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言地看了休佑一眼,我知道,这世上最让人放心不下的,除了亲情爱情之外,还有生死过命的友情,以他和李亨利过去那么铁的关系,他不会见死不救。至少,不会比我做得更差。
所以我没有急着怂恿他去做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吧,总不会是叫我去死。
休佑忽然关了灯,我紧张地看着墓台四周,虽然什么都没瞧见,却有一种洞悉感,我知道,这时我的眼睛肯定瞪得大大的,像夜猫子一样,滴溜圆。忽然,我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可是我努力地看了看,其实什么都没有,就像是我的眼膜上面有个影子乱闪了一下,是盯着太阳看,花了眼的那种感觉。
正在我内心紧张的时候,一张惨兮兮的脸靠近了我,因为离我的面部特别近,所以才被我看见了。
可是我并没有听到任何的脚步声!
我本能地往后退,一下子撞到人身上,好像是那人背上有个条状的硬东西,硌得我胳膊一阵闷痛。我揉了揉,心里却高兴起来。这么结实的背部,一定是背着合金古剑的张弦!
我一把将他拉扯了一下,往他前面钻去。我看到的情况,他肯定也早就发现了,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像这么棘手的问题,丢给他来处理比较合适。
可是我回头一看,却发现这人不是张弦,他冷着一张苍白的脸,。脸上明明白得像粉,偏偏又多出几个馍馍烙糊了似的黄颜色疮疤,整一个大号的羊肉泡馍。
我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是什么东西,我不会是遇上粽子了吧?这时候忽然听见远处有人“喂”了一声,那是张弦的声音。
这么一会功夫,他们竟然已经走远了。我知道,这一声招呼肯定是冲着我来的,为了救我。
我眼前的泡馍脸果断回头朝声源地望去,那张惨兮兮的白脸一消失,我眼前顿时失去了目标,再一次陷入了令人恐惧的黑暗。
“你不要开灯!”
这是东海的声音,他同样离我很远。刚才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来不及提醒我,只好慢慢躲开了,只有我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我还想等他告诉我更多的情况,谁知道这家伙不肯再多说一句话了。过了两三秒,那边忽然传来了“啪”一声脆响,好像是有人结结实实地摔倒了。
我赶紧从大腿上缓慢地抽出伞兵刀来,倒捏在手里,摆了个预警式的战斗姿势,缓缓朝后面退。根据我对这个夹层的印象,两边应该是很窄的,我这是往外走的路,而张弦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更里边。我也想和他们汇合,患难与共,可是我没有这个机会,在我们之间,隔着可怖的东西。
我只能后退。
就在我退后了几步的时候,我又看到了那张可怕的羊肉泡馍白脸,我心里咯噔一下:被发现了!
惨了,我一咬牙,心说管你什么牛鬼蛇神,老子不要命了!我打算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冲上去****祂几刀,看能不能幸运地闯过去。我胆子没这么大,可是我没有选择了,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我响当当一条山里汉子。在存在着粽子的地下墓穴夹层里,我落单了,这是非常致命的事情,我瞬间意识到,自己等于已经是个死人了,只能烧把高香,期待阎王爷不收我。
“你不要冲动,”休佑似乎对我的举止很了解,“让小哥来解决,你站着不要动,后面更危险,有很多。”
我冒出了一头虚汗,想往后面看,可是我不敢,面前那张惨白脸的,离我不到一米,我实在没有挪开视线的勇气。
都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可那是不打算活了的特殊情况,我没事,我干嘛想死呀。被休佑一叫,我脑子突然里清醒得很,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要冲动。汗从耳朵边上流淌下来,痒到人心里去,我感到恐惧极了。
我眼前的粽子,忽然开口说话了:“你带来何物?”
这声音很苍老,很嘶哑,好像是快断气了的人。我疑惑于他究竟是不是个粽子的时候,这泡馍脸又说:“我死了这么多年,难道,你竟是个陌生人?”
我心里再次毛躁起来,我糙,这家伙说自己死了很多年,我倒斗这么久,他妈第一次听人这么么讲话,不,听鬼……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他是人是鬼,因为粽子应该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可是这个“人”,他说他已经死了。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活死人?就是一切生理意义上的生命特征都失去了,可偏偏还活着,还拥有思维,垂死挣扎的那种?
我想到了以前胡子告诉过我的墓活鬼,瞬间蒙圈了,那实在太可怕,让人难以想象。现在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我的经验范畴,我完全没有了概念,失去了应对的方向。
我迷茫了。
对手到底是人还是粽子?粽子可以解决,人可以杀吗?我认为自己虽然去过最恐怖黑暗的“地狱”,但我仍然还是个人,不是畜生,那种冷血自私的兽性,我身上不是没有,但那种事情,我绝对做不到。
张弦说:“筹码是他。做生意的是我。”他将一句划分成两句来说,首先提到了我,好像是为了预防泡馍脸“撕票”,见有商量的余地,我也松了口气。
那泡馍脸再度从我眼前消失,应该是将注意力放到了张弦身上。我赶紧抽空朝身后看了一眼,只见黑暗中白影斑驳,好像有特别多惨兮兮的白脸在看着我,我腿一软,赶紧用力站稳了。
“你要什么?你能给我什么?”张弦再次开腔了,他反守为攻,谈起了价码。
泡馍脸说:“知我者,非知我者,我要的你给不了,你要的我却可以给。我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以及保守这个秘密。”
张弦说:“我都答应你。”
我心说第一条或许我们都还办得到,可第二条,这不是纯粹扯犊子么,以后我们对不对人说起这事儿,完全看人品的。再说了,你他妈绑架了我,还要我跟你讲道义、讲味口,这不就更扯犊子了吗。
泡馍脸说:“你身上有样东西。”
张弦在黑暗中问:“什么东西?是这玉佩吗?”
我想他指的是永相随玉佩,那是他的定情信物,也有很好的驱邪扶正的功效。泡馍脸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回应他,看样子是默认了,反正张弦叫我过去,没有成交,他凭什么这么决定呢。
泡馍脸能逼得张弦和“他”谈条件,看来张弦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我战战兢兢地路过泡馍脸身旁时,这家伙忽然又开口了:“过不过去,都一样,不守信诺,出不去。”
这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说话阴阳怪气的,难道是在威胁张弦吗?我也不管那么多,咱几个能成功聚到一起,我就烧高香了。
东海忽然开口问:“我们这就算是成交了对吧?那好,我还想问个问题。这附近的居民晚上不敢出来,说是有鬼在做生意,有灵异鬼市,这是真的吗?”
我没想到东海半夜醒了会自己一个人摸过来,而且摊上这么大的事,竟然开口就能进入状态,很是吃了一惊。不过我心想谁会回答你这种白痴问题,就算是这里的居民曾有人走夜路撞鬼了,一传十十传百,以讹传讹越说越玄乎,谁又会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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