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三刻, 钟粹宫
屋子里, 惠妃斜在软塌上, 刚出门去送糕点的小宫女走了回来,跪在地上道:“娘娘,东西已经送出去了。一笔阁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惠妃困得眼皮都耸搭在一起,闭着眼皮在假寐, 听见声音却立马睁开眼睛:“怎么样,万岁爷可用了?”
宫女咬着唇有些欲言又止:“李公公倒是收了起来, 万岁爷没动。”
“怎么会?”惠妃站起来,喃喃的:“往日里这个点万岁爷都是饿了, 要吃点心的啊。”她事无巨细, 送个糕点也要将口味, 喜好,时辰等算的一清二楚。
那宫女瞧了惠妃一眼,又道:“不过奴婢过去的时候瞧见万岁爷正在用旁的。”
“旁的?”惠妃挑起眉。
宫女道:“奴婢瞧着像是秀水苑的送的?”
“秀水苑?”惠妃一开口,嗓音差点破出声:“不可能。”她懒洋洋的坐直了身子,闭着眼睛任由奴才跪在地上给她捶腿:“如今盛嫔这怂样万岁爷早就不待见她了。”
“不然以她那张嘴,今日还会这般轻易服软?”
惠妃想到今日那场面心中就痛快, 一边的宫女也点点头:“大概是奴婢乱想了,回去的时候瞧见秀水苑的小福子还当万岁爷吃的糕点是秀水苑的。”
这话一说, 惠妃才通体的舒畅。
撑着软塌边的小方桌站起来,扭着身子摇摇晃晃的:“东西既然已经送了出去, 万岁爷便定然会用, 本宫过去小憩一会, 没什么事别再来烦本宫。”
“是。”宫女低着头,目送着惠妃扭着腰杆往内殿走去。
惠妃睡了一个半时辰
醒来的时候正是酉时,刚醒来小宫女就一脸喜色的趴在她的床榻边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刚刚乾清宫的小太监过来禀告,说是万岁爷晚上翻了娘娘的牌子。”
惠妃刚睡醒,听闻之后面上就带着一股潮红。
面对宫女的打趣儿,难得的有了兴致不发火,想到昨晚万岁爷抱着自己睡觉面上又害羞了几分:“大惊小怪的做什么?万岁爷之前没来过不成?”
宫女瞧见主子这样就知道主子明显是高兴的,连忙打了打自己的嘴巴:“是奴婢不好,眼皮子浅。日后万岁爷来这的日子还多着呢。”
惠妃这才满意了,扶着宫女的手走下去,站在梳妆镜前瞧了瞧。
“给本宫重新上妆。”想到上午盛嫔穿的那件绣着芍药的月光锦的旗装,惠妃立马就是一顿眼热:“再将那件茜粉色绣着芍药花的旗装拿过来,本宫今日要穿那件。”
那件茜粉色的旗装是新做的,前个儿绣衣局才刚送来,当时惠妃瞧了一眼就说颜色太嫩了不合适,还一度责罚过送衣裳的宫女。
如今这又要穿。
宫女张张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重新拿上前伺候着惠妃穿了上去。
四妃之中,宜妃娇艳,德妃温婉,荣妃自有一股带着病气的娇弱美,唯独惠妃,生的确是大气,平日穿着宝石蓝,湖水绿的衣裳还算是端庄。
如今这茜粉色的衣裳一穿在身上,楞是有一股大人穿着小孩衣裳装嫩的感觉。
“主子,您当真要穿这件?”
“万岁爷就喜欢这样。”惠妃瞧见镜子里的自己,粉色的衣裳衬的她面色越发的老态了些,却依旧咬着牙道:“就穿这件,万岁爷喜欢。”
惠妃重新打扮了一通,面色却是不怎么好,斜躺在软塌上等着万岁爷。
眼瞧着过了半个时辰,万岁爷就是不来,那宫女瞧着面上有些担忧:“娘娘,要不奴婢前去看看。”
惠妃倒是胸有成竹,斜依在窗台边剪着芍药花,如今天气越来越热,花期要过了,她摇摇头面上闪过一丝可惜:“你急什么?”
