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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帮你逃出重围,但我可以让你在死后保留尊严,至少让你留一个全尸,而非死在炮火之下,灰飞烟灭。读爸爸 www.dubaba.cc”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铿惑看着神(情qing)渐渐变化的幽兰黛尔,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转过头,向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战场上的奥托发出有些刺耳的嘲笑:“哟,奥托,来得正好啊,你这是要凑仨人儿斗地主?”
奥托静静地站在丽塔的(身shēn)旁,单膝跪下,检查着丽塔的状况。听到铿惑的嘲讽,他才回过头来,站起(身shēn),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整了整自己的衣领,仿佛接下来要发表重要的演讲。
那双碧绿色的眸子平静地凝视着那个将天命总部搞得一团糟的神州人,眼神里并没有恨意,更没有愤怒,也找不到半分愧疚或歉意。
好像那就是一双眼睛,与任何的人类(情qing)感都无关。
“……不,铿惑,我来为你送别。”
铿惑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天命大主教亲自为我送行?那我可真有面子,等我回去了,一定摆上个八十桌好好吹吹。”
奥托并未对铿惑的话做出什么反应,他站在那里,(身shēn)上披着纯黑的披风,手上拄着拐杖,这一(身shēn)打扮若是丢到葬礼上毫无违和感:“铿惑,我说过,你和我一样都是梦想家。而阻拦在梦想家面前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只有一个下场。”
他咬字清晰,从容不迫:“铿惑,谢谢你向我提示了我一直在追寻的那个答案,但是现在……”
“你挡着我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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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托的(身shēn)影渐渐消失在空气中,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失去意识的丽塔。此刻战场上终于只剩下了铿惑和幽兰黛尔两人。
“铿惑,我有我的职责,我必须要在极东支部逃离之前将你杀死。这不是决斗,这只是……杀与被杀。如果可以,我确实想给你留个全尸,但很可惜,我怕时间来不及,现在只好尽可能快地速战速决了。”
幽兰黛尔的语气慢慢恢复了冷静:“你大概瞧不起我吧,但这无所谓。我认定了我所认定的未来,而我需要做的,只是在抵达它之前不停地迈步。”
“铿惑,别拦着我。”
“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铿惑毫不在意地将之前一直插在地面上的【天火圣裁】拔起,仿佛有生命般的火焰顿时缠绕上了他的手臂,如寄生藤一样迫不及待地向他体内钻去。
幽兰黛尔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在短暂的调整后,她终于恢复了应有的心态。
【天火圣裁】,这一把神之键通常以两把相匹配的手枪的形式出现,但这只是为了封印它太过强大的破坏力的折衷手段。
因为炎之律者核心的能量太过狂暴,上个纪元的人类将炎之律者的律者核心一分为二,分别安放在在两把特制的手枪中作为能量源。而当这两把手枪合二为一的时侯,【天火圣裁】就会展现出它真正的样子。
构成手枪躯体的魂钢化作液态,重新排列了自(身shēn)的分子结构,将两把手枪合为一体。燃烧的火焰凝结为剑刃,狂暴的能量不但能爆破掉敌人的(身shēn)体,也会燃烧使用者的生命。
自古以来,当【天火圣裁】合二为一展现出它真正的样子时,没有任何一个使用者能够承受得住【天火圣裁】对于生命力的榨取,除了卡斯兰娜家族的后裔。
【天火圣裁】虽说是天命的财产,但是在天命内部,几乎默认了它是卡斯兰娜家族的武器,因为除了他们,没有人能够在将两束天火合二为一后还能存活下来。
在与第二律者作战的时侯,齐格飞为了给姬子开辟道路,悍然开启了【天火圣裁】真正的力量,却没有将它关闭。而此刻,这把传奇大剑终于来到了铿惑的手中。
很显然,铿惑并不是卡斯兰娜家族的后裔,他握上这把诅咒与传奇并存的大剑之时,他的结局便已然注定。
可是铿惑却像不知道这回事儿一样,很是随意地将大剑转了两圈,似乎是在试试顺不顺手,全然不惧那几乎将他的臂膀捆起来的火焰链条。
这些火焰铸成的链条紧紧地勒进铿惑的胳膊里,即使他的手臂上有甲壳的保护,也依然抵挡不住它的高温,硬生生在甲壳上熔出错综复杂的纹路:“唧唧歪歪犹犹豫豫,想要我的命,自己来拿!”
