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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的声音突然打断了铿惑的沉思:“老板,到了。笔言阁 m.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铿惑抬起头,从后视镜中瞥了司机一眼,轻轻嗯了一声,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是他自从来到圣芙蕾雅学园以后极少次数的外出之一,而这一次,他将前往位于亚洲北部的西伯利亚平原,那里不但有荒无人烟的旷野,第二次崩坏的遗址,还有天命的西伯利亚支部。
铿惑坐的是圣芙蕾雅学园的专车,这辆看似普通的商务车挂着宝马的车标,其实却是由天命的高端技术打造专用座驾,除了可以扛得住火箭筒的坚固外壳外,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从副驾驶座地下拉出一架重型机枪——只是它从来都排不上用场,因为有资格乘坐这辆车的人往往用不上这种玩具。
铿惑有些漫不经心地将车门合上,似乎心事重重。
这次他前往西伯利亚支部研修,着实勾起了他的一些回忆。当初在西伯利亚平原,就是西伯利亚支部的女武神带走了(爱ài)丽莎,当时的铿惑比起现在还是太过弱小,无论是以他个人为标准,还是以他所能动用的所有资源为标准都是如此。
可这次,他要以研究生的(身shēn)份前往西伯利亚支部去学习,对他来说确实有些讽刺,可他别无选择。
当然,最让他担心的是琪亚娜要走了他这两个月所有的配给额度,他不知道这件事算不算是私自调配军用补给品……
铿惑并不着急前往登机口,这一次他搭乘的是专机,只要他不到场,没有人敢催他或者起飞。
可是铿惑也并没有因此就浪费时间,他只是慢悠悠地走着,观察着沧海市的机场,观察着这里行色匆匆的人们。
“竟然感觉有点新鲜……”铿惑笑了笑,拉着自己的旅行箱,慢悠悠地从机场的一头向国际航班的方向走去。
铿惑自从来到圣芙蕾雅学园以来,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学园中度过,即使有过外出,也不过是去商业街逛一逛,或者把人送到机场罢了,也就是说,他对于自己生活的这座城市其实可以算得上是一无所知。
他不知道哪里是商业中心,也不知道哪里有有趣的娱乐场所,甚至连街边小店里的小吃都有什么也不大清楚,即使圣芙蕾雅学园就在沧海市海港外的小岛上,他也过着一种类似于封闭式的生活。
铿惑看了眼时间,距离约好的登机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他走的时候有些匆忙,没来得及做饭,但今天的路况出奇的好,因此他有足够的时间在这里吃顿饭。
过了安检,铿惑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机场内的免税店和各式各样的餐厅,挑了一家港餐厅走了进去。
但是这段来之不易的悠闲时光还是太过短暂,悠闲地吃一顿饭已经是它的极限,但铿惑并没有感到被时间赶着走的感觉,只是觉得有些新奇。
这个世界好像大有不同。
他在天命的牢狱中度过了三年,又在圣芙蕾雅学园生活了两年,五年的时间看起来很短,但足以让一个人对这个世界产生迷茫。
铿惑坐在餐桌上等着上菜的时候,足足研究了桌角边的二维码研究了十几分钟,才弄明白原来这是要自己先下载一个软件才能付款,铿惑当时有些局促,为了不闹出笑话,他还是用现金付了款。
五年的时间能产生什么变化?
足以让一个人焕然一新,足以让一片新的市区拔地而起,甚至足以让两个国家打完一场战争。可是对于整个人类的历史来说,不过是时间长河底的一块鹅卵石,它甚至连用自己的棱角划破水面都做不到。
铿惑突然间有些惶恐,他不知道自己脱离了人类社会的这些年里都发生了些什么,曾经的他是那么努力地想要融入这个由同类组成的群体中,可五年过去,他却发现,自己走到了离开这个群体的道路上。
周围的人行色匆匆,哪怕是靠在柱子边闲聊,也会时不时地看一眼时间,每个人的(身shēn)边好像都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将每个人的私人空间隔开。可这些屏障却又随着人们的移动而互相触碰再离开,最后又会变回那个小小的圈子,将那个人圈在里面。
封闭的圈子?
