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寰宇和段祺瑞、徐树铮、吴佩孚等紧锣密鼓地谋划着平定北方的时候。借助李厚基放水的帮助,从而打败桂系军阀的陈炯明也开始在广东执政。
在广州粤军总司令部里,粤军总司令兼广东省长陈炯明正在开会,参加会议的还有粤军第二军军长许崇智、粤军参谋长邓铿、财政厅长廖仲恺等。
“经过数月苦战,如今终于把桂系军阀驱逐出了广东。我的想法有这么几件事,需要我们即刻就去做。”陈炯明主持整个会议,在这个会议上要确定接下来对广东的治理办法。
“首先,我觉得,要做的就是裁军。这几年,广东百姓吃够了兵乱的苦,从辛亥以来,就没一年不打仗的。如今,安定下来,我们就该裁撤一部分军队,节省财政开支,让民众减轻负担。”陈炯明提出了他的第一条建议。
“不能裁军!不但不能裁军,我们还应该继续扩编!孙总理不日就会回到广州,此番回广州,孙总理决意在广州成立国民政府,就任大总统,然后出兵北伐。这个时候,怎么可以裁军呢?”提出反对的,是财政厅长廖仲恺。
“在广州成立国民政府?这样做,那他和我们反对的北洋政府有什么区别?我们反对北洋,是他们废止了‘临时约法’,所以,我们要‘护法’!但在广州这么搞,岂不是我们自己也不遵守‘临时约法’?那我们凭什么说别人?”陈炯明大为惊异。如果真的成立了国民政府,那不就成了贼喊捉贼吗?
在陈炯明看来,华夏应该向美国学习,搞民选的联合政府。各个县市搞民选的县市长来执政,省一级也应由各县市选出来的省议会来选举省的领导人。最后,再由各省选出来的参众两院代表,来选出华夏的领导人。用这样的和平方法来达到华夏的和平统一。
在反帝制、推翻清朝统治上,陈炯明是孙文的拥护者。但从孙文改组中华革命党时,要求党员宣誓效忠孙文个人开始,陈炯明的政治理念就和孙文渐行渐远。陈炯明提出的‘联省自治’是由各省民众高度自治的状态下,由选出来的民意代表来选出国家的领导人。
特别是对孙文在‘建国方略’里提出的训政尤为反感。为此,陈炯明专门写文章反驳孙文的这一观点:“训政之说,尤为失当。此属君政时代之口吻,不图党人袭而用之,以临吾民。试问政为何物?尚待于训耶!民主政治,以人民自治为极则,人民不能自治,或不予以自治机会,专靠官僚为之代治,并且为之教训,此种官僚政治,文告政治,中国行之数千年,而未有长足之进步。国民党人有何法宝,以善其后耶?徒使人民不得自治机会,而大小官僚,反得藉训政之谬说,阻碍民治之进行。”
“这是孙总理的决定,我们全党都应该服从!”对于陈炯明的反对,廖仲恺直接无视掉了。
“现在的广东,百业具废,我们拿什么钱来扩军?”陈炯明转而提出实际的问题。扩军是要钱的,军饷、军需、军械,没钱这些从那里来?
“孙总理的意见,是在广东开放烟赌,征税养军。”廖仲恺转达孙文的意见。
“这绝对不行,开放烟赌,等于祸害广东民众。只要我在这个位置上,在广东,禁烟、禁赌、禁娼则是必须的!”陈炯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孙文要求开放鸦片烟和赌场的要求。开什么玩笑,闹革命的本意是要为民众谋利益。现在倒好,拿着闹革命的名义祸害民众吗?