……
地中海的上空,孤零零的空岛已经呈现出崩解的趋势。无数黑曜石被两人交战时带起的强烈震撼震碎,被气浪吹飞,被残存的能量向上方托举。
这个空岛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它仿佛一大团堆在一起的煤炭废渣,金属碰撞与爆炸的声音不断地从里面向外传出。
铿惑的(身shēn)影已经难以被(肉rou)眼捕捉,他膝盖处的反向关节赋予了他超出人类极限数十倍的弹跳力,强健的类崩坏骨骼让他变异的肌(肉rou)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挥它的力量。坚硬中带着些许韧(性xing)的外骨骼与肌(肉rou)之间隔着一层缓冲带,增强了防御(性xing)能的同时也提高了避震(性xing)。
铿惑被崩坏能侵蚀强化的(身shēn)躯已经完成了自我改造,生物上所有为了生存而做出妥协的人体设计在此刻被重新定义。
如果说人类的(身shēn)体是经过了数以百万计的年月慢慢进化成了如此姿态,那此刻铿惑的姿态便是不考虑任何作为生物的非战斗功能,所刻意设计出来的姿态。
从关节处延展出毫无非作战意义的骨刺,保护住脖颈却妨碍吞咽的护颈甲壳,手背处丛生的尖刺和骨甲,相较之下显得比左臂粗壮更多的右臂——这些生物上的设计与生物(性xing)无关,从头到脚,每一根骨刺都是为了在战斗中产生更有效的杀伤而生。
他卸下了人(性xing),正一步一步向着崩坏兽靠近。
幽兰黛尔早在发现铿惑的(身shēn)体开始崩坏化的时侯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改变主意并非完全因为赶时间,也是因为她想在铿惑被完全转化之前杀死他。
最起码,要在他完全成为崩坏兽之前,让他以人类的(身shēn)份死去。
“幽兰黛尔!”铿惑狂笑着,双眼中的血芒愈发炽烈,“想杀我吗!先去排队吧!你前面还有一大堆人呢!”
铿惑的崩坏化进程已经过了半程,崩坏兽的种种特(性xing)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shēn)上。受伤后的迅速痊愈,与人类不同的(身shēn)体构造,(身shēn)体表面的外骨骼以及愈发强盛的崩坏能反应都昭示着他正一步步向崩坏侧滑落。
铿惑的变化,幽兰黛尔看在眼里。她还是不明白,不明白铿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
幽兰黛尔知道铿惑绝对明白拒绝奥托的下场,在他杀出实验室的那一刻起,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可这种事……铿惑不可能想不到。
所以,铿惑是在明知道他的选择会把极东支部和自己都拖入危险的(情qing)况下,依然选择了叛逃。
幽兰黛尔不明白,她从认识铿惑开始就很少有搞明白他的想法的时侯。如果是别人,幽兰黛尔可能只会觉得对方是个精神病或者凑巧,可这个人是铿惑,那就一定是有他自己的计划。
幽兰黛尔和铿惑公事的机会其实并不多,满打满算就只有一个高阶战地指挥官考核和前不久共同训练了对律者模拟战场而已。可就是在这不长的相处里,她对铿惑印象最深的地方就是他总是【想太多】。
他习惯在做事之前仔细想过,丧心病狂的时侯甚至会想出好几个备案。可是他往往没有时间给她解释,弄得幽兰黛尔只能等战斗结束了才能弄明白铿惑的想法。
那些想法尽管天马行空,却都很有用。幽兰黛尔不相信这样的铿惑会看不明白局势,也不相信铿惑是脑门一(热rè)就决定的。
幽兰黛尔的【白花】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枪尖外笼罩着一层凝如实质的能量外衣,仿佛将这柄骑枪撑大了数倍,一击便刺穿了数块向她飞来的巨大浮岩。
幽兰黛尔大声地质问着:“铿惑……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选择这条路——如果你做出了另一种选择,极东支部和你都不会有任何危险,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未来吗!”
“不明白吗!”铿惑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他的嘴夸张地咧着,嘲讽之色溢于言表,“所以说,幽兰黛尔,你很聪明,却没有智慧!”
即使是幽兰黛尔,也被铿惑嘲讽出了火气。黑色的光环笼罩在她的(身shēn)侧,将向她飞来的巨石统统腐化成渣。而幽兰黛尔在浮石上飞速跳跃,和铿惑的(身shēn)影互相交错,如丛林中的猎手般寻找着机会。
“那你倒是说!什么是智慧!”幽兰黛尔大声地质问着,“明明能够让所有人都活下来,却偏偏要逆流而上白白送死叫作智慧?还是说成为堕落的怪物,变成和自己发誓要抗争的崩坏的一员是智慧?铿惑!你回答我!”