铿惑突然想起一个叫作别里科夫的人,这个人将自己装在(套tào)子里,无论是心还是**都是如此。别里科夫以为这样就可以将既成的事实延续下去,恐惧着可能到来的变革,因为那变革的背后谁也说不准是什么样的未来。
可是所谓的未来,就是在一次又一次地击碎原有的壁障的前提下诞生的,如果不将约束着人类自己的(套tào)子撕碎,人类将永远固步自封在
可是击碎了这个(套tào)子,人类的未来就是光明的了吗?不,未来永远都是不确定的,就像薛定谔的猫,在命运的歌剧尚未唱到下一幕的时候,没有人可以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圣芙蕾雅学园与逆熵私下结盟的事(情qing)一直都是铿惑心上的一个重担,他知道这件事会引发多大的浪潮,而可笑的是他竟不知道这浪潮究竟是朝向哪一边的。
铿惑慢悠悠地走出餐厅,向着登机口走去,心里说不上沉重,但也不算轻松。
德莉莎对于他此行的认真程度远超他的预料,她派自己的秘书官给铿惑挑选了正装,教会了他在面对别的支部时该如何不卑不亢,甚至还给他专门挑了一天讲解西伯利亚支部一些比较重要的人的喜好。
说实在的,铿惑有些讨厌这些课程,但是又不得不认真听好,因为这一次对于圣芙蕾雅学园来说更像是一次展示,而铿惑就是展品。
圣芙蕾雅学园的女武神们表现确实优异,但那是建立在她们的参军资历上的,就相当于一个新兵在满分一百分的检测中拿到了八十分一样耀眼——但是对于真正的精英来说,八十分不过是个起步,甚至说不及格的成绩。
而铿惑就是圣芙蕾雅学园另一个方面的代表,他代表的是圣芙蕾雅学园未来的高层,或者说决策阶层。一个支部的女武神如何如何,顶多让人赞叹一番,而一个支部的抉择者如何如何,才是让人能够把这个支部摆在何等位置上的评测标准。
铿惑无声地叹了口气,跟在空乘的(身shēn)后,迈着不疾不缓的步子,向着那架小型飞机的舱内走去。
“冷静……装作经常坐专机的样子……不要左右看,不要慌,要面带微笑,显得游刃有余,不卑不亢……好了没问题了……”
铿惑在露过登机口时用极快的速度对着通道外侧光洁的玻璃校正了一下自己的表(情qing),却没想到在走进机舱的时候就因为某种外力而不得不垮掉。
“你要跟我一起去?”铿惑用略带惊奇的目光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德莉莎,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在这里,按理说德莉莎现在应该在开会,决定下个月的学园训练(日ri)程调整才对。
“坐下。”德莉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她对面的座位,空乘见状无声无息地退出了客舱,接下来的事(情qing)很可能是她无权旁听的。
铿惑感觉到了德莉莎的严肃,收起了想开个玩笑的想法,坐在了德莉莎的对面。
“我原以为你会早点到,但现在没时间了。”德莉莎看了一眼电子钟,,此刻的她(身shēn)上散发着一股肃穆的氛围,这个样子的德莉莎很少见,只有在她要说很重要的事(情qing)时才会出现,“原本我还想有空给你补个课,但我现在就挑重点的说吧。”
铿惑点点头,这个样子的德莉莎在这几天他经常见到。见得多了,甚至让他都能感觉到一丝压力。
“这件事我原本是打算在你出发之前跟你说的,但是昨天我忘了,不过好在飞机起飞之前都算出发之前,要不然我还真怕赶不上。”德莉莎刚才还说着没有时间,现在却慢悠悠地喝起了茶,让铿惑有些摸不着头脑。
“德莉莎,怎么了?”铿惑忍不住问道,却没有得到德莉莎的任何回应。
铿惑皱起了眉,德莉莎明明有话要说,却一言不发,这让他有些着急,飞机的起飞时间就快到了,尽管可以稍微推迟起飞时间,但他觉得德莉莎专门跑到专机上来等自己一定不会是为了推迟起飞时间而来的。
铿惑看了看时间,距离起飞还有五分钟,他不知道五分钟的时间够不够德莉莎说完这件重要的事的,而且德莉莎看起来有些奇怪,她在说完自己有事要说的话之后就静静地坐在那里,面带微笑地看着铿惑的脸,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德莉莎还是一言不发,无论铿惑怎么问,她都没有给铿惑回答,铿惑甚至伸出手在德莉莎眼前晃了晃,想看看她是不是起(床chuáng)太早陷入了晨傻状态,但德莉莎却依然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
铿惑从来都没感觉到三分钟是如此漫长,德莉莎(身shēn)上有一种常居高位的气势,这种气势在平常的时候难得一见,可一当她认真起来,这种气势就会不自觉地显露。
那是一种如同墙壁般的气势,但目的却不是为了隔绝别人,而是一种信号,一种“我合你不在同一层面上”的信号,任何人被这样的目光注视久了,都会产生一些不安。
“铿惑,三分钟,你坐不住了吗?”终于,德莉莎开口,说的却是让铿惑茫然的话。
“……正常人都会坐不住好吧……”铿惑皱着眉头,刚才他苦思冥想,愣是没想明白德莉莎到底想表达什么。