斜挑着眼睛看过去:“万岁爷都翻了本宫的牌子,还怕不来不成?”
话音刚落,就见门口的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娘娘,不好了。”小太监跑的太急没看清路,在门口的时候还脸朝着地上摔了个底朝天儿。
“怎么回事,慌里慌张的,万岁爷来了瞧见怎么办?”惠妃翻了个白眼,怒瞪着他。
小太监来不及爬起来,就这样趴在地上解释:“娘娘,不好了。”他咽了下口水,赶忙道:“万岁爷原本正坐着龙撵往这儿走,但在半路的时候却被人拦了,如今正拐弯儿往别处去了。”
“截胡?”惠妃一挑眉毛,眉心竖起:“是谁胆子这么大,敢截本宫的胡?”
小太监听后低着头,压根儿不敢往他那儿看,低垂着脑袋支支吾吾的道:“是,是秀水苑。”
“好啊, 盛嫔当真是胆子大了。”惠妃一拍着桌面站起来,小太监瞧了一眼,又哆哆嗦嗦的加了一句:“奴才瞧的真着儿的,万岁爷本是来娘娘这,哪知到了螽斯门就被秀水苑的红裳给拦了下来。”
“那红裳哭哭啼啼的,也不知跟万岁爷说了什么,万岁爷的轿撵就拐弯儿往秀水苑去了。”小太监低着头,瞧见惠妃又加了一句。
“听闻半路的时候,万岁爷还叫了太医。”
“叫太医?”惠妃眉心一挑,冷笑:“今日早上盛嫔还好好的呢,如今这才多久,就要叫太医了?”
“病的可当真及时。”
宫女站在一旁,忽然道:“娘娘,会不会是您今日罚了盛嫔,她故意这样跟万岁爷告状呢?”
惠妃听闻一阵冷笑:“本宫可就罚了她抄写佛经,若不然还有人抄佛经抄的昏过去不成?”她理直气壮,自然是半点都不怕。
那小太监想到什么,忽然道:“今日那外面的都在传,说是娘娘您走后盛嫔在万寿宫又跪了半个时辰, 会不会是这个出了事儿?”
“你怎么不早些说。”惠妃随手抄起一个茶盏就任了下去,小太监也不敢躲,任由那冷茶泼了自己一身, “奴……奴才也是刚想起来。”
惠妃白了他一眼,踩着花盆底往外走:“小.贱.人,”她咬牙切齿的:“敢故意陷害本宫,看本宫不亲自去扒了你的皮。”
***
一刻钟前
康熙处理好政务便带着李德全往钟粹宫走去。
惠妃跟随自己多年,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上次因为冤枉了盛嫔他冷了小半年,这次康熙连着过去,实则上也是打着安抚的心思。
大阿哥骁勇善战他很是欣慰,康熙闭上眼睛在龙撵上假寐,手指在袖子里来回的拨弄着呢,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阵更咽声。
抬着的龙撵一顿,李德全抬起头瞧了万岁爷一眼,立马往有哭声的地方喊去:“哪个宫里的,在那哭什么,出来。”
只见个消瘦的身影捂着嘴小跑过来跪在地上:“奴……奴婢瞧见万岁爷。”
李德全打眼一瞧倒是愣住了:“这不是红裳姑娘吗。”盛嫔得宠,她身侧的宫女红裳自然也是认得,坐在龙撵上的康熙本是板着脸,听见这倒是低下头瞧了一眼。
“你哭什么,可是你们主子有什么事?”