赤红的剑气混杂着烈焰席卷而来,如同火龙卷般将幽兰黛尔困住。幽兰黛尔并未慌张,因为她知道铿惑一定在自己的视野盲区伺机而动。
“不懂吗!就你这种智商,自然是不懂的!”铿惑的(身shēn)影从幽兰黛尔未曾想到的上空坠落,一剑将火龙卷劈开。
被劈碎的火龙卷重新化作火焰缠绕在【天火圣裁】的剑刃上,烈焰化作的剑刃足足有三米之长,若是被斩个正着,恐怕封号级崩坏兽也会在这一击之下一分为二。
“你这个……白痴!”铿惑的话让幽兰黛尔想起了自己被他嘲讽没学过量子物理学的事,但一想到自己特意去学了之后这个家伙竟然还拽得跟两万五千八似的,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还是说,那一时意气比什么都重要,哪怕把你最重要的极东支部拖入深渊,也在所不惜?这就是你的智慧?!你才是真正的白痴!”
同为【神之键】,不同的神之键在能力的侧重点上也有所不同,而【天火圣裁】拥有的是所有神之键中最为爆炸的破坏力。枪剑相交,合二为一的【黑渊·白花】竟然险些没有招架住铿惑的攻击。
赤红的火焰化作长河,从剑刃上飞出,在整个空岛肆意纵横,划出一道道的熔岩带。
而那烈焰之上,满眼赤红的野兽发出震耳(欲玉)聋的咆哮。
“反弹!”
幽兰黛尔还以为铿惑有什么厉害的杀招,再加上【反弹】这两个字,她甚至在第一时间想到了铿惑拥有能够将自己的攻击反弹的能力——可事实证明,铿惑并没有放出什么足以逆转战局的大招,那两个字可能只是字面意思。
经过了大概零点一秒的短路,幽兰黛尔突然间明白了【反弹】这两个字究竟代表着多么幼稚的意思,险些被铿惑的这两个字整岔了气。
“对,我会死,她们也会死——听起来是不是很傻?”散发着荧光的紫色血液从铿惑的伤口涌出,把铿惑的笑容映衬得如同索命的厉鬼,“还是说,低眉顺眼,继续为奴为婢,像躺在温水里的青蛙,像砧板上的鱼(肉rou),任人宰割,才叫有智慧?!”
“若是我接受了奥托的提议,那么不光是我,整个极东支部都将永远成为奥托的奴隶!不能自由地呼吸,不能做出自己的决定,所有的一切都要仰仗他的鼻息!”
铿惑停下,似乎喘了两口气,突然笑出了声:“幽兰黛尔,有一点你说得很对。”
“若是拒绝奥托,我会死,她们也会死。”
“所以我在这里的理由,就是要让她们不死。”
“幽兰黛尔,你问我什么是智慧?”
铿惑将燃烧的巨剑高高举起,熊熊的烈焰似乎从他的眼眸中燃起,把他整个人都包裹成了一团火炬。
“智慧就是!能看到你这种温室里的花朵看不到的未来,选择趟过血淋淋的荆棘林,付出一切抵达绿洲。而不是走在看似平坦的路上,最后不知不觉间在沼泽里溺死!”
幽兰黛尔被铿惑突然的强烈攻势击退,这一剑的力道之大几乎将她手中的骑枪震飞。幽兰黛尔的金色长发在空中飞舞,火舌贪婪地((舔tiǎn)tiǎn)舐着她的发梢,燃起一片蛋白质烧焦的气味。
铿惑的问话太过刁钻,反而激起了幽兰黛尔的怒气:“你看到了你认为的未来,我也看到了我认为的未来,你又凭什么认定我的未来就是错的!”
两人间的战斗已经不是刀剑之争,而是信念与信念,思想与思想之间的碰撞。
铿惑一步踏前,巨剑横扫:“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你会不会接受奥托的计划,向自己的(爱ài)人举起刀剑,让自己再(套tào)上一层由他掌控的枷锁?!”
在洪水般的火浪面前,幽兰黛尔的(身shēn)影显得如此渺小,一秒钟不到便被火焰吞噬。可下一秒,不同于火焰的光芒从火舌中绽放,仿佛中流砥柱,如鲨鱼的背鳍一样将火焰一分为二。一道光芒凝聚成的骑枪破阵而出,仿佛巨人的长矛,刺穿了汹涌的火焰。
铿惑的攻势未停,他立足于地面,巨剑在手中轻盈如飞舞的绫罗,一记纵斩劈出冲天的火柱,从侧面看去如同拔地而起的火墙:“又或者!你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为了救你而战死,然后你偷偷逃走,用下半生想尽办法毁灭天命来为她们复仇?”