“竞存,孙总理也是为了北伐么,暂时牺牲一些民众利益也是没办法的事。”参谋长邓铿劝着陈炯明,和着稀泥。
“那就只能加税了!”廖仲恺摊开双手,轻松的说道。
“还加税?现在,有的地方已经把几年以后的税都收了,你再加税,让民众们怎么活?”陈炯明瞪大眼睛,更觉气愤。
“才多收了几年么,四川那边,把七八十年后的税都收了,也没见百姓活不下去。况且,孙总理的意思,也没想搞得那么难看,象四川那样,搞得又难看又收不到多少钱。”廖仲恺对四川军阀们的做法非常不屑。
“那孙总理想怎么弄?”陈炯明在廖仲恺的话里觉出了不对。
“孙总理的意思是多开发些税种,比如,按商铺资产,收10的执照费,各行各业也都可以派捐,向渔夫可以收鱼鲜税,向鞋匠可以收胶鞋捐之类的么。”廖仲恺随口举着例子说道。
“这样不是把民众往死路上*吗?”陈炯明大吃一惊。
“哦,还有,孙总理打算,以后军饷就发自己印制的军票,省政府下个命令,各商铺必须要接受军人使用的军票。”廖仲恺接着补充道。
“啪”陈炯明拍案而起。“发行军票你们拿什么担保?没有担保发行军票,这和抢劫有什么区别?”他实在无法想象,如果这些主意都实行下去,广东会变成什么样子。这样搞下去,民众还会拥护吗?这不是给民众带来幸福,这是在给广东的父老乡亲带来灾难。
“竞存,别发火。仲恺,你也别说了。这事我们过几天再商量吧,啊?”许崇智站起来拉住陈炯明向外走,边走边扭头对廖仲恺说道。
“汝为,这不是我要发火,他孙文也是广东人。我们革命是要给父老乡亲们带来好的生活,可他这样搞,广东的父老乡亲们还有活路吗?”陈炯明对着许崇智叹息道。
“先生也是没办法,就这么块地盘,他又想用武力一统,不这么搞,还能怎么办?而且,有些话,你该直接和先生讲,你这样在开会时说,先生的威信何存啊”许崇智继续劝说着。
“不行,我不能看着他这样胡搞,除非他罢了我的官!”冷静下来的陈炯明下了决心。
三天后开始,陈炯明代表广东省政府陆续颁布“暂行县自治条例”,“暂行县长选举条例”和“暂行县议会议员选举条例”。条例规定,县级政府具有地方部分事务的决策权,而条例未规定者归省政府管理。
县议会议员有任期限期,县政府受省政府监督,民选县长由县民直接选举县长侯选人三名,再由省长择一委任,这是为了避免部分地方恶势力干扰选举。
舞弊违法的问题则交由省法院处理。陈炯明将地方法院分为数级,分别为地方审检厅、一等地方法庭、二等地方法庭、三等地方法庭。同时他严禁自己的部队未经司令部允许将犯人就地枪决。
再接下来就是发表通告,在广东禁赌禁烟禁娼。并在广州东校场公开销毁了价值四十万元的十四万两鸦片烟。
半个月后,聘请前来主持教育工作的陈独秀到达广州。陈炯明认为,如今的教育已经不是单单认几个字,背几篇古文了。而是工科,理科、农科并重。随即发布《振兴教育令》,把改良县教育行政和学校教育,积极办理义务教育、社会教育和职业教育,列为当务之急。执行“一乡一校”计划,在农村普遍设立现代学校。陈炯明不惜经费,宣布禁绝私塾,改而设立从师范学校、普通中学到工读学校、平民夜校、妇女家政讲习所在内的门类齐全的学校。并筹建岭南农学院。
然而,陈炯明说做的这一切,并不能改变孙文既定的计划。相反,让孙文和陈炯明之间的分歧更大了。最根本的分歧就是陈炯明搞的‘联省自治’的这些动作,妨碍了孙文成立国民政府,选他当大总统的计划。
1921年元月,非常国会在广州复会。孙文号召国民党人,像推翻清政府、袁世凯那样,再发动一次全国性的革命,来推翻北洋政府,他宣称:“北京政府实在不是民国政府。我等要造成真正民国。”
对此陈炯明非常不以为然。依‘临时约法’总统由两院联席选出,出席议员至少须全部的三分之二,即580人才能举行选举总统会,现在广州的旧国会议员才两百多人,还不够原众议院人数的一半,而且实行记名投票,这岂不是自毁法律吗?和北方废除‘临时约法’又有什么本质不同?一旦广东成立正式政府,南北之间将再次陷入战争之中。只是他的反对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二月,在二百二十二名议员的选举下,孙文以二百一十八票当选‘非常大总统’。同时还表决通过了民国政府组织大纲,在这个文件中,只规定了大总统的产生和权限,却没有任期,也没有规定政府的组织架构。一切政务、军务、内阁任免,均由大总统“乾纲独断”。在满清皇朝被推翻十年后,一个新的皇帝诞生了,只是把皇帝的名号换成了‘非常大总统’。
当然,孙文考虑到舆论,在就职时留了个说辞:北京政府如果恢复‘临时约法’,恢复国会,徐世昌辞去总统职务,由黎元洪当回总统的话,他是会辞去这个临时大总统的。在他看来,北洋政府是不可能再恢复‘临时约法’,也不可能再让黎元洪当回总统的。只是,他没想到,不久之后。他就被他的这个承偌搞得名声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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