红裳抬起头,平日里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眼睛哭的红肿 :“奴……奴婢。”
康熙瞧见她这样,倒是当真着急了,盛嫔一向有规矩,受宠这么长时间来从不拈酸吃醋搞些小动作。
看向地上的眼神便带了些着急:“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些 。”
红裳又红了眼睛,哭哭啼啼的:“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主子刚准备用晚膳人就晕倒了,奴婢吓一跳,这才来找万岁爷。”
“你们这些做奴才的伺候不周。”康熙厉声一句,紧接着立刻道:“还愣在这坐什么,还不快摆驾秀水苑。”
奴才们慌慌张张的,原本往惠妃那抬的龙撵半路上又改道往秀水苑抬去。
秀水苑
龙撵刚放下还没停稳,康熙就撩起下摆大步跨出去。
“太医怎么还没来,赶紧去催催。”李德全点着头,赶紧吩咐,一溜烟儿就见万岁爷已经亲自掀开帘账往内殿跑去。
“怎么回事。”康熙一进内殿就问了一句,屋子里黑漆漆的只听见一阵更咽声,佩儿听见万岁爷的声音,吓的眼泪都不掉了,连忙点了灯跪下来。
“万岁爷吉祥——”
康熙扫了她一眼就往床榻边走,佩儿跟在她后面又哭红了眼睛:“奴婢也不知道,这好端端的正准备用膳呢,主子忽然就昏倒了。”
软塌上,盛琼华正闭着眼睛躺在上面,康熙有几日没见她,只觉那张脸瞧着消瘦不少,此时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上,羸弱的惹人心疼。
“你们怎么伺候的?”
他手伸进被子里试了试盛琼华的手,入手一片的冰冷:“这么多人,主子是如何昏倒的都不知道。”
奴才们被骂的在地上跪了一地,支支吾吾的只有更咽声,康熙听得心烦,连忙挥手她们都滚下去。
这时,红裳红着眼睛上前:“奴婢也是没了法子,这才半路去拦了万岁爷,今日万岁爷翻了惠妃娘娘的牌子,奴婢等主子好了去找惠妃娘娘请罪。”
康熙对这个盛嫔贴身伺候的,面色比旁人要好上一些,随意的挥着手:“无事,惠妃大度,你别让你们主子操心。”
红裳磕了个头,又端来个太师椅让万岁爷坐下。
康熙心中惦记盛嫔,催了几句太医,李德全连忙往外小跑着,却撞上软塌边的小方桌,那上面满桌的纸飘了下来。
李德全随手捡了一张瞧了一眼就跪在地上:“奴才该死。”
“什么东西,拿给朕瞧瞧。”康熙伸出手,李德全赶紧递上去,只见那纸上写满了佛经,字体工整又风流,温婉又不失风骨。
康熙打眼一瞧眼睛就一亮,这盛嫔的字练的是越发的好了。
只是……他拿着手上的纸张抖了抖,“你们主子何时有这个闲情逸致抄写佛经了?”他粗粗往地上扫了一眼,地上铺满了十几张,写的都是。
红裳低着脑袋不说话,康熙眉心一沉还要问,门口却传来脚步声,只见小福子领着太医小跑进来:“万岁爷吉祥。”
康熙挥手让人起来,“快来瞧瞧盛嫔如何回事。”
太医连忙上前把着脉,眯着眼睛思考了许久,才问:“昏倒的时候,娘娘在做什么。”红裳跪在地上捡那一地的纸,闻言只得抬起头道。
“当时主子正在抄写佛经,晚上来了有一会儿了,主子还没用就忽然昏了过去。”
太医又掀开盛琼华的眼睛瞧了一眼,又道:“最近这段时间,娘娘的身体如何?”红裳站在一旁低着头,将盛琼华吩咐的话原封不动的念了出去。
“主子最近眼睛有些怕光,手心脚心一直都是冰冷。”
康熙站在那儿平板着脸,听闻之后面色拉了下来,手心捏在一起:“你们主子身体这么不好,之前怎么不禀告?”
