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心中微寒。那人又指着井栏五芒星角翘立地刀、剑、枪、锤、斧,道:“这些也不是装饰用的,它们本是神兵利器,被三昧真火炼化后,取其精气为胎,裹以上古的玉辟邪重新炼制,专破邪煞血光。”
他探手向殿角的妖尸虚按,一道血泉从妖怪的颈腔喷出,投向井口。刀剑枪锤斧顿时冒出万道霞光,千条瑞气。将血水蒸得干干净净。
离笙道:“这座镇邪殿以奇门八法的格局而建,也有镇邪压凶的妙用。光是刻在石阶上的几千个‘禁’字,足以禁锢邪物。”目光扫过四壁,壁上凸起无数稀奇古怪的水纹云图,似在隐隐流动。
江辰问道:“难道蒙界里真有什么邪物需要镇压?何为邪物?”心中疑惑,以妖族云虚宫的实力,就算是地府里地鬼魂跑出来。也能对付。
那人沉声道:“正因为不知何物,才更可怕。”
江辰闭目沉思,如今允天深入蒙界,却几天没有消息。莫非他也被困蒙界,束手无策,甚至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天能活着出来吗?”江辰蓦然睁开眼,下意识地问道。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冒出脑海:四大妖王中,苏岚已死,霄悠已成重伤,这神秘人与东方旭自有打算,一旦允天身亡,再设法杀了无白、燎月。妖族的千万妖军就有希望成为他最强大的靠山。
&若想扼杀允天生还的希望,倒是有一个办法。”神秘人目光闪动,紧紧盯着江辰,“彻底封印这口井!”
江辰喉头干:“你说笑了。”
神秘人沉默良久,道:“但这口井无法封死,我已经试过了。不过——,”
他深深地注视着江辰:“我知道,这个世上有一件奇宝可以将井口彻底封印。”
&什么?”江辰听到自己嘶哑、颤抖、急促地声音。
&舒!”
江辰的心忍不住怦怦直跳,就像上天突然把诱惑的庞大金山送到一个穷鬼面前。偏偏只能眼睁睁地看,不能伸手去拿。江辰摇摇头:“还有其他人还在里面。我不能这么做。”
江辰暗道:“如果没其他人在里面,我也许立刻会成为云界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成为高高在上的刀俎。”
&怕不是这个原因!”
&是什么?”
&怕!”
&怕?我怕什么?被封印的又不是我!”
&怕受到内心的谴责!如果换作允天,他决定会这么做,所以他的实力才达到了如今的境界。”
江辰默然不语,那人又道:“你想清楚了?”那人意味深长地道:“机会可是摆在你眼前。”
江辰明白他的言外之意,绝然道:“我有我的路。”
那人轻叹一声,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的古旧典籍,递给我:“这是我们从藏经殿里搜出来的,第二代妖主仲罚的日志。几千多年前,他是云界公认的第一高手。并以天纵之材,融贯术理玄法,自创一门经脉化身的绝学,成为天下屈一指的玄妖,被誉为游刃生死轮回,通晓鬼神阴阳地半仙。在这册日志的最后,有仲罚亲笔手关于蒙界的记录,可惜不完整。”
&界的记录?”江辰接过日志,触手轻柔,绢丝为页,封面上黑渍斑斑,用指甲轻轻一刮,居然是凝结的血污。
匆匆翻到日志后面,末尾一页的顶端,赫然写着“蒙界”两个大字。而前面几页被完全扯去,只留下几缕参差不齐的绢丝,依稀还能辨认出边上一个“蒙”字的左半截。
关于蒙界的记载并不多,写得混乱不堪,断断续续。与其说是日志,不如说是一个人地梦呓来得更贴切。
第一行是这些写的:“它们,或者是它没有死。我感觉得到。”
下面几行被墨汁涂抹掉了,后面续写道:“今日,镇仙殿修建完毕,但我始终无法心安。蒙界到底是什么?和它或者它们有关吗?俯视井口,我觉得有魂飞魄散地错觉。这些日子,我修炼地心境出现了窒碍。”
中间突兀地写着大大的:“罪孽!代价!”
&必须进入蒙界,一探究竟,否则修行将止步不前。身外身可以保我进出鬼渊,但能安然进入蒙界吗?我毫无把握。”
&一,焚香。沐浴,净衣。午时三刻
交泰,进入怨渊。临行前,心绪不宁,患得患失。本该勘破生死。无喜无怖,我究竟在害怕什么?”
接下来的字迹异常潦草,好半天才能分辨出来:“这不可能!太荒谬了!”
&什么?难道身外身失效了?”
&啊,人族攻占了北极圣地?潮水般的妖怪涌入宫殿,妖军一个个浴血倒下,为什么我无法出手?幻视还是噩梦或是报应?”