“被中二小说洗脑了吧!复仇有个(屁pi)的意义!人可以在失去后选择复仇,但不能为了复仇而抛弃!那只是胆小鬼为自己的胆怯和临阵脱逃找的借口!因为他不敢和她们一起奋战到死!”铿惑沙哑的嗓子几乎要被他的吼声撑炸开,“哪怕最后复仇成功了又能怎么样!失去的东西就是失去了!死了!回不来了!你把仇人挫骨扬灰,屠戮九族,你失去的也回不来了!”
“她们在这里,为了救我而战死!无论我是否叛逃,那个时候她们都已经开始战斗,已经有人抱着必死的信念冲上前线了!”
“然后,我可以施施然地对她们说,这一切都是误会,我没事儿,那些人白死了,和我没关系?!”
“幽兰黛尔,你问我,何必如此?!”
“若我不必如此,我何苦如此!”
铿惑的嘴跟连珠炮一样,堵得幽兰黛尔连一个字都插不进去:“幽兰黛尔!你这个温室里成长的花朵!你爬上过上千米的高峰,就以为那些攀登上珠峰的人经历的苦难和你差不多吗!你自以为见识过了血与泪,实际上只是你无可吹嘘,只能夸大自己所遭受的苦难,假装自己能够理解我!”
若是比破坏力,【黑渊·白花】远不及【天火圣裁】。此刻,铿惑手中巨剑横扫,将【黑渊·白花】枪(身shēn)上凝结的光刃硬生生拍断。
铿惑狂笑着,崩坏能对人类负面(情qing)绪的引动在他(身shēn)上也得到了体现,言辞间极尽尖酸刻薄:“哟!我可忘了,奥托向你描绘的未来是付出她和我世界就能合家大团圆,所以我,她,极东支部就都成了可以被随意抛弃的残羹剩饭,对吗!”
“铿惑!”幽兰黛尔大声驳斥着铿惑,“你何苦如此,那其他人呢!若我们有不牺牲就能拯救这个世界的办法,我们又何苦要牺牲!你只看到了极东支部的牺牲,可天命总部呢!在你们之前的整个天命呢!一代代的女武神前仆后继地死在战场上,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为的就是把这无穷尽的崩坏终结!”
幽兰黛尔将手中的骑枪刺入地面,如城墙般的能量屏障顿时拔地而起,让幽兰黛尔免受火焰的侵袭。
“若是能够创造出掌握了律者力量的人类,我们才有可能终结崩坏,斩断这痛苦的根源!为了这个目标,我愿意玷污自己的手,也玷污自己的尊严。就算(日ri)后审判降临,世人恨我骂我,但只要能终结崩坏,我都愿意接受。若我们有更好的办法,又何苦如此?”
幽兰黛尔仰望着站在浮石之上的铿惑:“铿惑,牺牲了重要东西的人,不止你和她。”
听到幽兰黛尔的质问,铿惑不怒反笑:“听听你说的话吧!懂得尊严,却不懂得尊重;懂得牺牲,却不懂得什么样的事(情qing)才值得牺牲!”
【天火圣裁】上生长出的火焰愈发凶猛,铿惑(身shēn)上缠绕的火焰锁链比起之前又多了数条。它们像寄生藤一样缠绕在他(身shēn)上,贪婪地吸取着宿主的生命力。
“所谓牺牲!就是走投无路的绝望逆境,是骨与泪,血与火,是白骨累累的无胜征途,是永无尽头的绝望深渊!某个人为了值得守护的事物燃尽自己的生命,燃尽自己的灵魂,向不可能逆转的强大敌人发起的华丽叛逆!”
“而你们,只不过是遇到困难先想着把别人扔出去当(诱you)饵再收取最大利益,然后美其名曰,【牺牲】!”
铿惑的眼瞳中燃烧着熊熊的烈焰,一颗透明的晶状体自额间飞出,在火焰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幽兰黛尔,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那你,那奥托,又愿意付出什么?”
“付出我?付出她?还是付出其它无辜的人?反正不会付出你们自己!嘴上的漂亮话说得一(套tào)一(套tào),但是真到了需要牺牲的时侯,又何时见你们这种人牺牲过!”
“幽兰黛尔,所谓的【丢掉尊严和信念比死了还要痛苦】之类的话,只不过是一种文学修饰罢了。”
“失去尊严和信念,绝不会比死还要痛苦,在某些(情qing)况下甚至还很舒服。”
“所以你不能认为……你所付出的尊严,和别人所付出的生命等同。”
“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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