那太医寻思了几下,跪在地上:“万岁爷千万别着急,娘娘这样归根结底还因为之前中过毒,体内毒.素未清,这才怕光。”
“至于手脚冰冷,应当是血气不足,身体比旁人要羸弱几分。”
“那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昏倒了呢?”康熙手指着床榻上。
太医道:“盛嫔娘娘的身体本就比旁人要羸弱些,近来天气热,主子心情不好心中难以纾解,再加上今日过度劳累,身子一下撑不住,这才昏了过去。”
“过度劳累?”康熙眉心一拧,厉吼:“你们做奴才的如何伺候的主子的?”
一屋子子的人被吓的跪了下来,康熙刚要发火,就听门口有奴才来禀告:“万岁爷,惠妃娘娘来了。”
惠妃进到内殿,一眼就瞧见坐在床榻边的万岁爷,还有跪了一地的奴才。
她往前走的脚步越发快了几分,连忙跪在万岁爷脚下:“嫔妾叩见万岁爷。”
“你过来做什么。”康熙捏着眉心。
惠妃抬起头,急急地四处瞧了瞧,一眼就瞧见跪在地上的红裳,手里抓住十几份的佛经。
果然是有心机,她往床榻上的盛琼华那看了一眼,拐着弯儿的告本宫的状。
惠妃心中冷笑,跪在地上磕了头道:“嫔妾过来是向万岁爷澄清的,万岁爷可千万别听盛嫔身边的奴才一面之词。”
康熙眼神一沉。
“今日在万寿宫,嫔妾是处罚了盛嫔抄写佛经,不过是因为盛嫔出言不逊,以下犯上嫔妾在先。”
“你处罚盛嫔抄写佛经?”康熙掀开眼帘往红裳那儿扫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难怪太医说是受了劳累昏倒。
惠妃太急,没听清万岁爷口中的疑惑,只想一个劲儿的解释:“嫔妾是让盛嫔跪下,但是之后嫔妾走了,是她自个跪了半个时辰的,嫔妾可没下令。”
“跪了半个时辰?”康熙转过身,亲自掀开被子将盛琼华的裤腿撩起,只一眼,康熙就楞住了,只见那两个白玉般的膝盖上,巴掌大的淤青触目惊心。
他瞧了一眼就目眦欲裂,转头呵斥:“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
惠妃被吼的身子往后一靠:“万岁爷,不是嫔妾。”她瞧着万岁爷那怒极的样子,伸出手去的手都带着颤抖:“不是嫔妾让她跪的……”
康熙的双眼却怒瞪的让人吃惊,惠妃被那眼神看的心中钝痛,“再说了,她不过是跪了半个时辰,”她往日里惩罚宫女,跪上半日都没见人有事的。
如何到了盛嫔这,人就昏了。
惠妃越想越不可相信,瞧见躺在床榻上的盛琼华,脑袋嗡嗡的:“她定然是装的。”惠妃脑袋一绷,冲上前。
一把掀开盛琼华身上的被褥:“别装了,本宫就没瞧见过跪了半个时辰就昏了的。”她冷笑,看着床榻上的盛琼华却愣住了。
只见她躺在枕头上,巴掌大的脸上一阵苍白,脸上干干净净,未施薄粉。素白着一张脸却是衬的她那张绝美的脸越发的精致。
娇弱又无辜的像是一朵水中的青莲,惹的人心疼又怜惜。
她掀开被褥的手忘了动作,直直的站在原地看了半响。
直到手腕被人掐住,康熙站在她身后,咬着牙将人往后一拽,那一下用了狠劲,惠妃发愣中没有防备,一下子被拽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扶着身后的洗漱台,人才能堪堪站稳。
“万岁爷。”她抬起脸,双眼不可置信,裙摆下的双腿却止不住的颤抖。
康熙背着手站在她面前,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双眼之间满是失望:“盛嫔是过度劳累,外加身有余毒才昏倒。”
“关于你责罚她的事,盛嫔什么都没说,倒是你自个心虚冲动的跑来秀水苑,将事情说了个干净。”
惠妃嘴唇哆嗦,喃喃的:“怎么……怎么会。”
康熙见状嗤笑一声:“好个惠妃。”
他别开身体冷笑:“聪慧得体,当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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