“可是我坐住了。”德莉莎似乎话里有话,她的(身shēn)上有一种与她往常的形象完全不符的从容,“我盯了你三分钟,你也盯了我三分钟,我坐住了,可是你坐不住。”
铿惑沉默了下来,他感觉德莉莎想跟他说的就是这件事,但却不知道原因。
“铿惑,你有没有感觉最近你有些急躁。”德莉莎说的明明是问句,用的却是不容置疑的陈述语气,“无论是那个音乐节的企划也好,其它的一些小事也好,你没有以前那么沉得住气了。”
铿惑没有回答,他只是在脑海中搜索着最近他做过的事。
“我从你(身shēn)上看到了急躁,但这急躁却不是来自于骄傲自满或其它需要我提醒的东西,而是你办事的时候总想快些完成,失去了以前的稳重。”德莉莎的表(情qing)终于动了,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挺挺)直了上半(身shēn),“你办事的时候脑回路总是和常人不太一样,这一点我是知道的,但是以前你办事的时候考虑总是很周全,甚至周全得有些过分,像这次的音乐节企划这样的失误,放在以前的你(身shēn)上是不太可能会出现的——当然,只是这件事比较典型,所以我拿来说,你其它地方的小失误我就不一一提了。”
铿惑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却表示了他对于德莉莎的话的认同。
铿惑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最近有什么急躁的地方,可是经由德莉莎提醒,却觉得自己好像确实和以前有些不同之处。
可这种不同究竟是好是坏,他不清楚,他也不知道这种事是否重要到让德莉莎特地放弃会议来到专机上等自己——而且自己还是几乎卡着点登机的。
“今天还好,你在机场里逛了一段时间,不急不慢,对于时间的把控还是很到位,我想是因为你的本(性xing)还没有改变,这种(性xing)格上的急躁只是暂时的……”德莉莎的语气渐渐放缓,却让铿惑感觉有些紧张。
“我猜……你最近的浮躁来自于你自认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改变……你总是想着快点把手头的事做完,好去见琪亚娜,是吧?”
铿惑脸上的表(情qing)顿时丰富了起来,他很想否认,但是这又偏偏是事实;他想解释,可这偏偏又没什么好解释的。
“你不用急着解释,”德莉莎摆了摆手,“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事了。你和琪亚娜的事(情qing)我知道,也不反对,她是我的侄女,你是我的部下,哪怕总部那边有规章制度,我也能替你们拦下来,可是……”
“铿惑,你要明白你在做什么,你要做什么,什么才是你现在该做的。你不是那种任(性xing)的小孩子,我想你能明白我想表达什么。”
“(爱ài)(情qing)在人类的诗歌中总是如此美好,让人(情qing)不自(禁激n)地认为它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情qing)感,人的一生就是为了遇见某个人做准备,一个人如果没有(爱ài)(情qing),甚至会让人怀疑他是否活过。”
说到这里,德莉莎叹了口气。
“可是组成一个人的东西有很多,(爱ài)(情qing)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爱ài)(情qing)的重要(性xing)不过是诗人和作词者为了吸引眼球而用的障眼法。年轻人会因为生活的空虚而将(爱ài)(情qing)看得太过重要,因为他们是无事可做的闲人,他们没有责任,没有任务,没有追求梦想的实力,因此也没有成就。而为了博取众人的目光以充实自(身shēn)的空虚感,他们才会只一心追求文学作品中所描述的那种美妙体验,并且在尝到了甜头后坚信(爱ài)(情qing)是如此的重要,远比一切重要。”
“可是那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没有涉足过其它的东西而已。”
“铿惑。”德莉莎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你不是小孩子,所以我觉得我说到这里已经够了。我不是在警告你,而是在事(情qing)变得严重前稍微提醒你。你和琪亚娜的关系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前提是你不会因此耽误你该做的事——毕竟你也明白,你正在做的事,才是真正为了你们的未来打算。”
“看,很多事,即使不那么着急,也能按时做好不是吗?”
德莉莎抬起头看了看电子钟,笑了笑,径直走出了客舱,只留下沉思的铿惑和墙壁上挂着的刚刚跳到九点整的电子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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