再往下的记载更为混乱,每个字大小不一,错落涂鸦。完全看不清楚。我觉得它们就像一个惊悸的魂魄,上下跌宕。疯狂挣扎,随时会被惊惶的巨浪吞没。
中间有两句好像是:“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吗?依然是幻觉?”
&究竟在哪里?”记载至此突然中止,“里”字最后几笔歪歪斜斜,突兀地划过页缘,似是一只溺水的手想要死死抓紧浮木,却力有不逮,只留下几缕深深地抓痕。
江辰心潮起伏,呆呆地望着那人:“仲罚他。他从怨渊生还了?”既然日志里清晰记载了仲罚进入怨渊的过程,那么这本日志的存在,无疑便是他成功脱困的证明。
离笙道:“笨蛋,你知道什么是身外身吗?那是用奇经八脉融入精血,炼出的第二个自己,拥有独立的**,也被称作化身。仲罚的本体可能并没有进入蒙界,而是以身外身进入。身外身所经历地一切,本体同样可以真实地感受到。并写进日志。”
第二个自己?江辰心头一震,猛然想起曾经灵音派掌门也使过同样的法术。离笙又道:“即使身外身在蒙界消亡。仲法的本体也不会死,最多只是重创。”
&他的本体还是死了。”那人接着道:“我们查阅了大量的秘典,里面记载第二代妖主仲罚某日在镇仙殿静坐,突然疯,吐血暴毙而亡。日期和他进入蒙界十分吻合,日志封面的血渍也证明了这一点。”
&就是说,当年,仲罚地身外身进入怨渊,本体于镇仙殿撰写日志,录下身外身的遭遇。最后地结果是身外身灭亡,本体也在同时死亡。”离笙道。
江辰越听越心惊。而仲罚如此神通广大,最终还是饮恨蒙界。
&对!”江辰猛然想起一事,指着日志大叫,“他怎么会知道人族攻占了海之殿?这不可能!太荒谬了!”
试问一个几千年前的死人,怎么可能目睹今时人族剿灭海之殿的一幕?江辰不住摇头,蓦地呆若木鸡,目光落在仲罚进入蒙界后,在日志里写下的第一句话:“这不可能!太荒谬了!”
刹时,江辰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第二个自己,同样对怨渊敏锐的精神触感,冥冥中,仿佛注定了他和仲罚要经历同样地命运。
&有一个解释。”离笙沉吟道:“仲罚身为玄师,所以在蒙界预见到了日后海之殿沦陷的一幕?”
江辰直翻白眼:“你在开玩笑?谁能预见几千年后的事?神仙也做不到!否则仲罚早算出自己的阳寿,远远避开蒙界了。”
&天正是看到了这一句话,才毅然抛下一切,追入蒙界的。”那人道:“如果这是仲罚进入蒙界后产生的幻视,那未免太诡异了。”
&能只是一个巧合。”离笙沉吟道:“日志中的‘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提到‘罪孽’、‘代价’?为什么说人族攻占海之店是报应?还有最后两段话,我不太明白,似乎仲罚自己也搞不清楚是否从蒙界脱困。”
&错!”江辰沉声道:“也许仲罚的本体进入蒙界,身外身留在镇仙殿呢?也许他逃出了蒙界,却因受伤过重,吐血而死。”
那人道:“从最后几段看,仲罚的神智分明已经崩溃。天下第一高手兼玄师,竟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离笙道:“日志里的疑点实在太多了。前几页撕去地部分,也不知写了些什么。”
江辰反复看了十多遍日志,眼睛一亮:“从进入蒙界开始,日志每一段墨迹的深浅前后相差太大,可见不是同一天写下地。也就是说,仲罚进入蒙界后,并没有立刻死亡,至少挣扎了一段时日。”
离笙厉声道:“看完日志,你还打算进入蒙界?你觉得自己比身外身的仲罚更强吗?比当今云界的允天更强吗?”重重按住江辰的肩膀,眼角微微抽搐:“笨蛋,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
江辰胸腔一热,反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对我情深意重。”
那人道:“你决定了?”
&定了!”
&一言即毕,身影如同鬼魅般消散了。只是传来一句话:“我等你出来,记得我们的约定!”
江辰目光瞥过离笙,心中一酸,陡然反手一掌,切向她的颈后动脉,试图将她打昏。
清越的出鞘声鸣响,白茫茫的剑气掠起,将江辰掌刀逼退。离笙的月影剑横在胸前,神情复杂地看着江辰。
江辰呆了呆,摇摇头。
她也对江辰摇摇头,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滚落。
&看你不像狐狸,更像倔强的驴子。”江辰又恨又爱地痛骂,旋即冲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向海井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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