没什么灯火。许不令让随从回军营后,骑着追风马走在前面,宁清夜则带着崔小婉缓步跟随。
连续奔波一整夜,人和马都累了,宁清夜依旧坐姿笔直,不过眼中难掩困倦;崔小婉不会骑马,抱着宁清夜的腰坐在后面,已近靠着宁清夜的后背睡着了,为防不慎落马,宁清夜还握着崔小婉放在腰间的手腕。
佳人相拥的场景,也算是赏心悦目。
眼看就要回到楼船,宁清夜脸上又多了些许复杂,犹豫了下,走进几分:
“许不令,我……我该怎么和师父说话?”
宁清夜自幼对感情比较迟钝,很珍惜身边人却不知怎么表达。如今闹出这种师父背地里偷她男人的事儿,虽然经过许不令的手口并用的软磨硬泡,心里已经没有离开时那么波澜起伏了,和师父吵架搞冷战也不是她的性子。但回去后,也不能由着性子直接说:
“师父,我不怪你,以后咱们三个人一起睡,你叫我姐,我叫你师父,咱们各论各的。”
那也太古怪了些,感觉没脸没皮的。
许不令稍微放慢了马速,和宁清夜并肩而行,微笑道:
“玉合很在乎你,这事儿只能说造化弄人,你要心里还有气,背地里骂我就行了……”
宁清夜听到这个,脸色便是一沉:
“我怎么骂你?私底下只要和你这色胚一起,连嘴都张不开,尽会用武艺欺负弱女子。没脸没皮从上摸到下,还不让人躲,你……”
回想起床榻上那些难以启齿的轻薄,宁清夜说不下去了,咬咬下唇目光转向了别处。
许不令自是没羞没臊,面容冷峻平静:
“情侣之间打闹,都是这样的。你和我闹闹没啥,和玉合闹僵,玉合心里肯定委屈又不敢说,就和玖玖一样,本就理亏,被徒弟训也不敢还嘴,只能晚上偷偷抱着我哭。玖玖都这样,玉合怕是连饭都不想吃,对你还得强颜欢笑哄你。回去后和以前一样就行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自然而然慢慢彼此就适应了。”
宁清夜思索了下,没能说出什么,只是点头。毕竟除了这样,还能如何呢?
宁清夜走出几步,先把复杂的心思压下,又问道:“你和楚楚怎么办?就这么僵着?你对她相敬如宾,对我反倒是用尽邪门歪道的伎俩软硬兼施,你要是对楚楚有对我一般狠,她早就对你死心塌地了。”
许不令勾起嘴角:“怎么,想拉个垫背的?”
宁清夜目光微凝,本来想怼许不令几句,可说不过许不令,如今也没了那心气,只是冷声道:
“我是看楚楚可怜。以前和你说,让你对她用强,是因为她不会生你气,这层纸捅破也就想开了。你不听我的也罢,反倒是对我用这手,我……我硬是打不过你,不然……”
说了两句,越想越气,宁清夜哼了一声,骑马走到了前面:
“反正这是你的私事,我管不着,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许不令笑了两声,两人一起来到了码头旁停靠的楼船下。
已经是凌晨,天色快亮了,船上有丫鬟走动。
松玉芙起得最早,近日都在给萧绮当秘书,此时正站在二楼眺望,发现许不令回来了,眸子里顿时多了几分惊喜,跑回了书房里,应当是和萧绮去打招呼了。
许不令在踏板旁下马,把缰绳交给护卫。坐在宁清夜后面的崔小婉也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左右瞄了几眼:“到了?”然后就被宁清夜扶着下了马匹。
崔小婉明显没睡醒,自顾自地走上踏板,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
“喂,你待会睡谁?”
睡谁?
跟在旁边的宁清夜一个趔趄,脸颊红了几分,少有地觉得有人说话比她还直。
许不令表情也有点尴尬,知道崔小婉是想回到湘儿的房间里睡回笼觉,怕打扰了他。开口道:
“湘儿起得晚,就不打扰她了。我睡二楼,你回去好好休息即可。”
“哦。”
崔小婉没有再多问,提着裙摆上了甲板。宁清夜知道满枝肯定睡在师父的房间,事儿没解决肯定没心思凑进去叙旧,独自回了房间……——
六月酷暑连日奔波,许不令免不了疲惫,身上也有些汗味,先是在楼下沐浴更衣了一番,才来到二楼的书房。
天蒙蒙亮,书房里亮着两盏青灯,桌上案卷成堆。
身着青色襦裙的松玉芙,盘着妇人髻,但年龄不大,鹅蛋般的脸颊依旧带着几分青涩。知道许不令回来,已经泡好了茶水,门一开,就捧着茶杯跑过来,脸色微红欠身一礼:
“相公,喝茶。”
“娘子乖。”
许不令接过茶杯,顺势就弯身在松玉芙额头上亲了口。松玉芙如今也不害羞了,只是脸儿微红,有点腼腆的回头看了眼。
书桌旁,萧绮依旧是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模样看书,不过按照老规矩,已经换上了轻薄通透的黑色长裙,侧坐在太师椅上手拿书卷,翘着二郎腿,赛雪美足上竟然挂着只黑色红底高跟鞋,随着脚尖摇摇晃晃,在灯火映衬下美不胜收。
许不令一眼扫去,瞬间懂了,笑容玩味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滚烫,烫的一哆嗦。
“相公烫。”
松玉芙眼里憋着笑,也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纯情小姑娘了,自然明白许不令在想些什么。她早上过来瞧见萧绮忽然穿成这样,也懵了片刻,后来才明白许不令要回来了,是给许不令准备的。本来还给她准备的有些‘首饰’,她没好意思戴上。
许不令端着茶杯,来到书桌旁,围着萧绮仔细打量了几眼,不时点头,一副马上拆礼物般的表情。
萧绮向来不动如山,但被这么围着看,脸儿也有点挂不住,把书本放下:
“回来就坐下吧,和你说点事儿。”
许不令哪有心思说事儿,不过芙宝泡的茶还没喝,总不能浪费了一番心意,便在书桌对面坐下了。
萧绮恢复了端正的坐姿,瞧见松玉芙站在旁边,轻抬眼帘:
“玉芙,你去把衣服穿好,看看合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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